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坐着一个浑身都隐藏于灰色斗篷中的男人。
“嗯……”
一口绵长的气息自兜帽下吐出。
他隔着兜帽揉着自己的额头。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也能感觉出他现在很烦恼。
“——现在还有多少人持反对观点？”
“只有三百多人了……”
台阶下方传来颤抖的回应。
“运作不起来了？”
“回老板的话，因为洛舒是在全球直播的状况下被揭开真面目的，现在网络已经炸翻天了，我们不敢再冒险做大的操作，否则必然会引火烧身。”
“混蛋！少给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动用所有的力量，务必把那些唱反调的都给我压下去！”
“是！”
待到手下全部退去，他用力挥拳砸向地板。
——妈的！洛舒这家伙总是装得运筹帷幄，真到紧要关头还不就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害得老子现在这么被动！上次还敢在老子面前拽！贱货东西。
在心里把洛舒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过后，他才缓缓起身去到后面的房间——
铺满金属的地面上，站着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木、木其大人！”
他直接跪伏在地上，眼神盈满恐惧。其实没必要这么害怕，关键他刚刚在心里骂过洛舒，故而有些做贼心虚。
“知道吗肖法尔，本来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木其的声音散发着极其冷冽的气息。
“——是，您一定是有重大的任务。”肖法尔紧张的回答。
“什么狗屁重大任务，你一点预警都没有吗？”木其的眉宇间凝着肉眼可见的怒气，拳头也捏得咯吱作响。“为什么我没有在洛舒遭受围困的时候露面帮助她，个中缘由你完全想不到吗？”
“啊？您、您的意思是说，洛舒大人这次的失败是因为组织上有更长远的安排所以才——”经过提点，肖法尔迅速想到这样的可能性。
木其点点头，眼中的愤怒火焰烧得越发茂盛。
这股火并非真正针对自己，肖法尔心知肚明却也只能被动承受。
“让你手下的人立即停止那些愚蠢的行为。”
“是！我现在就去办！”
“等等！”木其叫住他。
“大人还有何吩咐？”肖法尔又跪回来。
“我希望你以后能学聪明点。”木其冷笑着说。“组织虽然没有对你明确下令，但做事之前自己考虑清楚——以如今几乎一边倒的局势，你再硬着头皮往上撞岂不以卵击石？你怎么样倒无所谓，万一要是暴露身份……”
“您教训的是！属下知错！”
头顶瞬间被凝为实质的杀气笼罩，让肖法尔立即接过话来，又赶紧连接外部通讯将木其的意思传达下去。
做完这件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问道：“木其大人，运作已经停止了，不知您还有何吩咐？”
“保持静默，等待下次指令。”
“是！”
木其准备离去。
肖法尔却把他又喊住，“不知洛舒大人现在情况如何？”
“这和你无关。”
木其侧头对他睨去一记冷眼。
他急忙又将身子压低，不敢再有言语。
“记住自己的身份。”
木其的身影随着声音一同消失。
反复确认这个事实后，肖法尔才慢慢起身。
他将兜帽取下，露出一张丑陋的脸庞。他的五官并不难看，只是额头到下巴那条竖着的疤痕太过触目惊心，自然对容貌观感会造成一定影响。
“洛舒……木其……”
他握紧双拳，嘎嘣作响的牙齿似是要将这俩人嚼碎。
“迟早有一天，你们全部都会跪倒在我的脚边。”
伦敦，特伦特公园的一幢别墅内。
主卧的床上靠着一名美丽动人的女子。她的脸色异样苍白，嘴唇也失去了不少血色，很是虚弱的样子。
“还好吧？”木其坐在床边，语气满是心疼。
“嗯……”
“都是我的责任，明知那家伙一定会从中作梗，却还是没能防范下来。”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放心，我会去找首脑汇报情况。”木其握住她的手。“就算组织要仰赖那家伙的头脑，他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毫无规矩地破坏我们的行动！”
“首脑不会站在我们这边。”洛舒苦笑着说。“她只是默许，并未正式授权，一旦失败，只会由我们承担所有。”
“……混蛋。”
木其紧咬着牙齿，似乎在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
“你注意到没有？”女子不想让他沉浸在自责当中，引入新的话题。她抬手于悬空处滑动几下打开一道透明的操作面板，调出一面投影。“除去东璃和神卫局，背地里应该还有第三方势力的参与。这次失败和他也有关。”
投影中没有显示出人，而是不同颜色的人形能量。
一团绿色，一团黑色。
“仔细看，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木其随着女子手指的地方凝神看去。
漆黑的人形能量头顶浮有微光。
黑暗与光明不会也无法共存，除非是那个人。
木其露出极其震惊的神色——
“难道是他？”
“我想是的。”
“不可能啊，他明明应该已经被炸死在卡迪拉法的监狱里面了……”木其始终不敢相信此刻所见，但洛舒不会有错。
“现在想想那种程度的炸弹，想炸死他的确有困难。”
面对女子的轻描淡写，木其不敢苟同。
所谓「那种程度的炸弹」当年可是将名为卡迪拉法的整座城市都摧毁了，威力不亚于一枚小型核武。
可事实胜于雄辩。他烦躁地跺脚，眉头皱得像块抹布。
“这事儿暂且不能上报，除非真正看到他还活着。”女子叹息着，扭头望向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心中很不是滋味。“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接受任何事情了，却没想到时隔多年的失败，还是会让我难以入眠。”
“你别多想，这事不怪你。”
“谢谢你的安慰。”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休养吧，灵象消亡会给本体带来什么影响我还是心知肚明的，不要勉强自己。组织那边我会应付。”
“不要冲动。”
“嗯……我知道。”
木其走到门边，又顿住脚步。
“不论如何，他已经如愿以偿了。”女子说。“从现在开始，世界格局将要围绕东璃发生大变，很多势力以及隐藏的超能力者都会有所动作，格局稳定以前我的建议是静观其变。”
“……我有我的考虑。”
木其没有回头，把门带好后就离开了。
房间归于平静，女子缓缓躺下。
床的柔软竟让她有种十分惬意的感觉，或许是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是失败带来的结果。
女子转身侧躺。
阳光倾洒进来少许，照耀着木地板的画面很是温暖。
她喜欢太阳，喜欢光芒。
也喜欢月亮，喜欢繁星。
现在的夜空已经看不见星光了，太阳的光辉也薄弱了一些，这让她感到非常痛苦。
——全都是人类惹出的祸端。
平和的眼神瞬间充满怨恨。
神卫局也好，东璃也好……
全都在阻挡她做正确的事情。
这次的失败她认了，但末日必将降临——
为了让这个世界，恢复到最初美好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