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叔叔——”
令步迟意想不到的是,从校门口出来的严步变竟然无视早已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接她的亲妈,而是直奔向五米开外的莫非尘!还附带高喊,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步迟撇撇嘴,“欸,我说臭丫头,胳膊往外拐呢?”
莫非尘猫腰一把将她抱起,“好啊,我的小仙女。”
那热情样搞得就跟自个亲闺女似的。
还没抱稳,严步变就迫不及待搂着莫非尘的脖颈,欢喜得往他侧脸上就是狠啄一口,“帅叔叔,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莫非尘捏了捏她的鼻尖,眼神尽是宠溺。
上演被幸福填满的一出戏,搞得站在一旁的步迟反而完全变成一个局外人。
“欸,欸,你们俩过分啦!”
两人这才意识到亲密过头,竟把主人公步迟给遗忘了。莫非尘一只手抱着严步变,大步上前,另一只手一把揽过她的肩,“怎么会呢?我的公主。”
“看不出你这禁欲系嘴巴还真不老实,一会仙女一会公主的……”
步迟边说边轻许挣扎,最后被莫非尘用力箍紧,动弹不得,这才安分了些。
“帅叔叔,今晚你就在我们家吃饭吧。”
“他有很多事要做,”步迟忙接口,“今晚不方便。”
“不,我很方便。”莫非尘连忙否定,看向严步变,“小仙女的邀请,怎么能不去呢?我深感荣幸。”
彼此先后上了车。
“帅叔叔,现在我们要去哪?”
“去超市,好不好?”
“好呀好呀。”
整个过程,步迟都没机会插上话。莫非尘将车开往附近的大型超市。
“你是不是开错地方了?”
“怎么了?”
“这里的东西很贵的……”
“放心吧。我来买单。”
“那可不成。”
“怎么不成?”
“我没钱。”
“安心。我请你们吃饭。”
步迟只好作罢。三人并排前行,颇有一家三口的架势。她意识到这点,遂先快速进了超市,随手拉过旁边的购物车,欲往里头走去,却被严步变的叫声给制止了。
“这里的购物车好大呀,我要坐我要坐!”
小丫头嚷嚷着,莫非尘就将她抱起,随了她的意。
着装体面。样貌出众。娃儿漂亮。颇有幸福家庭一对恩爱夫妻的即视感,时不时招来路过的艳羡目光。
“看来,我们这一家三口真是绝配。”莫非尘低头附步迟耳边低语道。
步迟不说话,她的确感受到今日的与众不同。这是她与严肃结婚多年从未有过的场面。那时的她,为了买新鲜的蔬菜,都自个带着未满周岁的严步变来回穿梭在超市或者市场的货品架之间。今非昔比。心里不可否认的一阵暖意。有那么一瞬,鼻尖是泛酸的。
莫非尘开始忙活起来,认真得挑选菜品,一副早已将菜谱写在心中的模样。如同他工作上的果断那般,他像是有目的性的,没花多少功夫就将他认为需要的品类依次选好了,几乎将购物车填满,最后不得不把严步变抱出来。
在这一过程中,步迟反而落得个清闲,不由的凝视莫非尘来回穿梭的身影,还有他依旧帅气的一举一动。见他扫码,付款,打包,整个过程步迟几乎插不上手,而他也没有要让她帮忙的意思,只是一副埋头苦干的样子。那认真的样子,不可否认,如同他在工作上,从头彻尾,都是迷人得很。
他的侧颜完全可以将她无谓的坚持谋杀,甚至好些次,都有动摇的决心。
——长这么帅,又有钱,还能干这活,这不就是男人中的人间极品么?这种人都能被我遇上,我这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呀?这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啊?我要不然就是在梦游吧……
步迟双眼直愣愣的,完全就是赤luoluo的花痴,就这么明目张胆得看着莫非尘,跟丢了魂似的,动都不曾动一下。连莫非尘一手牵着严步变,一手提着购物袋站在她面前许久都不曾意识到。
“帅叔叔,你看她,一直盯着你犯花痴,都成傻子了。”
“确实有点。”莫非尘若有所思,“你觉得她喜不喜欢我?”
