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选择在这里安营,就是为了取水方便。
已经进了正月,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其格草坡碧水翠林的好景色,不过小河水很清澈,也没有结冰,还能看到耐冷的鱼儿在水中来回游曳。
沈宁也不避讳,直接一手拉了乌溪其格一手拉着林容若往不远处的小河边走去,水中的鱼儿实在令人羡慕,无忧无虑的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中活着。
每日只要填饱了不大的肚子,也不需要去算计,去勾心斗角。
河边铺着一层枯败的野草,走在上面会发出听起来很舒服的声音。
软软的,就好像踩在一层棉絮上一样。
天气虽然很冷,也没有宜人的风景,但在沙场厮杀之前的紧张气氛中沿河漫步,心情也随着缓缓行走间渐渐的平静下来。
而一个人散步的时候,头脑往往是最清醒的时候。
不过沈宁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高处。
容若不时捡起地上的落叶,然后递给沈宁一片,两个人一人一片树叶将树叶的梗搅在一起,然后分别用力一拉,每当容若手里的树叶梗没有断的时候她都会雀跃起来,举着树叶欢呼胜利。
这样简单的快乐,让沈宁很羡慕。
他和容若玩这种看起来有些无聊游戏的时候,乌溪其格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她的脸色很平静,嘴角上还挂着迷人的淡淡笑容。
只是在不经意的眼波流转间,还是能看得出她眸子中隐隐的担忧。
自从到了燕山上之后,她和沈宁两个人就是聚少离多,但这并没有让她对沈宁的爱慕有所减少,相反,正因为如此,每一次相聚她都格外珍惜。
她知道沈宁要做大事,要上战场,要和敌人厮杀。
所以,有沈宁在身边的每一天她都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心里。
沈宁曾经和她说过,等将来打出一片桃园乐土,就不用再这样天南地北的四处奔波行走,不用再为了找一块落脚的地方而不断的算计厮杀。
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就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在一起。
乌溪其格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等着沈宁为她营造出一片桃园乐土。
有时候人的感情很复杂,为了一丁点的利益都会打得头破血流,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很多时候那种算计甚至可以说惊天动地。
而有的时候人的感情简单到了极致,仅仅是一个承诺就可以让人心安,让人满足。
“忆安,这次你要离开多久?”
乌溪其格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
容若毕竟年纪还小,她的心里确实将沈宁放在第一位,但她对于离别的悲伤还没有到让她心绪不宁的地步。
刚刚和沈宁比过谁手里的树叶梗更坚韧,此时又捡起石块去欺负逗弄那些耐寒的鱼儿。
沈宁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乌溪其格缓步走过去,提起雪白貂绒长裙的裙角,挨着沈宁身边坐下来,从侧面看她的睫毛特别长,皮肤很白皙。
“这次不会离开太久,你就安心和师父他们呆在营地里。这边不会真的有战事,无非就是做做样子。最多一个月,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赶回来。”
“我不骗你,大周朝廷的各路大军就要第二次征伐霍叶了,趁着这个机会怎么也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落脚不是?燕山上太冷太凄凉,我总不能连个安稳的窝都给不了你。”
“嗯……”
乌溪其格嗯了一声,垂着头摆弄着衣角。
“其格”
沈宁轻声说道:“你不是一直喜欢住在湖边吗?我要去打下的那个地方,有一片几百里宽阔的大湖,湖水清澈,鱼儿成群。”
“在湖中还有成片的芦苇荡,湖边是山,山上翠木成林,风景漂亮的就好像画出来的一样。等我打下来,我就在湖边给你建一座小楼,就如同你在白玉湖边的小楼一摸一样。”
“是吗?”
