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七兄弟无奈留书 众峰主请求归途
雪岭七兵奋战至法力枯竭，虽赶跑了来犯恶龙，却没有些许喜色。生活几十年的家园被毁，任谁也高兴不起来。老大愁眉紧锁，老二唉声叹气，老三忿忿不平，老四怒色难掩，老五面色阴沉，老六吞声忍泪，老七泣不成声。老远看见李妙锦御剑而至，连忙整理衣装上前相迎。
“雪岭七兵见过大小姐！”兄弟七人作揖行礼，齐声问候。
“七位前辈仙人请勿多礼。”李妙锦连忙回礼，恭恭敬敬。“小女子多有打扰，请勿见怪。”
“不敢！不敢！”这次是老大单独叙话。“堂屋尽毁，桌椅粉碎，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前辈客气了！”李妙锦短暂犹豫之后，再次开口。“实不相瞒，小女子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不知大小姐有何要事，我等兄弟若能相帮，荣幸之至。”老大沉声发言，面露忧色。
“也不什么大事，我这有份降书劳烦几位签上名姓。”李妙锦说话间取出一张符文纸，递给老大。
老大接过写着降书的符文纸，只是扫了几眼，便递给了老二。其他兄弟五人很快凑上前来，共同观看。几人再看向李妙锦时，眼神皆是不善。
“大小姐这是在侮辱我兄弟七人吗？”老大缓缓张口，语气蕴含冲天怒意。
“请求也好，商量也罢，就是不能称为侮辱。希望七位卖我几分薄面，签下降书。小女子定铭记于心，日后但有相求，竭尽所能回报大恩。”李妙锦不卑不亢，出言回应。
“还请大小姐速速离开，念在同门情义，今日之事权当没有发生。”老大低声粗语，言语尽是威胁之意。“如若再提，我等定然不再客气。”
“如此说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李妙锦轻皱眉头，低声询问。
“想要降书也可以，让那个花小六自己来打败我们。”老七脾气暴躁，瞪着眼睛上前叫嚷。“派个女人出头，算什么本事！”
“本想平和解决，奈何不给机会。”李妙锦莞尔一笑，开口召唤。“官人，他们想见你，出来吧。”
雪岭七兵同时露出错愕神情，而后瞬间转为警觉；可惜为时已晚。
花小六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左右破风剑指老七，右手巨八尺刃抵老五和老六。
“玄隐门花小六见过七位前辈。”花小六首先开口，自我介绍。“形势所迫，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暗中潜行又突然袭击，真是无耻！”老七神态自若，出言讥讽。
“这本就是我们玄隐门生存之道，也是底层人翻身之路，何来无耻一说。”语气冰冷，神情严峻。“难道还要先送上战书，而后攻入山门，紧接着以弱一敌强七吗？神话故事听多了吧！”
“大丈夫就要堂堂正正决斗，虽死犹荣。”老七听闻此言，瞬间怒气上涌。
“笑话！命都没了，还要考虑荣耀与否？”花小六反问老七，满脸戏谑。“神话故事害人不浅啊！”
“废话少说，快放了三位师弟！”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已经祭出长剑，对准花小六。
李妙锦见状也祭出难为水和流星剑，躲到自己男人身后，戒备四周。
“除非签下降书，否则绝不放人！”花小六气定神闲，看向前人。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死也要死得坦坦荡荡，绝不屈服于宵小之辈。”老七义正词严，很是悲壮。“几位师哥尽管动手，千万不要顾忌我等性命。”
老大与其他三位师弟互相对视，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那就对不起”花小六露出一丝微笑，却转瞬即逝。他左手破风突然离开老七脖颈，刺向后者臂膀。一剑拔出后，血花四溅。而后破风剑再次指向老七的喉咙。
花小六的剑太快了；所有人还未及反应，老七已经受了伤。要不是破风剑尖那一丝血红，任谁也不相信发生过什么。
老七吃痛之下忍不住叫出声，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花小六。其他六兄弟则是满脸关切。
“如果我想，可以杀了你们所有人。但是没有必要；别逼我做出过格之事。”花小六语气平缓，神情淡然，好似在诉说他人之事。见四兄弟依旧沉默，手中握剑却不再紧绷，花小六再出言述说。“李辕铮算起来是我舅弟，是我杀的。李家先祖战魂地位崇高，是我灭的。蜀山十秀实力强劲，是我毁的。你们如果不签，我不介意再多七条人命。”
