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一扇一扇门内，是一个一个的小房间。刚才上来的那对男女正坐在其中的一间内，看着屏幕上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人类，他们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了看屏幕，又互相看了一眼，就好像在说屏幕里的劣等生物是多么愚蠢。
服务生走进来，将托盘上的两杯酒放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女人拿起了酒杯晃了晃，又闻了闻酒杯里的血香，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酒。
“果然，经过挑选的原料就是比其他的要好。”她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嘴边的甘甜，对着身边的男人说道，“今天你想选哪个？”
“能进到楼下那一定就是高品质的食材了，我相信选哪个味道都一定不错。”男人摸着下巴将屏幕上的人类一个个看了过来，“不过我听说今天‘店长’会来。”
“你难道还想选‘店长’？”女人笑道，“选他你还有命活吗？”
“怎么会呢，我可没这个胆子，好歹‘店长’也算是个大人物，他消失了我可就完了。我想说的是，他说不定会带来品质更好的。”
女人想了想，道：“你说得对，每一次他来了之后都会多那么几个顶级食材，那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他们继续看着屏幕，评估着每一个食材的价值和品质，虽然屏幕里的无一都是品质最高的，但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没有一个是一样的，要好好挑选，一旦挑选好了，就要用最快的速度下手，否则就会被其他房间的客人给抢了。
大概是因为客人们都听说了今天“店长”要来，所以都等着他能再带来一些其他的食材，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喊号。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屏幕里的人类一个没有被叫出去，那些人类不免就有些急躁，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要来谈生意的，这餐厅里的人一直不来叫他们，他们就以为是这儿的人看不上他们。
这些人类自然是知道这间餐厅在做这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可能不能放上台面的生意，但他们也大多只是以为就像他们隔壁那间房间里的那样而已，丝毫不知道自己其实才是那个交易物品。
其中一个人类拍了几下桌子上的铃，一看到服务生进来就大声问道：“怎么还不叫我们过去，这么看不起我们把我们叫来干什么，我们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
显而易见的，这位急躁的人类就不会被楼上真正的客人挑选了，他们不会选择这种有缺陷的人类作为今晚的晚餐。但这或许对这个人类来说却是最好的结局，因为他可以平安无事的回家了。
“实在是抱歉，那是给楼上的客人留的，要不然我帮您去厨房叫他们做点儿？”被厉昱亭调戏的服务生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也是，这间房间里就是做这样的事的，他也一定是习惯了，所以格外地淡定，只是用着最诚恳的笑容和姿态表达着他的歉意。
“啧。”厉昱亭有些可惜地说道，“我还以为只要是客人都是一样的呢。”
“我们才是第一次来，多来几次说不定就上去了。”莫凡拍了拍厉昱亭的肩膀，便又转向服务生说道，“是我不好，我只跟她说是餐厅，没细说。”
服务生继续用着他抱歉的表情，对莫凡说：“抱歉，楼上的客人有资金证明的要求，其次，您是人类，我们需要保证人类客人不会看见可怕的场面。所以如果您的朋友可以提供资金证明，我们也可以立刻为她安排房间，只是您不能上去。”
莫凡看了一眼厉昱亭，资金证明是绝对没问题的，先不说她自己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就算是需要有人来解决，吴令妍也能很快就搞定，只不过让她一个人去楼上实在是不放心，她们两个除了平时联络用的号码并没有其他可用的通讯设备，这样一来，万一出事，莫凡就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但说实话，她们才是第一次上来，她并不指望能够立刻就发现什么，所以她不着急，现在她们已经知道了怎么上三楼，与其让厉昱亭现在就一个人上楼，不如先花点时间搞清楚他们筛选客人上二楼的标准。
厉昱亭感受到了莫凡的想法，放开了服务生，但还是没忍住摸了把服务生的脸说道：“那算了，你去帮我弄点儿吃的吧，下次等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就上去。”
就这么放这个服务生走了，厉昱亭觉得有点可惜，但莫凡想得没错，不能太急，否则就会很奇怪。
