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工资仍是300元,合同上说的“三个月后待遇原则上和入编人员相同”,就是骗人的话,好一个“原则上”,把他们招聘人员当廉价劳动力。齐莹更坚定了自己找单位调入的决心。
call青凤地区建行的胡建仁,他说他已经调到州建行搞信贷工作了,真有能耐。齐莹和他说,如果能帮忙调入青凤地区建行报,她愿意出2000元钱。他说他尽量帮她争取。
在分配到棉纺厂子弟学校的同学罗红玉那认识了个从棉纺厂调入青凤地区建行的朋友,他告诉齐莹,现任行长是个很惜才的领导,和一般领导不同。他是去年从棉纺厂调到青凤地区建行的,花了半年时间,4月开始跑,11月才“搞掂”。
齐莹想自己去年跑分配, 不也是跑了大半年吗?她相信,要想达到某个目标,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总会办得成的,分配也很难跑,留青凤也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最后她不是也留成了吗?调动工作她也做好了大半年和一年的心理准备。
杂志社的工作还是很忙碌。早晨办了一大堆事情,帮方才副社长存了6千8百多元钱,又跑印刷厂拿样书。编辑部的人都说齐莹是副社长的得力助手。齐莹想,再得力也没有在编人员的待遇,还是个编外人员,二等公民,有什么意思。
到南城区派出所办身份证,到了那,见到了黄所长。 “正想找你呢!认识一下,这位帅哥是我们派出所的得力干警,警察学院毕业的。” 黄所长看到她,很高兴。
“小张,这个姑娘就是我曾经和你提起的。”黄所长转头又对屋里一位穿着警服的小伙子说。
小伙子看着不错,人长得挺精神的。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张利民。”小伙子对齐莹说。
“你好。”两人寒暄了一会。
小伙子说:“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请你跳舞。”
“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杂志社有活动。”齐莹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她对他“不来电”。
身份证要过一段才能办好,齐莹期待着自己早日拿到青凤的身份证,成为真正的青凤人。
接到了军医哥哥师胜杰从广州打来的长话。他分配到了宁海军分区。
“我明天中午12点到青凤,然后到宁海报到,到了那边之后才能知道具体分到哪里。”他说,“你明天能到火车站接我吗?很希望见到你。”
“好吧,明天见。”齐莹答应了。
她想看看,几年时间,他变成怎样了呢?
第二天中午,齐莹在火车站接到了师胜杰,几年不见,他越发英武了,浑身上下透出成熟男人的魅力。
看到齐莹,他笑了,眼睛里充满了关切、柔情。
齐莹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这几年他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一直是他在主动写信给她,一直关心着她的动向,她早已经明了他的心意,但她并不想和他往那方面发展,一来她一直对他没有那种感觉,二来现在两人更加地不切实际,她不会再找个异地的男朋友。这是她的底线。
齐莹帮师胜杰找了家旅馆,安顿好他就回来上班了。
下午正上着班,师胜杰call她。她复了机。
“你方便过来吗?我想和你聊聊。”
“下午比较忙,一会还得出去谈业务,之前约好了的。”
齐莹推说有事拒绝了。她不想给他某种希望。
胡建仁call齐莹,“我和青凤地区建行的行长聊过了,总之这件事挺难的,需要时间和机会。”
齐莹想,钱不到位,怎么会容易呢?这个电话一下子让她觉得心绪好糟……
静下来,她想起了丰子恺有本书里的话:“人间的事,只要生机不灭,即使重遭天灾人祸,暂被阻抑,终有抬头的日子。”眼下,她必须保持进取的信心,不能放弃,只要坚持下来,总有一天会达成目标。
爸爸来信了,信中说他九月退休,想在县城办个诊所,看病的同时卖药,现在地址都看好了,就是本钱的问题了。如果齐莹能帮忙借到一些钱就好了。
看完信,齐莹想,她一定会尽力帮家里的,一定会想办法帮爸爸筹备一些开诊所的钱。
爸爸有技术,在紫田的群众中也有口碑,特别是爸爸擅长用中西医结合治疗腰腿痛,治好过不少人。如果爸爸能自己开诊所,家里的经济上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师胜杰第二天又call了齐莹。
“我要离开青凤去宁海了,你有空过来一趟吗?”
“真的不好意思,杂志社这边有事脱不开身。祝你一切顺利。”齐莹实在没有心思,也不想给他机会。
听编辑部的几个编辑说,《西南州教育报》在招聘全职和兼职校对,月底要公开考试,齐莹和一位女编辑相约一起去考试。她想做个兼职也可以赚点外快,她们这种处境的人,要有几手准备,才不至于到时手忙脚乱。
师胜杰到了宁海,从宁海call齐莹,齐莹复机了。
“我分配到宁海的一个小岛上,条件很艰苦。虽然心里有这个准备,但还是有些失落。”
“这是暂时的,你是军医大学毕业的,在岛上锻炼一,两年,就会调上来了。”她安慰他。
她从心底里为他祝福,祝他工作顺利,也祝他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感情。
第二天中午,洪山茅桥头书店的老板到青凤出差,又call了齐莹。
“好一阵没见面了,你有空吗?过来聊聊天啊。”书店老板说,“我在青凤买了一套房子,你过来看看吧。”
“好啊。”
齐莹在花店里买了一束花,做为送给书店老板喜提新房的礼物。同时,她想向他借钱,为父亲开诊所做准备。
书店老板买的房子在一个新小区里,二房一厅,装修得挺好的,家具也一应俱全。
齐莹和他聊了一会,说:“想请您帮个忙,不知怎么开口……”
“没事,你说。”
“我爸爸今年9月份退休,他想开个诊所,需要成本,现在还有一些缺口,我也在帮他四处想办法。我想借您1000元钱,会给您写个借条,借款到期后按借银行的利息给您。您看可以吗?”