乌溪其格抬起头,笑了笑。
“那你给我建的小楼,二楼的窗外可要修一个小护栏了。”
她抿着嘴笑,眼神促狭。
沈宁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难得是脸色一红讪讪笑了笑道:“你还怕我再去爬窗户么?放心吧,以后我走门,光明正大的走。”
乌溪其格笑着说道:“我才不给你留门呢,以后我在门上掏一个小洞,有人敲门就先看看是谁,若是某个花心大萝卜,我就不给他开门的。”
沈宁心说门上面挖个小洞原来是您想出来的点子啊。
“那你最好永远别让我进门,否则的话屁股狠狠的打。”
沈宁伸手在半空挥舞了一下,然后很龌龊的还做了一个捏的手势。
乌溪其格脸一红,别过头去不看沈宁。
“忆安,其实你知道的,其实湖边小楼也好,山间茅屋也好,我都不在乎的。若是没有你的地方,就算有人给我建造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我也不会欢喜。”
“我记得,呼乞那朵颜姑娘离开燕山的时候她曾经问过我,想不想家。”
“我说,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所以,不管有没有晚上能倒映圆月的小湖,有没有精致漂亮的二层小木楼我都不在意,甚至,有没有一个能安稳落脚的地方我也不在意。如果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一起浪迹天涯也是好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一只蚊子轻轻飞过一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越发的红了,看起来,就好像冬日里逆着时节而盛开的一朵娇艳桃花。
越是在这寒风冷冽四下萧条的时节,这朵桃花越是显得弥足珍贵美艳动人。
沈宁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住乌溪其格的下颌,将她的俏脸轻轻的扭过来。
他凝视着她的眸子,眼神中逐渐有一种火热溢了出来。
乌溪其格被沈宁眼神中的色彩吓了一跳,脸色更加红润起来。
就这样勾着乌溪其格的下颌,沈宁感觉有一股冲动越来越压制不住。
当胸腹间的火苗逐渐燃烧起来的时候,他索性不再去管,任由那火一股脑烧进了心里。
扳着乌溪其格的娇嫩脸颊,沈宁迅速的快如闪电的很丢人的蜻蜓点水一样在乌溪其格的脸上亲了一口。
他感觉胸腹中的那股火不但烧进了心里,甚至还烧到了脸上。
这让从小就觉得自己见多大场面的沈宁认为自己很丢人,不就是亲女孩子一口么,怎么自己好像在做一件惊天大坏事似的。
但是那感觉,比战场上抽刀杀人要难得多了。
乌溪其格被沈宁亲了一口明显吓了一跳,一时之间,让她的脑海里嗡的一下子就失去了直觉。
反正已经亲了一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沈宁将乌溪其格揽进自己怀里,低着头一口吻在她那微凉而柔软的樱唇上。
自然而然的,沈宁的舌头伸出去将乌溪其格下意识紧闭的牙关顶开,然后在那张红艳艳的小嘴中恣意索取着。
一开始还有些抗拒的乌溪其格,渐渐的在意乱情迷中伸出丁香小舌和沈宁鲁莽的舌头搅在一起。
这一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来气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随着两个人的唇瓣缓缓分离,微凉的嘴唇因为这一吻实在过于猛烈而略微的肿了些,看起来更加丰润诱人。
还没等乌溪其格缓过来气,品尝到了甜头的沈宁再一次吻了下去。
“哎呀!”
就在两人动情热吻的时候,忽然从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这一声惊叫把两个人吓了一跳,连忙分开转头去看。
林容若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小脸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的事情似的,偏偏指缝留的很大还在偷看着两个人。
“姑姑说,男女有别,忆安哥哥其格姐姐你们两个好丢人喔。”
稚嫩的中带着些许惊愕,显然在容若眼里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是一件很丢丑的事。
乌溪其格红着脸挣脱开沈宁的怀抱,用最真诚的语气对林容若说:“其实……是其格姐姐眯了眼睛,忆安哥哥正在帮姐姐把眼睛里的沙子吹出来。”
她点了点头,来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眯了眼睛?”
容若放下手,她看到乌溪其格确实红了眼睛,于是相信了她的鬼话。
紧接着,小姑娘用最鄙视的眼神看着沈宁,然后用最鄙视的语气说道:“忆安哥哥真笨!其格姐姐眯了眼睛,你竟然吹她的嘴巴,你难道分不清眼睛和嘴巴吗!”
沈宁讪讪的笑了笑,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若走过来,看着乌溪其格的眼睛问:“沙粒吹出来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其格姐姐?”
乌溪其格连忙说道:“已经吹出来了,没事了。”
容若诧异的看了沈宁一眼道:“原来吹嘴巴也能把眼睛里的沙子吹出来的吗?忆安哥哥你好厉害,师父说人的七窍都是相通的,原来是真的啊。”
沈宁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激动,然后很自然很认真,很一本正经的对容若说道:“容若,要不你再去玩丢石头吧,你其格姐姐说脖子里衣服里也进了沙粒,我还得帮她吹吹……”
乌溪其格红着脸瞪了沈宁一眼,起身拉着容若的手说:“走,姐姐陪你去丢小鱼,不理那个大坏蛋!”
沈宁呃了一声,随即笑了笑。
乌溪其格拉着容若跑到小河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如小鹿乱跳一样不但让她很不适应,似乎就连河里的小鱼都被吓跑了。
不由自主的回想着刚才沈宁的吻,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就好像喝醉了酒一样。
她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偷喝阿布的烈酒,好像就是这种感觉,让人都站不稳脚跟。
“其格姐姐,你在想什么?”
容若仰着精致的小脸看着乌溪其格的眼睛问道。
小姑娘的敏锐直觉让乌溪其格有些惊讶,她蹲下来,扶着容若的肩膀很认真的回答:“我在想一座小楼,一座湖边的小楼,有一天晚上一个坏家伙爬上了小楼的窗子,然后偷走了一件东西。”
“容若姐姐,是偷走了你的东西吗?”
“对啊。”
“那你被偷走了什么?”
“偷走了……我的心。”
乌溪其格幸福的笑了笑,光彩照人。
“啊!别怕,其格姐姐。”
容若举起小拳头晃了晃,宣誓一样说道:“让我抓住那个坏家伙,我就帮你阉了他!忆安哥哥说过的,对于欺负女孩子的坏人,最好的惩罚就是这样!”
“呃……”
恰好走到她们身后的沈宁吓了一跳,挠了挠头发,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