“我敢百分之好几百肯定,她何止是喜欢?简直爱你爱到不行。”
“你确定?”
“当然。”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是她身上掉下的肉。神经都是一体的。”
“你说她这状况,我们要不要叫她?”
“嗯……这个吧……还是叫吧。否则,这样下去,真成傻子了。”
“有道理。”莫非尘抬手在步迟眼前晃了晃,“步迟……步迟……”
“嗯额额嗯?”步迟这才猛然清醒,“买好了吗?”
“都打包好了。”莫非尘提了提袋子示意道,“走吧。”
步迟‘哦’了一声,心里却在暗自担心,刚才自己是在对着他犯花痴吗?如果是,那该不会被他看见了吧?
“步迟,你刚一直盯着帅叔叔看呢!”严步变直言道。
“怎么……怎么会?”步迟调整好姿态,打死不承认,“他有什么好让我一直盯着看得?”
“明明就有,还不承认!大人怎么都这么死皮赖脸的?”严步变可不承认自己说错话。
“哎呀,走啦走啦!到家都得迟了……”步迟边说边独自向前快速走去,羞得她真想找个地洞藏身。
不能否认啊,自己刚才确实盯着他看了……
丢死人了……
到家时,严步变如往常那般和他们打声招呼后就进屋写作业去了。莫非尘把菜放到厨房台面自个麻利得整理起来。他把今晚需要的菜系放置一旁,把剩下的整齐得码进冰箱里。冰箱是房东免费提供的,容量本就不大,却被他的东西填得满满。步迟在一旁又是闲得无事,本想去厨房忙活,却被莫非尘拉住,“我来吧。”
“你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得看向他。
“怎么,不相信?”
“看不出来。”
“很多事不是用肉眼就可以判断的。”
“也对。那……我做什么?”
“我负责做饭。你负责抱我。”
看着莫非尘不怀好意的脸,绯红爬上步迟的双颊。她转到他背后,推着他走向厨房,“快点啦,我都有点饿了……”
“马上。”他看着她羞赧的脸,心头一阵快意。随即便到灶台边忙活起来。
洗菜捞面配色翻炒。来回忙碌的身影。她看着他让人怦然心跳的侧颜,此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以饭来张口,仿佛被幸福宠坏的孩子。而这种难得却是来源于一个有钱的帅哥,认识时间还并不长。简直难以置信。
他与她之间,算什么呢?
今天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幸福如同肥皂泡,虽五彩斑斓,却吹弹可破。
莫名的失落又涌上心头,不过被突然从房间出来要嚷着吃奶糖的严步变给打断了。步迟制止了她的念想,就像严步变也消除了她的失落感那般。小女孩不服气,硬是吵着要吃。步迟被她嚷得受不了,脸色突变,语气凌厉,“马上就要吃饭了,不准吃!”
小女孩甩起脾气,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得回到里屋。
进屋不到两分钟,莫非尘就已关火。步迟忙拿了碗碟递给他,他装好她就接过放到桌上,彼此配合默契。
她随口朝里喊,“严步变,吃饭了。”
没动静。
又喊了一遍,依旧没动静。
步迟估摸着小女孩大抵是生气了,心里莫名堵得慌。正想进去把她拽出来,却被莫非尘拦住,“我来吧。”
他站在门口,小丫头正窝在床上一角一脸漠然的表情。他突然联想到步迟小时候生气时是不是也是如此让人捉摸不定,看着就心软。想到这,他不由勾唇笑了起来。
-你还笑?严步变回头看着莫非尘,像是一点都不陌生。双眼清亮透澈。
孩子就是单纯,想哭就哭,想不高兴就不高兴。
-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我不会笑的。
-小美女,香锅炒面呢!
—我不吃。
—帅叔叔做得也不吃?
—……
—面条爽滑劲道,配菜脆嫩,色彩艳丽,香味扑鼻,回味无穷,绝对比奶糖好吃多了。错过可就没有了。你确定你要错过吗?
