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新王给自家少主扣大帽子,铁弗使者也不敢反驳,干脆顺着台阶下:“可能如此,可能如此,还望大王谅解我们少主不告而来,派人查查少主的可能去处。”
“好!”凡达王子一口应承,又问,“现今铁弗谁主政?”
“是五王子卜黎杉,”提起这个,使者忧心忡忡,“五王子资历单薄,主事日浅,朔庭现今动摇不定。”
他想打张可怜牌,求得新王心软,早日找到卜黎棋,因此丝毫不敢提朔庭动摇的根源。
朔庭震荡,不就因为大王卜麦利去世吗?卜麦利因何而死?因为凡达王子飞刀砍中他后背心啊!
偏偏凡达王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来了个投石问路:“杀父之仇,五王子恨极本王了吧?”
肩负重任,使者巧舌如簧:“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有误会。五王子说,铁弗和贵国历代交好,不能因一时误会反目,希望与大王尽释前嫌,延续两国友谊。”
凡达王子心里重哼一声,嘴上却说:“如是误会,我和他也算两讫了,请代为传达本王邀请,请五王子来鄯兰参加诺孜节,至于少主下落,本王一定尽全力寻找!”
卜黎杉,就看你敢不敢来。
铁弗来了两个使者,一个使者求见新王,另一个使者则求见西虞将军元宇澈。
使者说:“近来,我国和贵国因误会摩擦不断,我国愿意尽力修补两国关系,准备派出使团到长雍关谈判,鄯兰这边,还望将军多多体谅。”
这是委婉暗示两国将要和谈,西虞应停止在鄯兰的一切活动。
元宇澈剑眉一挑,回应寥寥:“贵使多虑了,本王只是心慕鄯兰风景,应邀前来观赏,怎么会过问鄯兰内政?”
使者被反问,噎了一下,忍不住反驳:“前几日鄯兰新王冲撞朔庭,将军可是跟在一起!”
元宇澈大吃一惊:“冲撞朔庭?哪一天?”
“七日前。”
元宇澈勃然大怒:“肯定有人冒充本王,七日前本王好好在珠山湖游玩!”
使者语塞,据说当日领头的西虞人黑巾蒙面,只露出双目,后来赶到的六七十人又奇装异服,领头的小个子面生得很。
还真是无凭无据。
若再提起南策军半路截击,估计也斗不过眼前这人的嘴。
于是使者不再提前尘往事,只畅想未来:“看来是误会一场!既如此,长雍关谈判当顺顺利利,将军放心在鄯兰游玩,尽兴而归!”
“这个不劳贵使操心。”
使者又被噎了一下。他在铁弗也是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人物,愿意卑躬屈膝出使鄯兰,是给鄯兰前所未有的大面子,谁知如此憋屈。
这场子得找回来,使者话语带了怒气:“将军,本使冒昧提醒一句,鄯兰是铁弗历史悠久的邦交国,一向亲善亲厚,若有外力破坏两国团结,造成两国隔阂,不管是谁,我铁弗必定倾尽全国十大王部之力,进行兴师问罪!”
若真举国集合攻打西虞,西虞还真不是对手。
元宇澈面色淡淡,语气淡淡:“贵使多虑了,赵树,送客。”
赵树大踏步走进来,向使者做了个请的手势。
使者怒瞪元宇澈一眼,一拂袖子,转身出去。
元宇澈眼皮也不抬,斟了两杯茶亭白眉,口里说:“小白兔,出来喝茶!”
人影一闪,玉丽筝一步蹦到眼前,在桌边坐下:“这么快就打发了?”
“不打发留着过年?干扰茶局,晦气!”
“就是!”玉丽筝渴了,端起茶杯一饮而下。
“你慢点喝,又来了又来了!品茶知道吗?你这叫牛饮!可惜了我的茶亭白眉!”
“哈哈哈!”玉丽筝笑得花枝乱颤,“你才是牛饮,因为你属牛!”
冷月如刀,铁弗王部之一郜兰王王帐。
一只铁镬摆在中间,镬内惊炭烧得正旺。
郜兰王等十人围着炭火,一边取暖一边交谈。
这几人都穿着毛外氅,闪动的火光照着他们的披肩发,照着蜷曲的络腮胡,以及粗犷的面容。
其中一个,抹一把胡须上的酒滴,说话粗声大气:“罪恶的西虞人,打仗全不按过去的章法,东一刀西一剑的,来得快,打了就跑,跑得比狍子还快,真该死!”
另一个轻蔑地瞄他一眼,说:“这不正是我们一贯打法?到你嘴里倒成了该死的。”
“别岔岔,我说的是西虞兵!”
“吵什么!”一直在沉思的郜兰王出声制止,“大王才升天,你俩的心就不齐了?”
又一个人问郜兰王:“大哥,话说五王子才断奶的模样,能顶什么事?这铁弗的天下交他手里,会乱!”
郜兰王沉吟起来:“大王去得突然,没有留下话,少主也被凡达那个渣渣吞了……”
“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原本大王要我们联合起来打河西河道,眼看打成,大王却……”
几个人心情低落,一时沉默。
惊炭的火星被吹向一边,门口有人卷着风闪进来。
“什么人?胆敢不报告!”郜兰王立刻站起,迅猛拔刀。
其他人也拔刀相向。
门口的守卫身份不菲,乃是郜兰王子,这时却弓着腰,谄笑着作出请进手势,又快步走到父王身边,想提前解释。
来人面蒙黑巾,黑衣黑氅,一个手势制止郜兰王子,向门口扬扬下巴,让王子继续守门。
王子行个躬礼,出去守着。
“你?”郜兰王话未问出,就见来人亮出一枚令牌。
郜兰王倒抽一口凉气,将剑插回鞘中。
其它人也“啊!”的一声,齐齐将刀剑收起。
“你们的呢?”来人瓮声瓮气问。
众人一阵忙乱,纷纷掏出自己的令牌。
十块令牌围绕来人的大圆令牌,紧紧拼在一起,组成一个十边形。
“拜见令主!”众人齐声呐喊,齐齐下拜。
来人扯下面巾,露出真面目。
郜兰王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果真是您,大……”
来人又是一个制止手势,说:“我现在只是神狮令牌令主,以后你们只须服从令牌,不必再向我行礼。”
众人齐齐应诺:“是!”
神狮令牌,是十大王部对王廷的死忠令,每一个王部的王在登位之前,都要到王廷向令牌宣誓,世世代代捍卫王廷,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