虽然这周围有很多肉体运动的场面，但显然也是有人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的，这些人有的纯粹就是在这个环境里聊聊天，而有些人是喜欢看别人运动，他们喝着酒吃着零食，桌子上还有几个人给他们现场表演动作片。
这里灯光比较昏暗，莫凡也是适应了一会儿才能完全看明白，其实绕着这房间有半圈还有几扇门，大概就是给那些不愿意当场表演的人进去解决的，她倒是没想到，楼下餐厅看着那么高级优雅，上面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两个小姑娘，少见啊，没想到现在年轻姑娘也爱玩儿这一出。”
离她们较近的卡座上，一个月人中年大叔刚刚解决了他的需求，站起来提了提裤子，桌子上的女人什么都没穿，也跟着站了起来，又贴到了大叔身上继续着她的工作。
辣眼睛的场面让莫凡很想转身走开，但是有人能够主动搭话能为她们让她们对这里的调查轻松不少。
“倒是没猜到这里玩儿的这么奔放。”厉昱亭看了一眼周围，笑着说道。
“你们来之前不知道？”中年大叔显然还没缓过劲儿，还有些色咪咪的。
“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时候只说有好东西看，但没想到是这种的。”莫凡努力忍住不让自己转身跑出去，为了能够从这个大叔身上探取更多消息，她非常违心的说了句，“还挺有意思。”
厉昱亭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她也实在没想到莫凡有一天会在这种场景下说出“还挺有意思“的这种话。
大叔听了莫凡的话，眼睛亮了亮，大概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竟然也能懂得这样的乐趣，凑到两人的面前说道：“你们真是来得巧，今天‘店长’要来，每次店长来的时候咱们这儿还能多来点儿花样，也不只是花样，还有点儿别的节目。”
“别的节目？”莫凡问道。
“这隔壁不是还有间房间吗。”大叔指了指隔壁那间房间的方向说道，“那里平时是放高品质食材的，都是给楼上的客人挑的，但今天不一样，楼上的客人挑完了，咱们也能进去挑，不过就只能当场吃了，不像楼上的，单独有房间。”
“那他刚才说不能吃。”厉昱亭白了个眼，显然就是在怪之前的服务生没有告诉他。
“骇，‘店长’来的事儿不能由他们说，知道的人自然都知道，一会儿你看，时间到了，这儿会出去很多人，就是去隔壁去了。”
怪不得这里有人真的只是在聊天，原来是知道今天有这么一茬在这儿等着呢。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我侄子现在就在楼上。”
大叔指了指楼上，露出油腻的笑容，他身上那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在他说话的期间一直在工作，显然现在大叔又有了一些需要解决的需求，所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超出他自己的控制，不过他自己可能没有发觉。
莫凡看着这个大叔恨不得一巴掌甩上去，她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这种事情那么感兴趣，不，感兴趣没问题，就是为什么不能先好好说话。
不过大叔现在的状态，大概脑子是不转，刚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为了在这大叔不能控制自己之前让他把话都说出来，莫凡紧接着就问道：“我刚才听那服务生说的，楼上楼下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啊，只是上面的有钱一点。”
“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就是活动，嘿嘿，不太一样。”
“我还以为是暗号不一样呢。”
“嘿嘿，不知道了吧，这暗号是你们通过筛选的那一次吃饭定的，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大叔挺着肚子，想要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但说话却有些中气不足，原因很明显，就是他身上的那个女人。
“筛选？”
“你都不用筛，就你身上这个味道啊，没少跟月人打交道。”
“那为什么不能是白乌鸦？”
“白乌鸦？呵，白乌鸦可和你不一样，你都快成半个月人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嘛，白乌鸦不”
他话还没说完，他身上那个女人的手伸到了他某个部位，让他没办法将话说完，看起来好像是在正常的工作，但莫凡能猜到这个女人是在让大叔不要继续往下说。
“嘿嘿，她等不及了，我先去了，你们好好玩儿。”大叔说完，将女人推到沙发上，急不可耐地将刚穿上没多久的裤子又脱下来，露出白花花的肉开始动了起来。
莫凡深吸一口气，立马转头看厉昱亭。她这辈子干过那么多刺激的事儿，这种真是头一回。
不过，大叔之前没说完的话会是什么呢，白乌鸦不敢？白乌鸦不会来？白乌鸦不在意？和不能放在一起的词语还有什么呢？不关心？不会管？
