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血污魔手刃恶龙 小贤侄闻听大计
贡嘎山中，一龙与七人相斗正酣；隐身的花小六盘旋在雪岭七兵附近，随时准备出手救人；李妙锦与李长钧则指挥贡嘎六营在附近几个山头架起数十座屠龙床弩，为巨矢附魔。
千年恶龙眼望弩矢寒光，已知危险将近。它长尾横扫逼退雪岭七兵，就要冲向床弩。雪岭七兵也觉察出恶龙意图，尽力拦阻。
一攻一守之间，雪岭七兵因为有所顾忌，露出破绽。老七年轻气盛，面对龙爪袭来，竟不闪避；只是自己的剑阵没能抵挡住龙爪攻势，被抓成废铁，以血肉之躯硬抗巨龙利爪，乃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其他六位兄长眼见小弟遇袭，想要施救却分身乏术。千钧一发之际，花小六由暗处现身，控制巨八尺抵挡龙爪，他踩着破风剑拉走老七到了安全之处。
老七惊魂未定，大口喘气，许久之后才道出谢语。“多谢大侠相救！敢问如何称呼，在下日后定当回报。”
“先解决那条恶龙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花小六再次隐身，只控制巨八尺加入战场。
“大侠所言即是！”老七凝神运气，又祭出长剑策应六位兄长。
七人与巨龙相斗时不相上下；突然少了一个战力，暂落下风。无奈之下，老大只能另寻他法。“六位兄弟，以我们七人实力，难以克敌制胜。不如祭出所有长剑，组成万剑囚牢，困住恶龙后，引屠龙床弩击杀。”
“听大哥号令！”六位兄弟不及多想，很快应下。
雪岭七兵达成共识后，几乎同时释放法术。漫天长剑如过境之蝗，锋刃朝内，密密麻麻围住千年恶龙。
恶龙自然不肯乖乖就范，伸爪甩尾之间把剑阵戳出几个巨大窟窿，眼看就要破阵。
“万剑宗修士，祭出手中剑，支援同门。”李妙锦突然发声，语气铿锵；随后她祭出流星剑，瞬间生四千。她以长剑为针线，修补万剑囚牢的破损之处。
贡嘎六营的修士眼见此景，也都不敢怠慢，纷纷出剑。片刻之间，剑近百万，拥挤不堪，如同天河流动。剑刃天河很快流到了恶龙身周，将其团团围住。恶龙再想突破，却难以如愿。
“床弩手听令！”李长钧眼见恶龙被困，抓住时机，大声下令。“一号与二号床弩射击恶龙双眼；三号与四号床弩射击恶龙左前足；五号与六号床弩射击恶龙右前足；七号与八号床弩射击恶龙左后足；九号与十号床弩射击恶龙右后足；单号先射，双号后射。十一号与十二号床弩伺机而动，前者若有失手，立即补箭。中者有奖，未中者扣响。瞄准后即可发射，莫再迟疑。”
李长钧声音洪亮，字字清晰；先布战法，后许奖惩；引得床弩手贪心骤起，跃跃欲试。第一支弩箭很快射出，从万剑囚牢穿过后裹挟余势正中恶龙左眼，破珠而入。恶龙吃痛，一声龙吟震天响，声传数里。还没等嘶吼声停止，又是三支弩箭射出，一支插入右前足，一支射中但被弹出，还有一支擦鳞甲而过。
千年恶龙挣扎势大，忍着剧痛突出了万剑囚牢。法术维持者雪岭七兵被法力反噬，尽皆口吐鲜血，跌下所乘之剑。幸赖积雪深厚，没再摔伤；被赶去的修士们救起。
床弩手们眼见猎物将逃，也顾不得许多，装填快速，瞄准即射。虽然大多数被鳞甲弹开，可也有四五支扎进鳞甲薄弱之处。龙血洒出，犹如小瀑。巨龙跌落地面，从峰顶滚到谷底。滑行轨迹上无论巨石或者壮木尽皆粉碎。
“所有人御剑上前，伺机屠龙。”李长钧留下几人照顾受伤的雪岭七兵，带领多数修士御剑赶至谷底；李妙锦自然跟随前去。
千年恶龙还未断气，看着悬浮半空的御剑修士，眼中再起杀气。突然龙尾拍下，猝不及防的几个修士被压在下面。等到龙尾抬起，几人七窍流血，显然活不成了。恶龙长尾再扫，逼退修士百丈远。
“来人，把床弩都给我搬过来，就地组装。”李长钧眼见同门身死，怒不可遏。“给我射死这条蠢龙。”
“遵命！”贡嘎六营的修士御剑返回，拆解床弩。
花小六就在不远处，听闻此言，略一琢磨，趁着千年恶龙张口嘶吼之时，御剑钻入其腹中。他进入恶龙最为薄弱之处，破风剑对着内脏横砍竖削。
恶龙吃痛，在原地翻滚不停；撞断了身上三尺长弩矢，划出三寸宽伤口，鲜血横流。龙吟声传遍贡嘎山，虚弱而又凄凉。