“没问题。”书店老板答应得很爽快。“你陪我出去吃饭吧,那边有几个也是当老板的朋友,大家一起见个面。”
“我杂志社那边还有事,要赶回去的。”齐莹起身告辞。
临走,书店老板一把抱住了齐莹,这举动让齐莹大吃一惊,她想挣脱,无奈他蛮有劲,看着抱着自己的那一堆肥肉,她觉得恶心极了。
“你放开我!”她拼命挣扎。
“我太冲动了,原谅我吧,让我平衡平衡再说……”他一边抱着她一边语无伦次地说。“你恨我吗?能原谅我吗?”
“你放开我我才原谅你!”
他总算松开了他的手。“借钱的事我考虑考虑。”他说。
齐莹头也不回地走了。
20分钟后,call机响了,是书店老板,齐莹没理会。她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形,只是没想到他会乘人之危到这个程度,她决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决不会!
7月底,去州电子工业局交转正表。
林处长说:“你当时是分配到星汉公司的,名义上还是星汉的人,现在还是要回星汉公司找李主任盖章,不能盖杂志社的章。”
“好的,我明天再来。”
好事多磨,从州电子工业局出来,齐莹先到了东城区一带收款,累得够呛。
第二天早晨趁着出去跑业务,齐莹顺便到了星汉公司。
看着这栋三层小楼,她心中有些感慨。
她曾发誓再也不踏上这地方一步,可如今为了这个名义上的转正的事,她不得不又一次来到这里。
见到了李主任,她冷漠得象不认识齐莹----这也没什么奇怪,人走茶凉嘛。本来齐莹和这边早已是陌路。
正盖着章,老总的情人千娇百媚地走了进来,问李主任:“刚才谁kao我的门?”齐莹差点呕了,这女人,不就是傍着老总做二奶了吗,神气什么啊?在这发什么嗲啊?
齐莹想起在星汉和史丽聊天时,史丽说:“也许她和老总是真爱呢?”的确,能让一个已婚生子的男人,而且还算事业上比较成功的男人抛家弃子,也要离婚和她在一起的女人,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没准真如史丽说的,两人是真爱。
仇俐和齐莹说过,史丽和业务经理宋平之关系不正常,宋平之的老婆还到星汉的纸品厂闹过。想来,史丽肯定也认为她和宋平之是真爱吧。
齐莹想不明白,这年头,为什么做二奶的人都这么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和已婚男人是真爱?当二奶都当得这么清新脱俗了吗?齐莹为自己摆脱了这种烂到根的公司庆幸。
盖好章,从星汉公司出来,齐莹把转正表交到州电子工业局。
“等过一段时间,我杂志社那边忙完了,我会想办法将档案转到州人才交流中心的。”齐莹对林处长说。
她想过一段她手头上宽裕一些的时候,就将档案转到人才交流中心托管,彻底摆脱和星汉这个公司的关系,再也不用来看那些恶心人的嘴脸。
齐莹去了南城区派出所,以为会拿到身份证了,哪知还要到公安局再盖一个章,交50元钱。
想起从去年到现在,什么事情她都是自己办的:毕业分配、改派、落户、办粮籍证、办身份证、转正……她觉得自己在磨炼中成熟了许多,对未来还会面对的未知的困难,她也不再惧怕。她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天无绝人之路。
早晨开会,会议内容是关于发行问题的,方才副社长发了言,说要改善发行人员的待遇,想必他也觉得现在这点工资相对于发行人员的工作量和贡献来说太少了吧。只是这些话听了不知多少次了,可从未见兑现。让人感觉象在画饼。
齐莹有时真想马上找家报社当记者,做编辑,不用再这样在外边东奔西跑了,但冷静下来,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原因,她还是决定一动不如一静,决定继续在杂志社干,慢慢等机会。除非找到的杂志社或报社能解决住处,否则去了也没多大意思。
她多么渴望拥有自己的一个小房间啊,这一段时间以来,“公事繁杂,私事繁忙”,让她的心情很是烦躁,她很想自己静静地待一待,理一理纷乱的思绪。
她的要求不高,只想拥有自己的一个小天地。哪怕是只有几个平米。小时候在家里和父母住一个房间,读书时住集体宿舍,工作之后还是不得不和别人住在一起----寄人篱下,以她这种好强好胜的性格,她是不堪长久忍受这种处境的。
尽管雷蓉很单纯善良,一直也没有对她表现出不耐烦,但雷蓉的妈妈每次从平江到青凤看她,敏感的齐莹都能体会出雷蓉妈妈对她的那种不满,还有一丝丝隐藏得很深的不屑。这让她着实忍受不了。
穷则思变,处境不佳,就会设法去改善自己的境遇,但她不想将这种希望押在婚姻上,拿自己去做赌注,她不想依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