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与沈十七,并没有回黑龙谷,而是去了淮安府。
路过一座荒山的时候,他们弃了马车,改为轻功前行。
沈十七心情很好,一路上吱吱喳喳地像只小麻雀。虽然她的话大多都是些无用的废话,秦峰却听得津津有味。他甚至希望沈十七就这样一直说下去,一直都不要停。
因为他实在孤独了太久、太久。
有这样一个靓丽活泼的女孩子陪在自己身边,秦峰那沉重抑郁的心情变得很明朗、很愉快。
他真得很希望能够这样一直愉快下去!
然而,他的心时刻吊在喉咙,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
这一路上,他已经见到了三只血蜘蛛、五条青花蛇、十只金色蜈蚣。
每一次毒虫出现,沈十七都会尖叫一声缩进他的怀里,而他则一边安慰沈十七,一边轻描淡写地举手抬足,将这些毒虫瞬间击毙。
虽然这种英雄救美的感觉很爽快,但秦峰的心里很明白,那些个蜘蛛、毒蛇、蜈蚣,绝对不是调皮小孩的恶作剧,而是义父给自己的警告。
从这些毒虫的攻击方式来看,义父派出的只不过是巫蛊门的小喽啰。
他的用义,或许不是真的要杀沈十七。一个小小的沈十七,还不至于能威胁到他的大业。他或许只是想提醒秦峰不要留恋儿女情长,尽快离开沈十七、尽快返回黑龙谷。
可这份儿女情长,却是秦峰黑暗的生命历程之中,为数不多的灿烂之光!
“我只不过想和心爱的女人安安静静过一个元宵节,你又何必如此催促?”秦峰在心里默默地叹息。
他知道,一旦回了黑龙谷,再出谷的那一日,江湖中便会掀起吞噬一切的腥风血雨,皆时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天地间将充满悲哭哀嚎之声。
秦峰的耳边,又响起了王仁义的声音:“莫因你一人之苦,而令天下人因你而苦……”
他的眉头紧紧蹙起,拳头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沈十七见他面现愁苦之色,便温柔地问:“你在想什么?”
秦峰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回答道:“我在想刚才那些毒虫。”
“毒虫有什么可想的?荒山野岭本来毒虫就很多啊!”沈十七眼着大大的眸子,神情一片天真。
“难道你从未想过,这些毒虫,是有人故意放的?”
“故意放的?你是说巫蛊门的人来了么?”沈十七眨了眨大大的眼睛。
“早就来了!”秦峰话音未落,身形突然向一侧飞出,落地之时,大手已经从路边的灌木后揪出了一个人——一个打扮的奇形怪状、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
那人的双手已经被秦峰用分筋错骨手打断,脖子也被秦峰死死扣住,一张脸因为呼吸困难而憋得通红。
他的身边,放着一只袋子,袋子里装满了毒虫,蜘蛛、蜈蚣、蝎子、毒蛇……密密麻麻地翻滚纠缠着,令人看上一眼便觉得汗毛倒立、呼吸困难。
那人望着秦峰,目光中满是哀求,艰难地说:“少……少……”
他想说的话,是“少主饶命!”
但他只说了一个“少”字,秦峰便手上发力,“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
“咦?你这就把他杀死啦?为什么不问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放毒虫咬我们?”沈十七疑惑地问。
“这还用问么?会驱使毒虫的,自然是巫蛊门的人!只不过此人武功低微,看来在巫蛊门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他几次三番地让你受毒虫惊吓,实在该死!”秦峰宠溺的目光投向沈十七。
沈十七甜甜地一笑,走过来亲密地挽住了秦峰的手臂。
“咦?不对呀!”秦峰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怎么了?哪里不对了?”沈十七抬起俏丽的脸蛋儿,好奇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芳菲谷以擅长解毒而天下闻名,自然是少不了与各类毒虫打交道,你又怎么会怕呢?”秦峰疑惑地望着沈十七。
沈十七吐了吐舌头,顽皮地一笑:“因为有你在呀!我若不表现出怕得要命的样子,那多无趣啊!”
秦峰哈哈大笑,伸出手指,在她小巧挺直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你一定是上天派来专门逗我开心的神女吧?”
“嗯……神女现在困了,怎么办呢?”沈十七歪着头,轻咬着嘴唇,笑靥如花一般绽放。
“我背着你,你安心地睡!”
秦峰背对着沈十七,弯腰曲膝蹲下,沈十七轻轻伏在他的背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头在他的颈中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闭上了双眼准备睡觉。
沈十七这不经意的动作,却害苦了秦峰。
他只觉得颈中突然酥麻了一下,然后这种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霎时间血脉喷张,一种说不出的强烈欲望涌了上来。
沈十七那馨香甜蜜的女子气息,本就时常令他心猿意马,一旦再有些亲密举动,便会让他忍不住产生一种要突破男女大防的冲动。
“她对我真心实意,我怎么可以冒犯她?”秦峰闭上双眼,仰天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欲望,运起轻功,背着沈十七向前奔去。
翻过荒山,秦峰雇了一辆马车,马车由四匹马拉着,里面很大很宽敞,车上铺着又厚又软的毯子,还放置着两个小巧的暖炉,厚实的车蓬和严丝合缝的车帘,将车厢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车厢外寒气刺骨,车厢内温暖如春。
沈十七躺在厚厚的毯子上,盖着柔软的蚕丝锦被,睡得很香甜。
秦峰望着眼前甜美纯洁的脸庞,心里默默地想:“如果太阳不再西垂,如果黑夜不再来临,如果时光就一直停留在现在,如果我可以就这样守护你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然而,斜阳听不到他的心声,依然自顾自地躲到了山的背后;黑夜也并不顾及他的感受,依然以潮涌之势席卷了天地之间;时光更加不会因他的痴情,而仁慈地多做片刻停留。
“十七,我只怕,还是没有办法守护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