“花小六，你真是无耻小人。”老六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趁人之危，还抓人威胁；算什么本事。你就不怕传出去遭到天下修仙之人耻笑吗？”
花小六没有回答，反而问向身后女人。“娘子，你会耻笑我吗？”
“人是因我杀的；祸是因我惹的；险是因我冒的。官人待我如此情深，我又怎么会耻笑官人。”李妙锦柔声细语，回应花小六
花小六面对佳人向来满脸宠溺，而面对旁人，则是冷若寒风。他看向老六，回应之前问题。“只要娘子不厌弃我，全天下耻笑又如何！”
老六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继续，索性闭上了嘴巴。
“如果想不出对策，就不要再拖延时间了。”花小六脸上分明写着不耐烦，他皱起眉头，看向老大。“我数到三，就先杀一个人。”
老五老六老七闻言大惊失色，身体微颤，死咬嘴唇。老大老二老三老四则瞪大双眼，带剑前移，恨不得撕碎花小六。
花小六有恃无恐，口中蹦出一个字。
“一”
这一个字如同鼓槌一般敲在众人心头。
“二”
又一字出口，让此处气氛冰冷异常。
“哼！”花小六一声冷笑，牙齿合拢，嘴唇微张。“三”字即将出口。
“住手！我签！”老大再也忍受不住，急忙叫停花小六。“把降书给我，快点。”
降书一直握在老二手里，听到大哥的呼喊，立马递了上去。
老大以食指作笔，以法力为墨，在符文纸上书写名姓。虽然没有案桌铺垫，却也写的工整。老二待老大写完，也立马取回，运出法力。兄长签完，轮到师弟，就连老六老七也不再多话，痛快书写。
“降书已签，快快放了我三位师弟！”老大手握降书，看向花小六。
“把降书送过来，到手之后，立马放人。”花小六不慌不忙，回应前人。
“先放人，后交降书。”老大再次前移，眼神坚毅。
“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花小六不卑不亢，左右双剑贴紧三人喉咙。
“官人，我去取吧！”李妙锦轻声发言，就要上前。
“别，他们若是抓了你换人，我们就白忙活了。”花小六身子微挪，阻挡李妙锦。
“官人勿怕！”李妙锦安慰官人，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贡嘎山上，没人敢对我出手。”
花小六见佳人坚持，也不再阻拦。身体微挪，回到原位。
李妙锦在众人注视之下走到了老大面前，伸手索要降书。老大不敢怠慢，恭敬递上。
“你我皆是棋子，何必自相残杀。”李妙锦接过降书，小声留下一句话。而后面带笑容，走向花小六。
老大如遭电击，呆愣当场。缓过神时，花小六已放了三位师弟。
“娘子！降书已然到手；龙胆收入囊中；虎王身死殒命。三个条件全部完成，我想与娘子庆祝一番，不知山上有何去处？”花小六面向娘子伸出手，轻声询问。
李妙锦收起降书；又伸出纤纤玉手拉住官人。“山里有一眼奇异的温泉，泉边还有一宽阔洞府，我们去那儿吧！”
“敢问娘子泉在何处？”花小六祭出巨八尺，环抱俏佳人，英武不凡。
“正西面，十里左右。”李妙锦手指正西，把脸埋进男人怀中，娇柔妩媚。
花小六催动巨八尺，带着李妙锦飘然离去；把雪岭七兵的老幺气的咬牙切齿。
“大哥，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吗？”老七指着二人背影，问向老大，愤愤不平。
“一个是掌门长女，有恃无恐。一个是见惯生死的刺客，无所不用其极。我们七人无权无势，又爱惜名声，怎么和这二人斗！”老大强咽下一口气，也是不甘。“当务之急是翻找出可用之物，重建房舍，日后勤加修行。争一时之名，有何益处。”
“大哥说的对；那个花小六很强，强就强在他不在意虚名！”老二也开了口，表示赞同。
“干活喽！干活喽！”老三嘴里嘟囔着，走到那破烂的瓦砾堆下，低头寻找可用之物。
“兄长，小弟受教了！”老七恭敬作揖，报复之心暂收，归于平静。
老大眼见此景，很是欣慰。突然想起什么，又生忧虑。“你我皆是棋子，何必自相残杀。到底谁是棋子，谁又是执棋人啊？”
“李醇锋是执棋人吗？”老大自言自语，仔细思量。“不，他也是棋子！”
“阿嚏！”沙盘旁推演攻守局势的李醇锋打了个喷嚏，感到夜晚寒冷，又加了件外衣在身上。
“父亲，贡嘎山急报！”
帐篷外传来李轩铮焦急的声音，让李醇锋不禁皱眉。“跟你说过多少次，男人要沉稳大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才显掌门风范。领头人不沉稳，如何带领属下。”
“家都要没了，哪里沉稳得了。”李轩铮递出手中书信，嘴上还不闲着。“长钧派专人来送信，恶龙潭千年恶龙突袭贡嘎山，尚未造成人和物的折损。估计还会有战报送过来。”
“这是个好消息啊！”李醇锋接过战报，只是扫了一眼，便随手扔了出去。“轩铮，整理图册和沙盘吧，免得撤退仓促，把什么紧要东西落下。”