话音刚落,小丫头就迫不及待得冲出房间入座餐桌旁,“WOW,帅叔叔,你简直是世界上最棒的厨师了。”
步迟为了缓和与女孩的关系,轻语道:“那我算什么呀?”
“都好都好。”
步迟噗嗤一笑,搓了搓她的头,“那……还生气不?”
“不了。”
“算和好了?”
“嗯。”
“小鬼头,饿了可得多吃点。”
严步变的胃口似乎不错,整个餐盘都被刮得一干二净,看来是真饿了。刚放下筷子,就朝莫非尘埋怨道:“帅叔叔,都怪你。”
“怎么了?”
“你做得真的是太好吃太好吃太好吃了,我都吃撑了。不怪你怪谁?”
“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得赔我。”
“赔什么?”
“陪我下去散步。”
“嗯,”莫非尘连连点头,“好主意。”
步迟不乐意了,“欸,你们俩都商量好了?”
莫非尘和严步变面面相觑,回头看向步迟,异口同声道,“那你同意不?”
“我在你们之间算啥呢?”步迟佯装生气,“能不同意么?”
“你是我最爱的人。”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你们倒真是有默契。”步迟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啦,你俩玩去吧。我来收拾。”
判断一个人的耐心与爱心,小孩就是最好的测试方法。在后来的谈话中,步迟变成他们的倾听者。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但这感觉,一点也不坏。
严步变聪明开朗,但并非是一个主动套近乎的小孩,可步迟却能深刻感觉到她对莫非尘甚是喜欢。在她收拾碗筷期间,严步变一下桌就迫不及待拉着莫非尘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因为面积小,他把她放到自己的双膝上,继续探讨在步迟看来不知所云的东西。
诸如各类寓言故事,天空为什么会下雨?山里面到底有没有神仙?小王子为什么会与美丽的玫瑰吵架?吵架了就要去旅行吗?那美丽的玫瑰怎么办呢?诸如之类。
步迟好想知道最后三个问题的答案。她想知道,如果莫非尘有心头所爱,如果他们因为一件事意见不合而不开心,他会抛下他的所爱独自离开吗?
可惜因着水声,她压根没听清。但她又很庆幸,没有得到答案。
有些问题,没有答案,就是答案。
以前严步变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询问她时,她总是含糊的蒙混过去,因为生活琐事早已将她折磨得精疲力尽,根本没有心情与心思再花在这些无聊的问题上。她有时都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该有的样子。不可否认,甚至都心存担忧她是不是智力发育越出了预定的正常轨道。否则,她压根就不应该问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
天空下不下雨关她什么事呢?
山里面有没有神仙关她什么事呢?
小王子与美丽的玫瑰吵架关她什么事呢?
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又关她什么事呢?
宇宙会不会灭亡更不应该关她的事。
今天有没有面包,才是她该关心的事。
世界上没有鬼,只有人的心里才有鬼。
有时还真恨不得宇宙灭亡,这样就不用考虑一日三餐会不会有着落。
她像严步变这么大的时候,压根就没问过这样的问题。此刻坐在一旁正与严步变打得火热的莫非尘,她这才意识到,那时的她不是没有过这样的问题,而是,她根本就没有问这样问题的机会。
不安全感总是让她变得疑心重重,担心一切在她一厢情愿里以为的看起来会变得麻烦的任何事情。可此时的莫非尘与她并不相同,他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对严步变的任何问题都能给出既合理又让其满意的答案。
这个场景温馨又陌生,严肃是从没有给过的。在她的印象里,他对严步变说得最多的话便是,
“找你妈去。”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妈。”
“别来烦我!”
“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来烦我!以后都别来烦我!这些无聊的问题都应该找你妈去!她就是负责无聊的!”
