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还是那个森林,山洞也是那个山洞,四周虫鸣声、鸟语声依旧。
这是母虎曾经生活的地方,也是宵白最留恋唯一的家。如今他一个人回到了这里。
此刻,山洞内一片狼藉,地上大片的尸骨肆意凌乱,令人触目惊心。
一个骷髅慵懒躺在其中,百无聊赖拼着骨头玩。没多久,就烦躁了起来:
“这太简单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真无聊!”
无论将多少动物骨头混在一起,无论用不用眼看,骨头一触及手便知道属不属于自己,属于哪个部位。即便丢得老远也能感应到,所以越玩越没劲。
更因为没有观众,哪怕有个美女随便拍个手、叫声好,也不至于无聊。
其实很多时候,无聊的并不是事情本身,而是需要慰藉的心没有得到回应。
骷髅将那堆骨头全扔了出去,起身跑出山洞,对着森林呼喊:“我怎么又变成了骷髅?告诉我,好吗?你在哪?”
森林像失了灵魂,没有回应。
上空的太阳依旧灿烂,光暖可人。
宵白的心像是回到了遇见母虎前的孤寂。他落寞地回到洞口,却不愿进去,那里已经不再是温馨的家,而是一个阴暗又潮湿的山洞。
“原来我这么害怕孤单,原来孤单是这么难以忍受!”
倚在洞边,他品味到了完整版的孤单。这种孤单与他刚醒时不同。
就像正品尝甜蜜时,陡然变成苦水般难言。若一开始知道喝的是苦水,也许不会吐,但现在不仅会吐,身心也备受折磨。同一份苦水,因境遇转变,体验起来却极大不同。
孤单也是,生来就有的孤单不完整,热闹后,曲终人散的孤单最完整,因为最蚀心。
蚀心最痛时,人们往往会用回忆来止痛。
他想起了曾经的打打闹闹,想起了虎子,不知道那个小胖妞怎么样了?会不会受委屈?那个豆芽菜丫头心肠应该不坏,就是脾气挺大,哦对了,还有胸太小。
哎,也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就这么一想,宵白心中像连接上了什么,传来阵阵惊悸,似是痛感,连着心的痛。
可在骷髅的状态下,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这份感同身受的感知似乎不是他自己的。
陡然间,他觉察出是那个少女的!可为什么他能感受到?难道是契约?来不及多思索,那感觉仍在持续,并且越来越清晰。少女好像在奔跑,她的体能在下降,她在害怕。不好!她现在有危险,那虎子也有危险。
想到这里,宵白猛然起身,一阵风地消失在森林。
森林边缘的一处。
一个猥琐的高阶武者胖子,贪婪地对着姬薇笑眯眯,不断逼近:
“怎么样,小妹妹,你还是放弃吧,不然我可就要自己动手喽——”
胖子灵活的十个指头在空中不停地蠕动着,向姬薇胸前的物品抓去。
突然,一只白骨手臂牢牢握住了那蚯蚓般的手指。
“不想活了吗!”
骷髅宵白及时杀了出来。
他面色冷酷,双目隐隐泛红,仿若死神凝视。论起装逼,他从没输过。
陡然间见到亡灵骷髅,胖子吓得魂不附体,跌跪下来,喊着:“饶命啊!饶命啊……”
胖子的两名同伴见状,也赶忙跪地求饶。
其中一个斗鸡眼,鬼哭狼嚎着:
“我,我说什么来着,大哥,不要比,不要比,你非馋那个储物筒。我早看出有三个魔兽跟随的人,至少也是控灵师。这下好了,她其实是魔灵师,小姐姐饶命啊,当初是你逼着我们赌的啊!”
三位武者同心一体的忏悔哭泣大法,爆发出惊人的感染力。
宵白有点懵,刚刚那个斗鸡眼说什么来着?逼着他们赌?是怎么一回事?
他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姬薇。
哪不知,姬薇竟脸红了。
她对宵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马回避了目光。啄木鸟和松鼠见状,赶忙扶起武者们,安抚一番。
那三个武者眼瞅着有空隙,连滚带爬,一溜烟跑掉了。
宵白在原地,还没回过味。
这一切过于顺利了,虽然符合他一出手便叼爆全场的心理需求,但异常丝滑般的感受,总有点不对劲。尤其刚刚那个斗鸡眼说的话,逼着他们赌!?
