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治见真旺庆在往自己扔炸药包 , 一下子火了 , 举起手准备拍桌子 。朱六宿马上 抬起手来制止了他 , 文治又慢慢将手放了下去。真旺庆见文治的手放下去了 , 轻轻咳了一声说. " 今日两位领导来 , 我作为一 院之长 , 表示欢迎 , 但是 , 今天药坊的情况大家有目共睹 , 建药厂欠了那么多债 , 这个年 怎么过 , 我的心里现在就在发寒 。对我这个院长来说 , 别人今年过年 , 我是过节 。现 在医院正在困难期 , 还要借钱来度 日 。历届乡领导对药坊是大力支持的 , 每年过年药 坊只给三五千元 , 现在文乡长一下子开口要这么多 , 我不晓得这个钱从哪里来。"
见真旺庆在叫难 , 文治坐不住了 , 来之前他与朱六宿已经商量好了 , 估计真旺庆 不会那么容易就听他们的 , 因此 , 朱六宿今日演红脸 , 文治演黑脸 , 最终的目的是要 从真旺庆身上割下肉来 , 他们很清楚现在找药坊要钱不合情理 , 但是 , 要把真旺庆搞 下台只有逼 , 要么逼他自动辞职 , 要么逼他自杀 , 无论弄成什么结局 , 只要他让出了 位子就达到了目的 。文治这个时候没有发火 , 只下了最后通牒说: " 无论怎么样 , 这十 万块钱一分不能少 。万一不行 , 谁能拿十万块钱交给我 , 谁就来当这个院长 。我的话完了。"
真旺庆见文治的态度这么强硬 , 知道他们是商量好了来逼宫的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 他打算退一步 , 免得现在与文治搞僵了日后自己更举步维艰 。因此 , 他不再说话 , 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朱六宿见文治把话说绝了 , 便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他抬头看了一 眼坐在 一边做记录的万福 , 皱了皱眉头说. " 万福主任你出去一下 , 我跟真院长谈一点私事 , 不做记录了。"
万福见朱六宿在打发自己走 , 很快站起身来收了笔记本 , 转身出了门 , 连招呼也不打便走了。
朱六宿见万福走了 , 转头对真旺庆说:”现在药坊搞得这么一塌糊涂 , 一切责任都 在真泉柏身上,为了明确责任 , 是谁的过失就由谁来承担 , 我建议你真旺庆院长迅速 整理真泉柏的材料 , 向上级纪检机关或检察机关说明 , 药坊今后就是垮了台也不是你 的过错 , 把他抓起来以后 , 所有责任就落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 一切由他一个人来承 担 , 你可以一推了之 , 舒舒服服地当你的院长。”
听着朱六宿的话 , 真旺庆暗暗吃了一惊 , 他突然警惕起来 , 发现这伙人在唆使他 做煮豆燃豆其的事,他也很清楚 , 这些人不是为自己好 , 是在要他兄弟之间厮杀 , 在 借自己的刀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 或者让他激怒亲弟弟泉柏拿刀杀死自己的胞兄 , 最终 他们来控制荣恩堂药坊,” 险恶至极。" 真旺庆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不仅仅要行得端坐 得正 , 不给把柄他们抓 , 还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已经落难的弟弟泉柏 , 避免他遭受灭 顶之灾。再大的困难自己必须顶着 , 想到这里 , 真旺庆喝了一 口真洁送进来的茶 , 润 了润嗓子说: " 泉柏担任院长这么多年 ,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 药坊的发展一步一个脚 印 , 大家有目共睹。 至于失误 , 有在建药厂的问题上 , 他凭一股意气用事 , 没有考 虑周全 , 导致今日债台高筑的局面。在这个问题上 , 你们也有失误 , 那就是决策上的失误。这么大一个药厂 , 资金从哪里来 , 全靠泉柏一个人东挪西借。要说泉柏有错 , 错就错在没有考虑周全 , 下级服从上级 , 责任不全在他一个人身上。要说错 , 他有错 , 错在疏于管理。 话又说回来 , 这么大一个摊子 , 全靠他一个人 , 顾得了头顾不了尾 , 他即使全部错了 , 但是没有犯刑事错误 , 叫我抓他 , 就算不是我的同胞兄弟 , 我也做 不到。" 说到这里真旺庆一脸威严地指了指天 , 又指了指地说了四个字 " 天地良心"。他想用这四个字来教育和警醒朱六宿和文治这两头还未脱乳臭的叫驴注意办事不要越格。
听着真旺庆的话 , 朱六宿一时语塞了 , 他本来想在真旺庆面前玩一点手段 , 没想 到他棋高一着 , 将了自己一死军 , 将自己逼上了绝路。见再谈不下去了 , 他站起身来 抓起提包说: " 就这样说 , 钱我派人来拿。" 便往后推了一把坐椅 , 向门口走去。文治见朱六宿走了 , 也连忙站起身来跟了出去。
真旺庆跟出门来 , 将他们送到楼梯口 , 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您喃好走。" 便转身 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边走边笑着摇了摇头 , 淡淡一笑在心里说: " 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 , 想在老子的头上玩小板眼 , 还嫩了点。"
朱六宿果然说到做到 ,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的时候 , 他就派原来在这里做过工作组 组长的 , 后来被真泉柏叫人抬着丢出大门外去的王大又来要那十万块钱 o 王大又正憋 了一肚子气没有地方出 , 现在朱六宿派他来要钱 , 他仿佛找到了出气口 , 耀武扬威地挟着皮包来了 , 并且熟门熟路地到住院部 , 找到了真旺庆 , 说朱书记和文乡长叫他来拿钱 。真旺庆正在查房 , 他很客气地叫王大又到医生办公室坐一下 , 他查完房再来接 待他 。王大又见病房里的病人都在看着他 , 动了动嘴欲言又止 , 怕引起了病人不满 , 只得转身到办公室去坐等真旺庆。
查完房后 , 真旺庆长长地叹着气 , 摇着头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 见王大又跷着脚坐 在椅子上抽烟 , 强装着笑脸对他说了声 " 你好" , 便坐到办公桌前不晓得是写医嘱好 , 还是与他说话好 。有这么一个角色坐在身边 , 他写医嘱是写不下去了 , 可如何对他说 话呢? 王大又来了 , 把意思说得很明确 , 是来要钱的 , 这十万块钱从什么地方来呢? 但是 , 不打发他走 , 自己又无法安下心来做 。想到这里 , 真旺庆抬头对装出一副钦差 大臣模样的王大又笑了笑说: " 王干事。" 因为王大又既不是乡长 , 又不是书记 , 只是 乡里的一般办事员 , 年纪却五十来岁了 , 他叫王大又 " 王干事" 一是王大又确实是没 有职务可叫 , 二是他想提醒王大又都五十岁的人了 , 还仅仅是个 " 干事" , 并且给比他 小一大截的朱六宿和文治干事 , 哈巴狗似的听他们唆使 , 没有尊严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