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门开了 , 开门的正是梅英 , 借着楼道里的灯光 , 她看见是真旺庆兄弟俩 , 连忙笑着将他们让进了门 , 大声笑着叫万福 , 说两个真院长来了 。正在里屋忙的万福 听夫人说两位院长来了 , 连忙笑着迎了出来 , 拿出烟递给真泉柏一支 , 因为真旺庆早 就戒了烟 , 他也没有客套 。梅英一边招呼他们坐 , 一边倒了两杯热茶递在他们手上。 真旺庆和真泉柏道了谢 , 同万福一起坐了下来。
真泉柏喝了一 口茶以后 , 先开口说话了 , "万福哥 ," 他先叫了一句万福 , 接着说 , "我跟我旺庆哥一起来接你去上班的。" 说到这里 , 真泉柏停了下来 , 他之所以要先开 口说话 , 是把后话留给大哥说 , 如果万福气还未消 , 拒绝去上班 , 真旺庆还可以再做 做工作。
真旺庆见泉柏已经开了口 , 没有马上接着说话 , 他在等万福的态度 , 如果他拒绝 , 自己再说不迟。
万福是个聪明人 , 当他听夫人说两个院长来了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为么事来的 , 他也很清楚 , 医院办公室里的一大摊事他走了就没有人能做好 。再一个说良心话 , 他 这几年被医院聘到办公室主事以后 , 因为对真常恩一家人的敬佩 , 也尽心尽力地在做 事 , 无论什么事 , 只要院长交代了 , 他就认真地办好 , 不让他们多操心 。因为真家一 家人对他的敬重 , 他在这里工作得也很开心 。现在杨长利 、金昌松一伙跳出来赶他走 ,也正因为他认真做了事 , 使他们不希望正常运转的医院很正常地运转着 。现在真泉柏直截了当地说了来接他回去上班 , 这是他们一家人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 万福不想拂他 们的好意 。便笑着说: "两位院长我没得话说 , 你一家人大仁大义 , 对我不薄 。现在你两兄弟来接我 , 是看得起我万某人 。对你们我没有任何意见 , 只是金昌松 、杨长利和杨陆军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就不舒服了。" 说到这里万福又激动起来了 , 用手指轻轻敲 着茶几说: "这些人不晓得天高地厚 , 老子在乡里当副书记的时候他们哪一个看见我不点头弯腰的 , 哪一个敢对老子动一个指头? 邪得没门了。" 万福边说着 , 脸也随之黑了 下来。
真旺庆见万福有些激动了 , 笑了笑 , 也叫了一声万福哥 , 接着说: " 过去的事不扯了 , 今日我跟泉柏一起来接你 , 一是以院长的身份 , 二是代表我的两位老人家 。你的 工作有目共睹 , 任何人没得话说 。他们赶你走 , 其实是在赶我 , 最终是要把我一家人 赶出荣恩堂大门 。万福哥 , 现在泉柏有力用不上 , 只有你能帮我一把了 。我很清楚 , 大风大浪还在后头 , 他们要搞垮的是我 。话不多说了 , 就是死我也得与他们干到最后 一 口气 。我只希望你能帮我。"
听了大哥的话 , 真泉柏坐不住了 , 他一拍茶几站了起来 , 挥着手说: " 万福哥 , 你 不要怕 , 有我一家人在 , 哪个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只管大胆地搞 , 如果他们再敢对 你怎么样你告诉我 , 老子剥他的皮。"
万福见真旺庆兄弟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 也不想再说什么 , 抬头看了一直坐在 旁边的夫人梅英一眼 , 叫她去把自己带回来的换洗衣收了 , 梅英没有说话 , 起身麻利 地将万福的几件衣装在一个小塑料袋里 , 递给他 。万福接了 , 对夫人笑着说声: " 我走 了。" 梅英点了点头 , 也笑了笑说: "走吧 , 难得两位院长对你这么好。" 万福提着袋子 站了起来 , 笑着对真旺庆和真泉柏说: "不说了 , 走!"
真旺庆见万福说走 , 也高兴地站起身来向梅英道别 , 万福让真旺庆兄弟先出了门 , 梅英一直将他们送上车 , 看着车亮着灯开上了大马路才转身上楼。
第二天早晨上班的铃声准时响了 , 万福又准时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 办公室的门锁 了几天 , 桌椅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尘 。万福从门背后取下抹桌布 , 提起靠墙边的小 水桶 , 打算到卫生间取些水来将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再坐下来办公 。当他走出门的 时候 , 与刚刚上楼来的杨陆军打了个照面 。杨陆军一怔 , 万福仿佛没有看见任何人似 的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杨陆军看着万福的背影 , 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 掏出钥匙准备去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 又收了手 , 匆匆跑到金昌松的办公室门口 , 见门锁着 , 知道他还没有来 , 他又匆 匆向楼下跑去 , 跑进门诊部里 , 在仍然跷着脚喝茶的父亲杨长利耳边咕噜了几句 , 杨长利也突然一愣 , 问了句金昌松来了没有 , 杨陆军摇了摇头 , 转过身匆匆出门去了。
杨长利的眼睛又落在了身边围满了求医者的已过八十高龄 , 背驼得已经人都快趴在桌 子上的真常恩身上 , 他突然发现这个地方有这个驼了背的真常恩坐在这里 , 它的印把子就会牢牢地控制在他的后人手中 。杨长利咬了咬牙 , 在心里骂了句: " 全天下的人都死绝了 , 怎么不死到你名下来呢?" 他又猛地醒悟了过来 , 发现昨天晚上真泉柏与真旺 庆一起出去是接万福来的 。杨长利又一跃而起 , 匆匆走到门诊大楼门口 , 看了看那座 玉雕的大门楼下没有金昌松的影子 , 又扫了一 眼整个大院 , 见仍然没有金昌松 , 杨长利又咬着牙骂了句婊子养的 , 向大门口气冲冲地走去 , 恨不得跑到金昌松在城里的家 里去 , 抓着他掘他两巴掌 , 正当他气得快发疯的时候 , 突然看见金昌松骑着摩托车进 大门来了 , 杨长利眼睛又顿时一亮 , 猛地抬起手挡住了金昌松 。金昌松停了车 , 不冷不热地问了句有么事 。杨长利压了压心头火 , 将嘴靠在金昌松的耳朵边说了两句话便 迅速转身向门诊大楼走去 。金昌松也吃了一惊 , 愣了一会 , 他抬头看了看设在门诊大楼三楼的办公室窗户 , 突然调转车头 , 加大油门将车开出了大门 , 向乡政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