厉昱亭看莫凡深陷思考的样子，便拉着她找到一个空的角落里坐着，再招呼了服务生给她们拿两杯酒，至于小零食，厉昱亭相信刚才的那个帅哥服务生一会儿会带着吃的出现的，肯定饿不着，虽然她其实也不饿就是了。
周围的环境很嘈杂，先不说放得音乐如何，就单单人发出的声音，就很让莫凡头大。
她装作看戏的样子，一边喝着酒，思考着刚才获得的信息。
首先，这里有一个人叫“店长”，但这个店长是类似于一个代号，还是真的就是店长以现在她知道的并不足以推断出来，但是可以知道的是，这个人的到来很大概率会吸引更多的类似VIP的顾客，因为他会带来不同的节目。那么，如果今天这个店长要来，今天这里的顾客一定比平时还要多。
其次，那个供客人挑选的高品质食材，大概率就是人类，而他们现在都在隔壁的那间房间里，也就是说，隔壁就是刑事课警员之前去到的地方。她虽然不能够知道隔壁的房间里是什么样一个景象，但根据刑事课移交过来的资料，隔壁应该是不想这里这样，呃，刺激的，然而这些资料里其实并没有太多和月人有关的信息，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在被叫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断联至今，下落不明。这一点莫凡并不认为这足以将整个任务移到特别作战课，但如果他们在这里通过了某种方式通讯，那么活下来的警员就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凡点开了手镯的投射屏幕，因为屏幕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她也就只是看了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同时，她也扫了一眼信号标志，这里果然是没有任何信号的。
也是，这样的地方，是个人都会想到要将信号屏蔽，所有的交易都必须要是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那么排除了通过最普通的方式通讯，那就只有通过类似于耳机这类东西才可以通讯，但月人在将食材吃掉的时候，难道不会发现他的耳朵里有一个耳机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也只能猜测，刑事课是有什么其他的通讯方式，当然，她也不能排除他们是在这里遇到了其他的事情，总之，只有一个刑事课警员消失了，那么事情发生的那天“店长”就不在。
既然今天“店长”会来，那她果然还是等着节目开始比较靠谱。
“你说，这个店长会是谁？”
帅哥服务员端来了两道菜，还有一盘子肉干，据说这是餐厅里特制的，自己家里还做不出来。厉昱亭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地一边嚼着，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周围地“表演”，她还是挺喜欢看这些不看白不看的现场动作片的。
莫凡摇了摇头，厉昱亭就知道了意思。
厉昱亭看了一眼两边，凑到莫凡的耳朵旁边，用最轻最轻的声音说道：“如果没理解错的话，这里的这个店长从来都没有露过面，只是他每次来都会带些人来，但是没有人见过他。今天这里有些人平时也去楼上，但他们也没有见过。”
莫凡挑了挑眉毛，“店长”不露面她倒是想得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简单的理由就比如这个店长并不喜欢露脸，或者他懒得陪这些顾客聊天，又或者他就是想要保持这种神秘感来让顾客好奇，让顾客愿意多花一些钱，当然还有一种她觉得比较大概率的可能，就是一旦他们见到店长，他们就知道店长是谁，甚至不用自我介绍。
不知道为什么，莫凡总觉得这最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么一家店，如果只是下面一个餐厅还好，但是要维持上面两层楼的生意，那可是很大的投入，甚至很多时间都会亏本，一般人不会做这种生意。
“你现在先别考虑这个，先融入，融入知道吗，你看刚才那个大叔，脑子一不清楚什么都愿意说，这里这么多人，有几个脑子能清楚。”厉昱亭用下巴指了指周围那些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说道。
不过她也明白，这种场面实在是太过于为难莫凡，毕竟莫凡这样的人大概只追求精神上的快乐。
“你现在最先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她问道。
是啊，总得找一个方向开始，莫凡想了想，说道：“还是优先‘店长’吧。”
她想，最好是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次数把这些东西搞清楚，如果今天能够全部知道，那就今天全部搞清楚，这个地方她不想多来，不过一切还要按照真实的调查进度来决定。
这时，房间的大门被“哐哐”拍响，而里面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听到，只要稍微靠门口近一些的才发现了大门的震动。门口的客人皱起眉头，叫来了最近的服务生，让他们去好好解决一下外面的骚动。