宵白似乎有些明白,可又不够明白。
他看向姬薇和小虎,想讨个说法,毕竟,他费了老大劲跑来的。
没人理他!
小虎和姬薇蹲在地上,嬉笑着用手指和虎掌比赛画圈圈,松鼠和啄木鸟也加入了围观,全然无视宵白。
这都什么人嘛!宵白憋屈坏了。
他救了她们,连声感谢都没有,哪怕夸两句也好。他真想将那几个货修理一顿。可只是想想,他现在啥也不怕,就怕少女说,滚开。
他只得耐住性子,默默蹲在最边上,看着她们画圈圈,直到比赛终结。
……
终于,森林边。
姬薇抱着小虎,对面站着啄木鸟呱哔、松鼠尼莫、还有宵白。
她说:“这次多亏了有你们,救了我不止一次,很高兴认识你们。”
啄木鸟呱哔哭了,就它最动情。
它上前拥抱姬薇,眼泪吧唧说等它毛长齐了就去找她,愿意跟着她混。
尼莫也激动,但强忍着没有表现:“小姐姐,以后来森林,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们,现在的你应该都熟悉了我们特有的气息,凭小姐姐一定没有问题。”
原来不远处,他的四个老婆以及她们身后四道强健的“岳父”身影,已经在等候了,他不愿看起来没出息。
姬薇转脸看向了宵白,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紫色薄唇轻启。
宵白已被啄木鸟整得心中澎湃,真情涌动。他决心不计较先前的种种,只想说两句上台面的感人话语,比如好聚好散,再见不难之类的。
姬薇的目光在宵白脸上滑过,没有停留,仿佛连笑容都跳过了他。
“好了,那就到这吧,再见了,各位!”
她抱着小虎转身,迈开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今天,是宵白有史以来最憋屈的一天。
不止一次无视,帮忙没感谢,最后连道别也没有。最最气的是二虎子,胳膊肘向外拐,完全无视他这个大哥。
但这些念想转瞬即逝,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过一会儿,他将回归森林,回归孤寂,他的心在此间彷徨了。
阳光下,姬薇的背影越来越远。
“喂!”
骷髅宵白终喊了出来,尽管十分渴望,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话到嘴边又磕巴起来:“我,我,我想……”
姬薇回过头,迎着阳光,秀美的脸上涌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好似阳光穿透一切:“好,我答应了!”
“靠,我还什么都没——”
话到一半,宵白便止住了。
这一刹那,他正视着姬薇的面容,像冬日遇见了暖阳,当下穿透了心田,原本笼罩的孤寂,瞬间荡然无存。这一刻更像是看见了祈愿少女的身影,让他久久难以自拔。
就在这瞬间,骷髅宵白的胸口猛然地跳动,再度变成了银发帅哥。虽然不想承认,但一切的一切,让他似乎感到,他或许真的离不开她,不仅仅是因为契约。
呱哔和尼莫对着宵白不停地笑着,一脸羡慕。
宵白一脸尴尬,鼓起勇气喊了出来:“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姬薇,姬薇.布兰妮!”
“我,我叫……”
“我知道,宵白!契约中有!”姬薇的笑容愈发羞涩,转身便走。
“喂,你等等我呀,好歹给我找件衣服啊,这样出去,会被当流氓的,我说,等等呀!”
宵白光着屁股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姬薇和小虎,对掌一击,相视会心一笑。笑容中暗含了些许狡黠,她们总算把宵白拐上了船。
正像宵白能感应到姬薇的情绪和伤痛一样,姬薇同样能感受到他在森林中的孤独和思念,外加小虎在姬薇面前用虎躯力保宵白人品还凑合,于是二者合谋了这么一出。
姬薇回头看去,眼见一个大裸男一边跑,一边甩着个大大个,不禁落荒而逃,大喊着:
“咦,好恶心,别过来!你个变态大裸男啊——”脚下不自觉间跑得更快了。
阳光下,画面不太美,小萝莉前面跑,后面追着个光屁屁大帅哥!
至此,他们终于相遇了,一份契约的传承或将影响到整个世界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