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坚强冷漠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忧伤的叹息。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沈十七柔软的、红扑扑的脸蛋儿。
沈十七小扇子一样浓密的美睫眨动了两下,睁开了双眼,甜甜地一笑,将身子往一边挪了挪,说:“车子这么宽敞,你也躺下睡会儿吧!”
秦峰摇了摇头:“不!我不睡!”
“为什么?”沈十七先是诧异地睁大双眼,继而耸起鼻子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有点难为情地问:“是不是因为我好几天没洗澡,身上的味道熏到你了?”
秦峰被沈十七这句话弄得啼笑皆非:“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就算一辈子不洗澡,也还是比我们这些臭男人香得多!”
“那你为什么不肯躺下来睡觉?”
“我……我不困,再说,我怕再有人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惊吓了你。”秦峰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沈十七根本不怕那些毒虫,也根本不会受到惊吓。他自己都觉得说出的理由多少有点站不住脚。
沈十七也咬着嘴唇吃吃地笑:“可是那个人已经被你杀死了呀!不会再放虫子了!”
“他的确是死了,可是,还会有其他人。他们也许不会放毒虫,但他们会暗杀、会放暗器、迷药……总之,我只要一闭上眼,就放心不下你。”
“可是……可是,我的武功虽然不及你,但也不算是弱女子吧?我没有那么脆弱,可以保护自己的!再说,就算不小心被什么虫子咬上一口,我也有解药啊!”
沈十七的言词合情合理,秦峰被她驳的无言以对,只好无奈地笑了笑,俯下身子,在她的身边躺下。
沈十七掀起被子,挪出一多半儿盖在了秦峰的身上,自己靠在秦峰的肩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又进入了梦乡。
秦峰却不敢闭上眼睛,更不敢真的入睡,甚至,连打个盹儿都不敢。
他生怕自己一闭眼,靓丽活泼的沈十七就会变成一具再也不会呼吸的死尸。
对于他来说,但凡稍微打个盹儿,都是一种赌博——以沈十七生命为赌注的赌博!
他不敢赌,因为他输不起!
他那位义父喜怒无常,心念随时在变,之前没有对沈十七下杀手,并不代表之后不会!
倘若他再拖延几天不回黑龙谷,只怕沈十七就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成尸体!
蚕丝锦被带来的暖意,不足以使人躁动,但身边依偎着的柔软的人儿,和那不时地涌入鼻孔之内的少女芳香气息,却使得秦峰身体里那股被强压下去的欲望再次升腾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侧过了身,伸出一只长臂,紧紧拥住了沈十七。
沈十七发出两声低低的呢喃,也伸手紧紧抱住了秦峰,将一张俏脸儿含羞带怯地藏入了他的怀中,长而浓密的睫毛不安地跳动着,似乎在紧张地期待着什么。
秦峰的心砰砰直跳,忍不住低下头,去寻找沈十七红润的樱唇。
他的双眼已经闭上,他的嘴唇已经微张,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他深身的血液,都奔腾着冲向了脑部,他的某个敏感的部位,已经勃然而起,将衣裤支成了小小的帐篷。
就在此时,他的耳朵忽然跳动了一下。
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锁链震动的声音!
秦峰立刻惊觉,连忙松开沈十七,伸手掀开了车帘!
拉车的四匹马,有两匹悲吼一声倒地而亡,另外两匹吓得双股战战,嘶鸣不止。
赶车的马夫捂着头瑟瑟发抖,口中只管叫着:“大爷饶命、大王饶命……”
马车的前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白白胖胖,笑容满面,十根手指上戴满了又粗又大的金戒子,看打扮俨然是一介富商,只不过那戴满了金戒子的手中,却托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头。
另一个又黑又瘦,宛如病夫穷鬼,一张苦瓜脸沟壑密布,难看至极,双手持着一条粗大的锁链,锁链的一头已经被血染红,耷拉下来微微晃动。
这两位,正是庞白食与袁索命!
秦峰见到这俩人,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你们杀死我的马,是想亲自替我拉车吗?”
庞白食与袁索命神情略显尴尬,互相对望了一眼,庞白食挤出一个甜的发腻的笑容,用讨好的语气说:“我们本不想来,但是……上头有令,不敢不听呀!”
“哼!倘若两个多月之前,我没有将你们从萧廷玉和唐心的手中救出来,今天我的马也就不会死了吧?看来,我还真是多事!”秦峰口若利剑,面若冰霜。
庞白食与袁索命的神情更加尴尬,一个白净净的圆胖脸涨成了猪肝色,一个垂着苦瓜脸不敢说话。
“少……”庞白食刚说出一个“少”字,秦峰“嗯?”了一声,锐利如剑的目光投射在庞白食的脸上。
庞白食打了个寒噤,连忙改口,苦笑着哀求道:“你救过我们,我俩感激不尽!但是我们实在是……身不由己啊!就算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碰那位姑娘半根汗毛,所以就杀两匹马意思意思,也算有个交待!你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跟我们计较!”
秦峰哼了一声,说:“算你们识相!赶快滚吧!”
庞白食面露难色,用手肘撞了撞袁索命,袁索命抬起头,鼓着勇气说:“教主说了,大事在即,少主若再不回家,还会有其他人来请少主!”
“知道了!你们立刻送信回去,说三日之后,我定会回去!”秦峰顿了一顿,脸上杀气突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要再派人打扰我!否则,来一个,杀一个!”
“是、是!”庞白食与袁索命陪着笑应允,然后转身准备开溜。
“还不快点去再找两匹马来,难道真想亲自替我拉车吗?”秦峰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是、是!我俩这就去!”二人应允之后,立即拔腿飞奔而去。
秦峰坐回车内,细心地将车帘四角系好,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