然而这些不耐烦的客人都只是沉浸在快乐中，没有仔细去想，像这样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有人能够这样用力地敲门呢？就算是“店长”来了，相信也会有其他的方式通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走廊上出了什么事。
服务生拿起对讲机询问着情况，莫凡也盯着门口这一块的动静。
大门被打开了一道小缝，一个服务生从外面进来与里面的服务生交流了起来。
莫凡看了一眼厉昱亭，厉昱亭立马就知道了需要做什么，站起来走到两个服务生的面前，看了一眼大门外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刚才我听到是不是有人拍门？”
“是隔壁的食材有人闹起来了，实在抱歉打扰了各位。”刚才进来的服务生小哥一边说着，一边进行着无数个十五度鞠躬。
“闹起来了？来这儿的人还会闹？”
这话刚说完，厉昱亭就明白了，在这间房间里快活的人，不也是那些想象中衣冠整齐的上流人士，那隔壁那些人类闹一闹怎么了，说不定就有什么有钱没素质没耐心的，有钱人也是人。
“所以才要被送走嘛。”服务生小哥嘟囔了一句。
厉昱亭看了一眼小哥，笑了笑，道了声谢就回到了位置上，把她刚才和小哥说的话又给莫凡说了一遍。
“原来挑食材是这个意思。”莫凡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这个房间里之前那些只是喝酒聊天的人终于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了，不用猜，一定就是“节目“要开始了，不过门口那个大叔倒是还沉浸在双人游戏的乐趣之中，看来对吃的欲望还是没有这个大。
莫凡看着房间里的人越来越少，也就盘算着差不多就这个点回去，这样出门的时候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到一下隔壁房里的情形。
这么想着，厉昱亭也就站了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打算和莫凡离开。
“你要是想看，一会儿你就在门外等着，我进去，刚好也算吃点宵夜。”厉昱亭说道。
莫凡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着，心里念叨着：你是认真的吗？在特别作战员的面前吃，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包庇你？
当然，她是会包庇的，至少在这个情形下是一定会包庇的。
虽然周围人并不多，但在这里用正常的声音说话，月人们大多还是能够听到的，所以莫凡便回答道：“行，那我在外面等你。”
离开了房间，厉昱亭非常自然地走到了隔壁房的门口，站在外面的服务生帮她推开了门，她转头看了一眼莫凡，就进入了房间内，而莫凡则在走廊上靠着墙发呆，虽然也有服务生说她可以回到原来那间房间等，等厉昱亭出来了他们会通知她，但她是完全不想再到那样的环境里呆着了。
过了一会儿，门口的两个服务生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他们的对讲机响了一下之后，交流了两句，其中一个就先离开了。
莫凡自然是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懒得关心，反正就算问了也不会回答，反而还会显得很奇怪，而且既然她已经决定了今天不着急，那就先等着厉昱亭出来再说。只不过，想是这样想，能够越快结束这里的调查就快点，毕竟她也不知道特别作战课对这个任务的态度是什么，说不定过几天她就再也没了任何理由过来。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主要还是因为她没什么事情做，不过还有一点重要的原因，是门口的那个服务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盯着她，这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终于，厉昱亭终于出来了，她身上倒没有什么吃了东西的痕迹，就连脸上的妆容也非常完整，只有稍微吃圆了一点的肚子能够看出来她确实在里面好好吃了一顿，看来是好好处理过了自己的形象才出来的。
她原本笑得十分满足，可就在她拉起莫凡准备走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
“这个服务生知道你是谁。”她几乎快要贴着莫凡的耳朵说道。
莫凡一惊，怪不得他一直盯着自己。
“他也知道你是特别作战课，他等我们下了楼梯就会报告给‘店长’。”厉昱亭的神情也变得更加严肃了起来，因为单单是这个服务生散发的频率，他不仅仅知道莫凡的姓名和工作，似乎也知道她。
“小哥。”莫凡转过身，走近服务生说道，“我朋友好像落了些东西在里面，能不能再进去一下？”
“好的，没有问题。”
说完，服务生就转过了身去推门，而就在这一瞬间，莫凡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朝着服务生的太阳穴就砸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