严肃愣是硬生生得将严步变拒之门外,轻易得推翻一个孩子的热情。但在后来的日子里,意识到自己也并非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不能给予严步变足够的耐心,不能给予她满意的答案。此情此景,让她彻底明了这一点,顿感无比自责。
小女孩一脸欢喜,像只敏捷的鸟儿一般蹿到他身上,勾住他的脖颈,往他脸上又是猛啄一口,“WOW,爸爸,你太厉害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爸爸”这个词从严步变嘴里蹦出来的时候,莫非尘感到极度意外,在厨房忙活的步迟更是心里一片震惊。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将水声开得更大了些,佯装没听见。
也许,她打心底也希望莫非尘能代替严步变小小年纪就缺失的父爱,打心底也希望她这么叫他。
“一家三口”这个词猛然窜进她的思维,又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她是不会再结婚的。结婚有什么好。最终的下场都一样。能有几对是依旧如初。那是天底下最难的事。何况她是携带小孩的离异者,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现在这一切,不过是对方一时兴起,图个新鲜罢了。
她是绝对不会再次妥协并臣服于婚姻的。
收拾完毕,他们下了楼。亦如上次那样,严步变拉着他与她的手。好巧不巧,又碰上上次那个陌生邻里,随意道,“一家三口又出门散步呢?”
严步变倒是欢喜得回答,“对呀。婆婆。”
也许因为入冬的缘故,小区里格外寂静,听得见树叶沙沙响,听得见脚步咯咯声。
一家三口?
她也在幻想着这样的可能性。概率如何。是高是低。亦或根本没有。一阵冷风吹来,倒让她清醒不少。抬头看看天,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她有些晕沉,脚步不由踉跄了下。
“你没事吧?”莫非尘关切道。
“没事。”
只是意识到要过年了,在这年里,她终于自由了。
不用考虑任何人的吃喝拉撒,不用刻意做某事只为讨任何人的欢心,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多自由呀。
原来,自由是天底下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她会继续自由的。
严步变在不远的滑梯玩得不亦乐乎,银铃笑声回荡在空寂的夜空里,格外悦耳。她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吹了会冷风,突然一个激灵,才让自己更清醒了些。
“妈妈,你看那个弟弟多可爱!”严步变突然叫了起来。
原来是路过的一个奶奶推着便携车,里头坐着一个大致两周岁的男孩,正拿着奶瓶时而把玩时而一阵猛吸。一双大眼听到声音便四处转悠,然后带着好奇看着他们。
“你也可爱呀。”莫非尘笑着回应。
“妈妈,我也想要个弟弟。”
“可是妈妈一个人做不到呀……”
“那你和叔叔一起呀。叔叔,你愿意和我妈妈有个弟弟吗?”
“当然愿意呀。那得问你妈妈同不同意啊?”
“妈妈,你同意吗?”
“我……”
“妈妈,你为什么犹豫呀,难道你不同意吗?”
“我没有不同意呀。”
“那就是同意了?”
“小屁孩,还套路我。”
严步变一边兴高采烈得喊着,“我快有弟弟咯!我快有弟弟咯!”一边从滑梯上‘唰’得一路到底,乐此不疲。
看着她欢天喜地的模样,步迟也打心底变得柔软。一旁的莫非尘趁机突然拉住她的手,“我倒觉得是个好主意。”
“别开玩笑了。”她将手抽离,勉强笑了笑,起身欲走。
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个回旋落入怀里,两人顺势倒在草地上。他看向她的目光凝聚而深沉,语气坚定,“我是认真的。”
“你……你想干什么?”步迟意识到走向有些偏离。
“我想把你办了。”
“回去了。”她猛得起身,为了缓解尴尬,朝严步变叫到,“严步变,回去啦。”
“叔叔,我要你背我。”
“自己有腿自己走。”
“好,好。”莫非尘蹲下身,严步变一下跳到他背上,“还是叔叔好。帅叔叔,你今晚可得给我讲故事。”
“好,好。”
这一夜,莫非尘又是买菜,又是做饭,又是陪玩,又讲故事的,生活似乎因此而变得意义非凡。步迟反而落得个清闲,她站在阳台上,有好些时刻,她总是处于感动中。
今晚的夜空幽蓝,星星闪烁,她站在阳台上望着它们,浮想联翩。冷风吹来,不由打了个轻颤。也许是他的一句温暖话语,也许是他的一眼深情凝视,也许是他的某种霸道壁咚,也许是他蛮横又动情的吻,才会让她有种指缝流沙的感觉,抓得越紧,流失的越多。
淡淡失落萦绕心间,喃喃,“步迟,你是不是又犯傻了?”
