埃米尔非常小心地靠近那个大厅,他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有什么动静。隐约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告诉你多少遍了,阿波斐斯的两个眼睛已经被永远地分开了,你不可能将它召唤出来。当初你们的祖先制服阿波斐斯蛇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的一颗眼睛献祭给冥界的奥西里斯,奥西里斯将那只眼睛镶嵌到权杖顶端,同时让你们永远在无间轮回中看护另一只眼睛。只有两只眼睛永远地隔离开,才避免阿波斐斯在冥界或冥界之外复活。”
“但是我不甘心! 就因为我们的先祖得罪过奥西里斯,就永远被打入这无间轮回中,无法重返人间。我现在已经不奢望召唤出阿波斐斯了,我要将阿波斐斯后代的邪恶与混沌的力量融合,借助这股强大的邪恶与混沌的力量冲破轮回。现在裹尸布就在我的手里,曾经奥西里斯依靠这块裹尸布复活,我也可以借助培育我重生的力量!”
从声音判断,对话的两个人埃米尔非常熟悉,一个是银发老妇人,另一个,竟然是阿德尔的声音。阿德尔此时不应该还在手术室里吗?但听到裹尸布这个词,埃米尔明白自己藏在床底的裹尸布已经被银发老妇人偷走了。
他想继续在门外听里面的对话,但突然脖颈后面一阵刺痛,像被针头扎进去的感觉,紧接着倒了下去。
埃米尔并没有死去,而是朦胧中看到一个白袍女人,用阿德尔的声音告诉他: “埃米尔,配合治疗,你将获得拯救,并知晓一切的答案。现在是治疗的最后一步了。”白袍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埃米尔的衣服。
埃米尔还隐约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用燃烧的蜡烛组成的五芒星阵中,身边就是那个婴儿。这婴儿似乎已经死了。紧接着,埃米尔完全丧失了意识……
银发老妇人将那块裹尸布盖在婴儿身上。那个医生用某种针头狠狠扎在埃米尔胸前那块松果图案上。同时,医生又用另一个针头扎到婴儿的肚脐上。两个针头之间有一个导管连接。
不断有黑色液体从埃米尔体内流入婴儿体内。此时,埃米尔身上曾出现过的鳞片已完全消失,而那块鼓起的松果图案也开始变小。
“奇怪,难道里面什么也没有?”白袍女人问银发老妇人。
“他进入这座公寓时就晕死过去了。我们那时就已经把他体内的松果摘掉了,只有我们才懂得如何摘取松果的秘法,要不然其他想得到松果的人,早就让他死在人间了,比如你的妹妹。”
“没想到这一次你下手这么快……”
“必须这样。如果松果一直在他体内,在他脱离人间后就会很快完成蜕变,灵魂中的邪恶与混沌意识也会被激起,哪还容得我们插手?我之前无数次的尝试,不就是因此失败的吗?这一次我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这块裹尸布,也是他进入公寓昏死时就被替换的吧?”
“对,我用一块寻常的布换掉了裹尸布,裹在他的身上。这一切他醒来后都没有发现,自己还以为藏到床底的就是那块裹尸布,还生怕被我们知道。”
“对了,阿德尔怎么办?”
“她应该还在手术室里,等待着埃米尔帮她取到裹尸布,应该还不知道我的真正计划。先让她等着吧,我目前还不想惊动她,免得让她发现什么。上一次,就是她假扮的你,偷走了松果,背着我们开膛破肚塞进肚子里。直到我们给她剖腹产时才在婴儿手中发现这枚松果。我已经叫人暗中监视她了,对她必须要小心提防。等这里的事情做完,一切都无法阻止了。”
“哎,我这个孪生妹妹,真不省心……”那个白袍女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过,我们也的确需要她。尽管她有她的目的,但也间接帮了我。她引诱埃米尔,在木屋里生活的那段时间怀上埃米尔的孩子,不然我也没办法把埃米尔和这个婴儿凑在一起。她一次又一次开启了轮回的起点,但如果没有她的作用,我也无法尝试去打破轮回。”
“我这个妹妹跟你的执念一样重,一心想把这枚松果和这块裹尸布投入冥界,想在冥界真正复活尸骨不全且灵魂消散的阿波斐斯。可惜啊,她不仅每一次轮回中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还在每一次轮回中遭受怀孕之苦和剖腹之痛。”
“没有办法,执念虽一样,但终究志不同道不合。她也是下贱,想在冥界召唤邪恶与混沌的先祖,就活该在轮回中充当邪恶幼崽的子宫。”银发老妇人恶狠狠地说道。
正在两人对话时,用燃烧蜡烛组成的五芒星阵中,埃米尔的身体仿佛在向外溢出一种神秘的黑暗,说不清是液体还是气体,这种黑暗由他的身体向外蔓延,所到之处五芒星阵中的蜡烛便很快熄灭了。
“是时候了!”银发老妇人高喊道,“打开希克索斯镜! ”
只见大厅的黑暗深处,隐约有两个人旋转着墙角一侧很像是日轮形状的转盘,大厅对面整个一面墙从中间裂开,墙体一分为二向两边移开,黑暗中一个硕大的镜子露出,占据了整面墙。
银发老妇人带着其他人走向那面镜子,共同用埃及语念诵着:
“埃及万神殿中最可怕的神祇被召唤来对抗混沌巨蛇,摧毁他存在的所有方面,比如他的身体、他的名字、他的影子和他的魔法。”
那面镜子下方,突然燃起一道火线,火线将镜子清晰地映了出来。除了火光之外,镜子中看不到任何物体的反光,仿佛它不是一个平面,而是通向另一个幽暗深邃的世界。
这个世界有深不可测的黑暗与不可捉摸的静止,蕴蓄着某种神奇又庞大的能量,似乎一切都从那里产生,一切的阴影都投入到那里,一切又都在那里毁灭。如果不是在火光的映衬下,人们根本不可能看到世界中会有这样的角落……它只存在于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以及意识深处那股尚未泯灭的神识中,人们偶尔能在头脑中感知它的冰山一角,那一瞬间既弥足珍贵,又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