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到宁襄说的话，办公室里的人都面露不解。
“你们进来说吧。”
龙局长的声音并没有带上愠意，这让她们心里稍微好过一些，但内心还是处在极度的自责当中。走到办公桌前站好后，看到应翷对自己投来困惑的眼神，俞歌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便先一步开口说：“对不起局长！都是我的错，是我失言才害霓霜暴露的！您处分我吧！”
“别激动，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襄不想让事情发展成似乎都是俞歌的错，但实际上的确是俞歌失言导致监视暴露，具体细节她不清楚，便只能任由俞歌将地下室里解救东璃的全过程原原本本讲述出来。
“暗影，你怎么还是那么鲁莽？做事能不能用用脑子？”听完俞歌的说明后，华烈第一个对她发出指责。“明知道东璃对我们有多重要，现在又是巨龙登陆结束后的关键节点，你这时候把事情搅黄岂不是把她往我们的对立面上推吗！”
见俞歌被骂，应翷嘴巴微张很想替她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摁下去了。东璃阻止巨龙后，再结合宁襄这五年对东璃的观察，龙局长终于确认其心存善良与正义，已将监视计划升级为招募计划——意为接下来的时间里，宁襄已经可以寻找恰当的时机告知东璃神卫局的存在，再潜移默化地影响东璃让她对神卫局产生向往，那样的话就算得知被欺骗相信也会理解他们的一番苦心。
可现在因为俞歌的失言，东璃未来说不定会成为敌人。
他不能变成那种不讲道理维护女友的人。
“算了华烈，事情已经发生，一味的指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当然，处分会有，但留到以后再决定。”龙局长摆摆手示意华烈压制怒气，又对应翷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东璃在哪，确保她不会先被王木发的协助者接触……而且她那样贸然的使用能力，说不定民间很快就会传言四起，不能让事态变得更糟。但要记住，动静别闹太大。”
“明白。”
应翷点头后，龙局长面向宁襄问道：“朱林所长在什么地方？”刚刚俞歌的讲述中有提及朱林拥有超能力以及超科技道具，弄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是第二重要的事。
“他在九号监禁室。”宁襄回答。
单薄的短袖短裤。
连双拖鞋都没有。
真是简便得不能再简便的着装。
可也符合现在的局势。所以不愿再抬起头了。
捏拳，无力，视野亦是变得浑浊，比之前更甚。
超能力……消失了。
那在，消失之前，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好像，还什么都没有做。
然后，就又变成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呵呵。
这一路走来，原以为胜利在望，结果却是这样一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为什么？
明明是想做成一件伟大的事情，是一件可以帮助全人类的好事，为什么就是有人要来阻碍我？
为什么，会这样收场？
“我究竟，错在哪里？”喃喃低语。
“嘀——”
视线向上瞥去，滑门从外面打开。
来人是宁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和蔼女性。
“朱所长，又见面了。”
朱林没有搭话，头从看到宁襄后就低下去了。
“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宁襄坐到朱林面前，另外两人则坐得稍微远一些。“告诉我，能制造脑电波屏蔽磁场的道具是怎样来的，还有，这世上应该没有抽血就能获取超能力的便宜事吧？”
依旧沉默。
“现代科技可做不到那种精准释放屏蔽脑电波磁场的程度！依靠注射血液获取超能力更是天方夜谭，你知道你接触的人有多危险吗！他们可是恶魔！”
听到这里，朱林总算有点反应，却只是一声嗤笑。
“你笑什么？”
“谁是恶魔啊？”
“什么？”
“你们杀了老木头，现在还要来杀我，是吗？”
朱林微微抬头，眼里是比获得超能力以前更浑浊的光。
即便如此，这光却带着十足的嘲讽与冰冷。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王教授的死是意外，并非我们有意！”
“当然，意外嘛。”朱林神色不改。“这世道就是如此，谁拳头大谁说的就是对的，随心所欲地给弱者下定义，向来都是你们这种人最擅长的事。”
“你简直不可理喻……”
“是吗？我只是想让自己成为第一个实验体，成功便可引导这个世界——让大家都成为超能力者，这样就不会再受到天灾的侵害！我有什么错？明知血液的融合可能会危及生命我依然毫不畏惧，因为我早就做好牺牲的准备！我这样有什么错！”
“你被人骗了！”宁襄厉声说。“你看你现在还有超能力吗？你所谓的进化是虚假不存在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了解这次事件潜在的危险性！如果你还想回到过去的生活，就积极配合我们，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普通人？哈哈哈哈，对，我是普通人，怎么样？真面目出现了？因为我是普通人，知道我无法与你们抗衡，所以呢？现在要来给我下定义了吗？就像对老木头那样？我告诉你，你的问题我不会回答，然后呢？准备怎么办？杀了我吗？”