李轩铮面露惊奇，问向父亲。“撤退？这是为何呀？”
“这一趟我本就不想来，这下有了借口，可以返回山门了。”李醇锋松了口气，脸上轻松了些许。“这次准备不足，真要和那群妖王打起来，必败无疑。”
“送信的来时就用了两三个时辰，连夜回去还要两三个时辰，估计现在巨龙早就死了。”李轩铮不明所以，问向父亲。“折腾一趟什么也没得到，那些峰主不会吵闹吗？”
“闹，这次是闹着回去！”李醇锋开口解释，甚是笃定。“只要巨龙袭山的消息传出去，这些峰主很快就会过来找我请求返回。”
“父亲能否详解？”李轩铮略一思索，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却又问向李醇锋。似乎已知答案，意在求证。
“雪岭七兵、贡嘎六营、剑痴五绝都在山上；还有几位长寿长老庇护。就算再来两三条龙也能一并消灭。区别只在于损失的多与少而已。龙族全身是宝，让这些峰主知道了，一定会起贪心，要分得些龙肉鳞甲什么的。白天的阵势你也看到了，那些妖怪新丧雄主，却并未大乱。依旧众志成城，战意十足。相比于这难啃的骨头，那些峰主更愿意回山争抢现成的。”李醇锋娓娓道来，自信满满。“你看着吧，很快各峰的信使就会传过信来，然后各位峰主就拉帮结派来找我。”
“父亲高瞻远瞩，轩铮受教了！”李轩铮没有任何惊异之色，显然是同样想法。
“怎么跟我还说这些恭维之话！”李醇锋瞪眼看向少掌门，语气不悦。“这一点长钧比你好得多，从不说无用之语。”
“长钧自小就和父亲学习兵法韬略，处理门派事务，完全是按照培养掌门的方式去对待，自然少年老成啊。”李轩铮说到此处，脸上显出讨好之色。“父亲不如直接传位给他。反正你不想当，我也不想当，只有他日思夜想。”
“此事以后再说，先去收拾东西吧！”李醇锋摆摆手，驱赶少掌门，满脸嫌弃。
“轩铮告退！”李轩铮作揖行礼，退出主帐；脸上挂着得意神情。边走还喃喃自语。“父亲没说不行，那就是有的商量。我才不当那掌门，谁爱当谁当去。”他才走出几步远，就见到那些峰主聚在一起，商讨着什么事情。
李轩铮看到此番景象，已猜到他们的话题是什么。他转过脸去，借着月色躲着这些人离开了这里。
众位峰主叽叽喳喳争吵许久；有坚持、有妥协、有争吵、有劝阻；好不容易有了统一想法，立马冲向主帐。
李醇锋站在沙盘之前，看到这些峰主涌进来。面露疑惑神情，问向来人。“不知众位峰主深夜前来有何贵干啊？”
众位峰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位恭敬老者疾哥上前叙话。“启禀掌门，我等收到消息。恶龙潭千年恶龙袭击贡嘎山，不知掌门可知此事？”
“哦，我以为什么大事呢！”李醇锋一副了然神情，随即解释。“一条离了水的恶龙，没什么好怕的。况且山上还有剑痴五绝、贡嘎六营和雪岭七兵，对付一条恶龙还不是手到擒来。我相信山中之人能妥善处理；只是不知诸位兴师动众，是何缘故啊？”
“敢问掌门，不知山上何人主事啊？”疾哥恭恭敬敬，再次询问。
“实不相瞒；我早有传位长钧之意，所以离山时托位于他，权当历练。”李醇锋应答之后，偷眼观察众峰主反应。
众峰主大多惊讶之色，少有无动于衷。
疾哥思索之后，代理众人发言。“启禀掌门，我等请求立即返回万剑宗！”
“哦？这是为何呀？”李醇锋面露疑色，问向疾哥。“一仗未打就要回去，可有损万剑宗声誉啊！”
“回禀掌门；行军打仗，士气为先。出发之前众人皆以为群妖丧雄主，秋风扫落叶。没想到妖国未乱，防守甚是严密。再加上恶龙袭山的消息传出，修士们士气骤然低落。皆想立马回山，迎击恶龙。我等见此情形也不敢怠慢，连忙求见掌门商谈此事。兵失战心，必败无疑；若是败了，那万剑宗声誉更是一落千丈。不如趁早回去，日后准备妥当，再来攻山。肺腑之言，口无遮拦，还请掌门明鉴！”疾哥解释完毕，最后几字拉长了声音。
众位峰主收到信号，连忙齐声配合。“还请掌门明鉴！”
“既然诸位峰主意见相同，那我自然要顺应形势。”李醇锋顺势而为，大声下令“各峰主组织撤营。五个大队中探查和休息两大队收拾营帐物资。攻击，防御，巡逻三个大队御剑防敌。待整理妥当，一同归山。所有修士听令即动，如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遵掌门令！”众位峰主齐声应话，随后鱼贯而出。
待主帐外人皆退，李醇锋暗自松了一口气。
“重小利而轻大谋，注定做人棋子。”李醇锋独自感叹，却突然怔住。“仙界浸染百年，一不小心我也成别人棋子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的心境如此可怕。罢了！罢了！希望那些妖怪不要纠缠我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