李长钧及身后众人尽皆面露疑色，不明白千年恶龙为何如此状况。正讨论之时，恶龙停止挣扎，腹内却还在抖动，时而传来异响。
这般情形惊呆了众人，就在他们犹疑上前之际，龙腹由内而外被一剑划开。一个血人从中钻出，面对众人咧开嘴憨笑，露出洁白牙齿。这场景甚是恐怖，胆小的修士们互相藏于他人身后，离血人越来越远。
李长钧也面露惧色，只是身体微颤，未退分毫。
在场所有人都不觉胆寒，唯有李妙锦依旧淡然。那个憨憨的笑脸，她再熟悉不过了。她也看出了侄儿的惊惧，遂小声透露实情。“那个人就是你姑父，想办法支开他人，留下心腹即可，有要事相商。”
李长钧惧色稍退，惊异增多，思考片刻后，大声下令。“恶龙已死，危机已解。一营叫来庖厨，协助分解龙肉。二营引导所有躲避之人各自返回。三营把床弩拆解后归还府库。四营把山上近况传递给掌门与少掌门，两小队人即可。五营接待周围各峰援兵，谁出了多少人，带了什么屠龙法宝，记清楚。六营戒备方圆五十丈，没有通报，不许进入。各营主事安排妥当后，把营中立功报与功曹，日后定有奖赏。”
“遵令！”六营主事拜别李长钧，纷纷离去。
李妙锦紧盯着其他人离开，直到附近再无多余身影；她与花小六眼神对视，满含柔情。
两人不禁向对方靠近，距离越来越近，步伐也快来越快。李妙锦不顾眼前之人浑身血污，扑到后者怀中。而后者也不避讳，左右双手搭在柳弯腰间，里外一舌撬开香软朱唇。二人几日小别，稍解思念，吻得忘情，已然忽略了李长钧还在场。
“咳！咳！咳！”李长钧把脸转到别处，干咳三声，提醒两位长辈。
两人听到声响，连忙停下动作，匆匆分开。李妙锦脸色潮红，到巨龙尸身前上下打量，以掩饰尴尬。
花小六则缓步上前，打量李长钧。“你就是李长钧？”
李长钧连忙作揖，恭敬施礼。“外侄李长钧拜见大姑父！”
“免礼！免礼！”花小六故作威严，回应外侄。“常听你姑姑提起，说她侄儿如何如何，我本不以为意。今日见你面对千年恶龙亲临战阵，毫无惧色，镇定自若，指挥有度。称得上是英雄少年啊。”
“大姑父过誉了。此乃本职，不算本事。”李长钧恭敬回应，甚是谦虚。“大姑父功法娴熟，谋略缜密，智勇双全，妙计无双，当真人中龙凤。”
“哪里！哪里！”花小六也客客气气，只是脸上笑容僵硬。
“好了，我们说些正经事吧！”李妙锦突然开口，打断两人的互相恭维。“官人，你说说之后的谋划吧，我们也好从中配合。”
“大姑姑说的对！一会儿旁人来了就不好张口了。”李长钧见到大姑姑开口打破尴尬，连忙帮腔。“最好说的详细些。”
“好，那我就从头说起。”花小六下意识向周围扫视一圈，而后缓缓张口，娓娓道来。“我早料到万剑宗不能让我轻易上山迎娶妙锦，也想到马走日为报弟仇会带人追杀，所以刚入川境就让王雀带信给西岭雪山虎王冯久欢。王雀是冯长乐老哥所赠，通过附近鸟语，找到了冯久欢。冯久欢不愧是妖国雄主，权衡利弊后立马带着十大妖王在边界设伏。我把追兵引入伏击圈，全歼了所有人，而后跟着虎王去了西岭雪山。综合了万剑宗与西岭雪山以及千年恶龙的信息后，推演出了这个计划。我暗中偷袭，杀死了虎王冯久欢，而后趁夜离开西岭雪山，潜伏于贡嘎山脚下。我猜万剑宗无论如何不会错过这个时机，确认了未来岳父大人带着许多修士离开，便赶到了恶龙潭。听说龙蛋不能沾染毒水，靠着向潭中抛撒毒花毒草，成功逼出了千年恶龙，引它到了贡嘎山。千年恶龙与雪岭七兵两败俱伤，让我可以渔翁得利。龙胆已被我收入囊中，其余的宝货就让长钧贤侄处理吧，你拿了什么东西尽管推到我身上。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花小六说到此处看向李长钧。
“那小侄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长钧毫不犹豫，畅快回应，随即又提出疑问。“大姑父，这恶龙潭浸泡过毒草毒花，恶龙身上是不是也带着毒啊？”
“放心吧！巨龙飞驰一路，又经历大战，身上毒水早已抖掉了。残留的毒微乎其微，伤不了人。”花小六面露赞赏，开口作答。“可以多清洗几次，小心驶得万年船。”
“多谢大姑父指点！”李长钧恭敬作揖，谢过花小六。
“夫君，我能做些什么？”李妙锦待侄儿说完，而后开口问向花小六。