“你——”
谈判并非宁襄的专长，龙局长同意她的申请是基于她与朱林有一层东璃的关系，但现在看来效果依旧糟糕。
与龙局长一起待在总控室观看的高级审判官更是直接抱怨起来，“这丫头真会戳人难堪啊，明知朱林最介意的点就是拥有又消失掉的超能力，还用普通人的说法刺激他。”
“也不尽然，至少知道朱林的确有协助者了。”龙局长笑着说。“你有什么看法？”
“俞歌在地下室里找到的指向性磁场制造道具可以确认不是神卫局的产物，因此朱林的协助者也是靈的人，但目前还不清楚是否和王木发的协助者为同一人。”
“超能力的问题呢？”
“很模糊，这一点大家的想法应该一样。”
“嗯。”龙局长点了点头。“仅靠注射东璃的血液就能获得超能力是不可能的，这中间一定还有其他的步骤。”
“只能等医疗组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还有什么套情报的方法吗？”
“当然，但对华夏的权威专家使用可能不大合适。”
作为高级审判官，华烈从犯人嘴里套情报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但从名义上讲朱林并没有触犯神卫局的刑事条例，无故囚禁东璃这点也是要交由华夏警方审讯的，所以他必须考虑朱林的人身问题。
“再给一天时间，届时朱林若还想不通，你就负责让他开口，任何手段都行。”龙局长眯了眯眼，杀伐果断的气场全开。“华夏政府那边我会给个交代，你不必担心。”
这么多年，龙局长都是以和蔼的态度面对一切事物，差点让华烈忘记这名年纪轻轻就能统帅神卫局的男人，骨子里甚至比他还要凶悍——以前只是没出现过值得这位局长认真对待的事情罢了。
龙局长自身也意识到了这种久违的感觉，尽管他从来没放松过警惕，但此前遭遇的任何事情都无法与确认靈组织的重新现世相提并论，这是连血液都在燃烧的斗志。就像应翷说的那句话——这次，他们一定会将靈彻底击溃。
……
…………
黑暗的空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寂静，反而不断荡出十分激情的声响。
男女粗沉娇媚的喘息糅杂，伴随“嘎吱”晃动的床铺，在黑暗中演奏出一曲妖冶的交响乐。
半晌，这些声音突然于某个时刻变得更为激烈。
低吼与娇喘，滚烫与细流。
一切终归平静。
一丝火光短暂闪过，映出男人消瘦的侧脸。
“咝——”他在抽烟。
吞云吐雾间，女人爬到他的身边。
柔软的触感紧贴背脊，魅惑的气息拂过耳边。
“我们，再来一次嘛~”
“不……改天吧，你可以走了。”
男人察觉到什么似的望向门口，断然拒绝这次求爱。
并不知原因的女人还以为男人害羞了，便继续发起攻势，用极致酥麻的语气不依不饶地勾引，两手也顺着男人厚实的胸膛一路向下，划出温柔的曲线。
男人起身，正面朝向女人。
“现在的状态也很可爱~”
女人正要套弄手掌，却突然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虽然身处黑暗，但感觉不受视野限制。
一股浓稠的液体正从她的胸口淌出。
“为什……”
她没有力气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向一边歪去。
男人穿好衣服，去到隔壁的房间。
按下开关，灯火通明。
柔软不失大气的红色鹿皮地毯自门口一路铺开至客厅，玄关两边摆有青花瓷制的大花瓶。房间没有设计阳台，而是被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取代，璀璨华丽的城市夜景仿佛尽数收于窗中，配合室内灯光将氛围点缀得越发如梦如幻。
这里是位于酒店顶层的套房。
“叩叩叩。”
男人前去开门。
门外是一名盘着单丸子头，身着深红色西装的女人。
“那个计划行不通。”两人如同开会般对桌而坐后，女人率先开口。“是否能完美复刻东璃的超能力都是其次，主要问题在于能力过段时间就会消失，这对终极目标起不到任何作用。”
“嗯……”
“你别灰心，若这么简单就可以做到对超能力者的复制，我们早就夙愿达成了。”
清冷的言语藏不住安慰的心思，男人纵使万般不爽，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认同自己计划失败的现状。安静片刻后，他又想到什么似的面露怀疑，“话说回来，风暴人在她面前可没撑几个回合，你还打算继续用灾害兵器对付她？”
“正面不敌，可另寻他法。”女人歪着嘴角，笑容阴森。“只要你的情报足够准确，她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就好。”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你擅长的领域。”
男人跟着笑起来。
“那么，朱林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听说龙局长已经下令让华烈不择手段了，一旦你的身份被发现，接下来所有的计划实施起来都会变难。”女人问。
“不必担心，朱林不会开口的。”
“是吗？”
男人冷笑着起身，面对夜景负手而立。
面容在五光十色的光影中若隐若现。
“拭目以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