严步变这个点应该是睡下了。莫非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把下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呼出一口气,痒痒的。她任由他去,转过身也环住他的腰。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低头吻着她,轻柔得。
“我是认真的。”
“什么?”
“我们要个孩子吧。”
“不……”她的声音软弱而无力,拒绝也显得微不足道。
“那也要把你办了。”他对她的予取予求,从来都是马不停歇。
——这个世界森林里的树,千姿百态,多到无法彻底辨识他的真面目。但我的世界里,只有一棵树,伟岸,挺拔,专注。我时常站在树下,顶着太阳强烈的光辉,举目瞻仰,阳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但我依旧看到了,努力得看到了,他的树叶之间斑驳的光影给予我一切美妙的讯息,在我脑里自动织成一幅煽情的画面,温柔又慈悲。
我的世界里,唯有这棵树,成为永恒。但我知道,他遥不可及,远到无法计算的光年。但他就一直存在我的世界里,疲惫之时,困惑之时,不安之时,我总是站在那儿,站在树下,抬头仰望,哪怕他高到让我的脖颈因此而酸疼,疼得厉害,我也在所不惜。重要的是,我不再难过了。是的,我不难过了。我告诉自己。
可你说,为什么,却有咸涩不停得流经我的脸颊,滑进嘴里,溜进内衣。
终于有一天,真相摆在我面前时,我懂了。大彻大悟。原来,那是一种叫不安的东西。它总是无时不刻贯穿我的躯体,我的灵魂,它分秒困扰着我。可笑的是,我并不自知。等我知道时,它是丑陋的。
但它的确成为了我生活的全部,以入砥柱之中流。一切真相的答案。一切本质,寻根溯源皆是如此。为了消除这种不安,我竭尽全力视而不见。我投入全部身心专注任何事,我害怕我的人生空空落落,惟恐失去美味的佳肴,避风的港湾,但恐惧是毫无用处的。它终究不能抵挡该来还是会来的结局。
后来,终于明了。我不愿承认对此不安无能为力。它把我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上演小丑引发观众的笑话。
是的,在那所想的海市蜃楼之外,沿途会有更好的景致,更美味的佳肴,更唯美的心动,虽不知那是否是我所寻的港湾,但那更纯粹。我不知该驻足停留还是拼命向前义无反顾。因为,我深信,再也没有更好的了。这里没有,那里没有。以前没有,将来也没有,只有现在。
今天,我是幸福的。即使在这触手可及之中我依旧是不安的。因为一切事物都是运动的。它是宇宙永恒不变的规律。一切美好也终会逝去。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我感到惶恐,因为随之而来的大抵便是不幸。
步迟抬手抚摸莫非尘的脸。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脸?这世界这么好看的脸怎么会让她一个失幸者遇见?上帝,你是要再一次让我承受痛苦吗?如果这样,她情愿死。能死在这样好看的男人怀里,今生亦无憾。
“我们要个孩子吧。”他再次低语道。
如果孩子算是他对她的誓言的话。
此刻的一句话,让质疑就像被倾盆大雨浇灌后裤脚的豆大雨滴,落向地面顺着细流消失的无影无踪。
——恋爱是个好东西。希望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看得见时心花怒放,看不见时兴味索然。重要的是,有让你要变得更好的动力。准确说,恋爱就是生产力。所以,我们恋爱吧。
徘徊她胸口的话语,终究还是继续在原地徘徊。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什么也污染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阳光通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步迟,你知道吗,我就是那阳光。我喜欢你,像鲸缺氧于六千四百米的海底,乐此不疲。”
荷尔蒙涌动,多巴胺外泄,撩起的冲动最终彻底发挥了动物的原始本能,纯粹而美好。他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喜欢他的吻,喜欢他在床第之间的决断,勇往直前,所向无敌,雄霸天下,畅快淋漓。
她让他成为英雄。他让她心甘情愿臣服。有那么一刻,她希望与他白头偕老,他对自己日趋衰老的身体依旧觉得秀色可餐,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