“怎可劳烦佳人！”花小六回看李妙锦，轻声应话。“你只需备好嫁衣喜贴，做我的娘子。”
两人目光接触，满是爱慕之情。
“大姑父。大姑姑。小侄心急难耐，这就去看看巨龙身上有何宝贝可以装入乾坤袋中。”李长钧面对此景，自觉多事。
“《仙史秘录》有记载，以巨龙鲜血涂抹全身，有强筋锻骨的功效。长钧千万不要浪费这大好时机。”花小六见李长钧靠近巨龙，连忙交待。
“多谢大姑父相告，侄儿感激于心。”李长钧施礼之后由花小六破开的大洞钻入龙腹中。
“巨龙鲜血真有神奇功效吗？”李妙锦面露疑色，轻声发问。
“我也不知道是否有用，只是有古人记载权且试试，毕竟也没有人说这东西有毒。”花小六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袋，放到了李妙锦手中。“龙血放久了会失去功效，我只灌了两坛，一坛为你我二人所用，另一坛想留给岳父岳母。娘子稍待，我去让雪岭七兵签下降书，而后我们鸳鸯同浴。”
“谁要跟你共浴，不知羞耻！”李妙锦嘴上说着嫌弃，却一把抓过乾坤袋收到怀中。“官人，雪岭七兵那里我与你一同去吧。”
“娘子放心，雪岭七兵激斗之后需要修养，伤不了我的。”花小六握住佳人双手，出言安慰。
“官人误会了！”李妙锦噗嗤一笑，继续言说。“我是怕你得不到降书把他们兄弟七人都杀了。这七兄弟都是倔强之人，不会轻易认输，需要软硬兼施。”
“就听娘子的！”花小六祭出巨八尺，抱上李妙锦之后便往雪岭七兵所在山顶飞去。
二人刚飞出不远，几十个修士互相呼唤着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拦阻在前。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李妙锦面露疑色，问向拦路同门。
“敢问大小姐是否受制于人？”一个年轻修士御剑上前，犹豫之下，开口询问。
“自由之身，未曾受制于人，为何如此发问？”李妙锦反问来人，下意思看向身后满是血污的花小六，恍然大悟。“他是我的护卫，击杀巨龙后还未及梳洗，这就带他沐浴更衣。”
年轻修士听到如此言辞，又看着血人右手搂着宗门大小姐，满脸皆是狐疑之色。“敢问护卫如何称呼，待掌门归来后好向上禀报。”
“嗯？”李妙锦目露凶光，看向年轻修士，缓缓开口。“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这个道理不懂吗？”
“小人失言，还请大小姐恕罪！”年轻修士弯腰作揖，看神情甚是惶恐。
“只要你们守口如瓶，自然相安无事，下去吧！”李妙锦话音刚落，花小六便御剑向前。拦路的修士们连忙散开，让出了道路。
待到远离他人，花小六才开口玩笑。“娘子威风凛凛，刚柔并济，真乃女中豪杰。”
“官人休要打趣小女子！”李妙锦面露羞怯，而后故作怒色。“还不是你看起来像个魔鬼，让看见的人担惊受怕。”
“希望倚仗这幅模样，可以恫吓住雪岭七兵，让他们乖乖就范。”花小六以微笑示佳人，温柔对话。“真要是让我出手击杀，也是于心不忍啊。”
“你这个冷血之人竟然还有于心不忍的时候？”李妙锦惊讶发问，笑容意味深长。“那三百多个修士可是你引去伏击圈才尽皆殒命的。”
“几十年出生入死，早已没了悲天悯人之情，不过滥杀无辜也不是我的本性。马走日带着三百多个修士追杀我一人；其中大多数与我无冤无仇，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情义追杀我这个无辜之人，甚是该死。”花小六说起生杀之事，神情淡然。“雪岭七兵与那三百多人不同；七兄弟未曾传出不仁不义之名，也与我无冤无仇，只是万剑宗考验他人的工具而已。能得到降书就好，要人性命没有任何意义。况且他们是万剑宗的中流砥柱，要是平白死了，怕娘子舍不得。我可以无视天下之人，唯独不能让娘子伤心。”
“好了，不用说好话哄我，知道你的心性。”李妙锦虽如此说，面上神情显示这非常受用。“快到七兄弟居处了，做好准备吧。”
“遵娘子之令！”花小六眼看佳人笑颜如花，自己也是喜上眉梢，连御剑速度也快了些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