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如遭雷击,几乎站不稳:“你、你——”
他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咳得惊天动地,缓过神后才把话说清:“你这野人,胡说什么!”
我疑惑的看着他:“我没有胡说啊,昨夜你虽把我抱得很紧,又几度想把衣服扒掉,但我确实没有取你贞操。”
他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看来,你十分失望。”
“滚!”
随后,我被顾奕一脚踹了出去,再也没有了睡马车的资格。
后来我才晓得,顾奕有梦游的习惯是众人皆知的,而且他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爱好,那便是抱着东西睡觉。但顾奕本人十分擅长掩耳盗铃,尽管已经发生过多次诸如此类的意外,但他依然固执的认为谁都不知道。
这期间最著名的一次便是蓝末蓝将军事件。
话说,某日蓝将军前来找顾奕议事。不巧顾奕正在午睡,蓝将军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候。谁知睡的迷迷糊糊的顾奕习惯性的伸手乱摸,便将蓝将军当作抱枕给抱了。
须知蓝将军虽然三十好几,但是一个无妻无儿的大老粗。顾奕这一抱,蓝将军瞬间气血上涌,僵成了柱子。顾奕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而蓝将军就这么被抱了两个时辰。
这事以后,顾奕没什么变化,蓝将军却忽然变得很奇怪。
顾奕的膳食他要亲手送去,顾奕的衣裳他要亲手涴洗,甚至顾奕睡觉时他也要在马车外守着。虽说蓝将军拿出的理由十分正当,说是要随时随地的保卫世子的安全。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蓝将军,思春了。
话说回来,这次不过是顾奕千千万万次的丢人事件之一,但他却格外在意。顾奕觉得没面子,我便觉得十分有面子。
顾奕将我从马车里踹了出去,自此以后我便睡在外面。好在现在天气暖和了,睡在外面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还能日日夜夜的磨铁链,简直不亦乐乎。
在外面睡了两日,顾奕又扒了我的熊皮,丢给我了一套薄薄的棉衣。
这薄薄的棉衣怎能抵得了二月寒风?我当即冻得涕泗横流,丢盔弃甲,在马车外嚎啕大叫:“世子,我错了,求求您让我上车吧……”
顾奕在马车里翻了个身,呼噜声井然有序的传出。
我抹了一把鼻涕,也不要脸了:“只要你放我进去,我陪你睡!我给你抱!你爱怎么抱就怎么抱,爱怎么睡就怎么睡!”
马车抖了抖,一只茶杯摔了出来,里面传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给我进来。”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三月初的时候到达西寒国境内。听别人唠嗑时我得知,顾奕此番要去的地方乃是瀛中,西寒国的国都。
我委实有些忧愁: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若是小绿回来了见不着我那该怎么办?
我日也愁,夜也愁,最终还是愁到了西寒国境内。此时已是阳春三月,距离瀛中仅有几十里地。
万物复苏,一片山林中百花争艳。蓝将军前来汇报,说前方有一片花林,五颜六色的花儿煞是好看,世子可否要下来观赏观赏。
顾奕做出思考状,沉默两秒道:“唔,既然到都到了,那就勉为其难的看一眼吧。”
随后他扯了一把镣铐,将我一并带了下去。蓝将军嘱咐队伍安寨扎营,自己要跟着保护世子的安全,但被顾奕拒绝了。
蓝将跟了两步,期期艾艾道:“世子,还是让属下跟着吧,保您安全啊……”
顾奕依旧拒绝。蓝将军一跺脚,哭哭啼啼的跑了。
到了花林,一片五光花海,随着微风刮过前后晃荡,像是倒映在天上的锦云。
顾奕这厮随手将我缚在附近一棵老树上,又摊开扇子一摇一晃的走进花丛。
我躺在地上酣畅淋漓的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发现原本明媚的天空变得阴阴沉沉。我疑心这一觉睡的忒久了些,山景异相,连一山的花林也换了颜色,变成了一片暗沉沉的深紫。
我支起身走了两步,觉得脚下生风,感觉自己随时都能飞起来了。低头一看才发现脚上的镣铐消失了,此时两只蹄子轻松的很。
来不及思考这怪异,我拔腿便跑。不知跑了多久,这片紫色一望无际,永远也走不出一般。我正疑虑,却见前方出现一清瘦女子。看不清模样,只觉得这腰细的惊心。
我正欲问路,却见头顶飘过一片乌云。云上下来一黑衣男子,与这漫山遍野的深紫融成一片。男子刚刚落地,那女子就一个狼扑冲了过去。双手扣紧男子的腰,将脸埋在其胸前,前前后后的蹭了一遭,软糯道:“你怎么才来啊。”
唔,好热情的女子。
我揉了揉眼,环目四望觉得此地甚好。人烟稀少,满山娇花,正是约会苟合的好地点。来了兴致,我揉揉眼正欲看个一二三四,却见那女子软绵绵的朝地上躺去。
哎哎哎,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啊,这也忒主动了些。
但后面的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男子冷冷的看着女子倒在地上,刷的一声抽出长剑。掀起衣摆,仔仔细细的将剑身擦了擦。女子身上赫然多了个窟窿,潺潺鲜血喷涌而出,很快将这漫山遍野的紫色染成了红。
好好地偷情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扭转成了凶案现场。
这男人也忒不解风情了吧。我正腹诽着,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吸入什么东西里。待我清醒过来,却感觉一阵剧痛,胸口处赫然多了个洞,正潺潺流血。
这是怎么回事?我正欲呼救,张口却不是自己的声音:
“秦岸!秦岸!”
“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