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两人走的不算快,女子似乎很久没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走,显得有些好奇,不时的四处张望着,燕青山也不催促,只是默默放慢了脚步。
一路算是无惊无险。
傍晚时分,两人走到天木门,只是此时的天木门少了前日的喧闹和嘈杂,在一片寂静的竹林里顾影自怜。
女子此时反而有些紧张,轻轻拉着燕青山的衣角,扭扭捏捏:“师弟,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习惯了这样子。”
燕青山一眼猜透了她的心思,二师姐她是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倒不如直接不抱希望,至少不会更差。
只是看着当初清冷高绝,如仙子般的二师姐,如今却变得有些局促不安,燕青山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出声安慰道:“师姐,既然来了,便去试试吧,再说,我也在,怕什么。”
女子听到此,也知道若是再拒绝,只会让人心生厌烦,便轻轻点头,算是应了。
燕青山也不再多言,带她来了天木门门口,看着已经紧闭的大门,燕青走上前去
几声敲门声过后,一个青衣小厮将门打开,看着两人,微微行礼:“侠士有事明日再来吧,今日门内的弟子已经不再出诊了。”
燕青山回礼,笑着说:“我是来找你们门主的,麻烦小哥通报一声。”
那小厮又打量了两人一番,还是耐心解释道:“两位侠士,我们门主很久以前就极少亲自出诊了,若是真心求医,明日早些过来吧。”
燕青山也不着急,只是继续说着:“你且带两个字给你们门主,他听到这两个后定会让你带我们进去。”
那小厮皱眉思索了一番,世上能人异士众多,难免有认不出的时候,还是谨慎些好,便说:“什么字,我便为你们通报一次。”
“天玄,天木门的天,玄妙的玄,快去吧!”
“天玄,怎么跟门主名讳这么像。”小厮嘀咕了一声,然后又施了一礼:“两位稍等。”
随之将门重新关上,通报去了,两人便在外面静静等着。
不到片刻,“吱呀”一声,门再次打开
青衣小厮弯腰伸手指着里面,恭敬地说:“两位贵客,随我来!”
“带路吧。”
两人跟着小厮一路走到后院,停在一个亮灯的屋子前,小厮低声道:“到了,两位贵客,还望小心些,我们门主刚才听到这两个字,似乎有些激动。”
“谢了。”燕青山淡淡一笑,毫不犹豫叩响了房门。
小厮也转身离去。
“进!”虽然年迈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燕青山推开屋门,便看到了一声灰色长袍,头发灰白的天木老人正坐在厅堂上位。
“坐。”天木老人招呼了一声。
两人坐下后,天木老人开门见山:“那两个字是谁带给老夫的。”
燕青山拱手行了礼:“是在下带的。”
天木老人看着燕青山,平静道:“你留下,另一个人出去候着。”
“不行!”燕青山厉声拒绝,在他心里,眼前老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值一提:“我不是来求你办事的,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这生意跟她有关,她必须在场。”
看着眼前男人不容置疑的样子,天木老人面露不悦,沉吟了片刻,沉声道:“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想谈什么。”
“他...”燕青山顿了一下,说:“四年前已经过世了。”
“啪”桌子被拍出一声巨响,天木老人站起身,指着燕青山,喝道:“一派胡言,你是何人,胆敢诅咒他!”
天木老人此时身躯猛烈颤抖着,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骇人的神情。
这一幕让燕青山也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天木老人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稳住心神,又重复了一遍:“天玄老人,四年前过世了。”
看着不似说谎的燕青山,天木老人又突然开始慌乱,放下颤抖的手指,‘师兄,师兄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然后再次看向燕青山,厉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人葬哪儿了,怎么死的,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说到后面,老人滑坐在椅子上,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燕青山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老人,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难言的悲伤,只是眼下不容他多想,如实道:“天玄老人是我的义父,说起来义父的死跟我有莫大的关系,但是葬在哪儿恕我不能告知。”
“哼,老夫从未听过师兄有什么义子,师兄一生行医救人,不求回报,更不会有什么仇人。”老人直着身,拼命地喘气,死死盯着燕青山:“今日你若不能一一解释清楚,任你武功再高,也定让你踏不出我天木门一步。”那凌厉至极的眼神,甚至让燕青山感到一阵恐惧。
那凌厉的眼神和愤怒的神情让燕青山感到了一丝欣慰,天木老人对他义父还是有很深的感情,两人之间的隔阂可能也只是观念不同而已。
想到这里,燕青山也不在犹豫,开始娓娓说起这些年天玄老人的事情,只是隐去了他自己的事情,只是说自己恰巧受些内伤,被天玄老人所救。
天木老人就在上门默默的听着,眼眶越来越红,神情悲伤。
“你是说我师兄为了救你,突然消失了两年,回来后身体就不行了?”天木老人听到最后还是心怀侥幸,忍不住插嘴问道。
燕青山回道:“不错,我不知道是什么药材,我也没有学过一点医术,但是我想你看到后,应该会知道。”
听到这里,天木老人已经彻底相信了,因为他师兄就是这样,为救人而救人,而自己不同,自己救人是需要报酬的,想通过医术博得一些名利,两人之间也因此闹得意见不合,师兄最初想开一个医馆,而自己却坚持开宗立派,希望有一日能名震天下,最后两人也因为意见不同而分道扬镳。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满是褶皱的脸上更加苍老,眼角一滴浊泪顺着皱纹缓缓流下。
“师兄,我早告诉过你,行医是一门生意,你看,现在我名利双收,万人敬仰,可你呢?”老人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
良久,天木老人平复心情,看向燕青山:“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今日我破例出手一次,但是我要知道我师兄葬在哪里,还有他的遗物要交给我。”
燕青山听完他的条件,脸上闪过一抹怒意,冷哼一声:“本以为你若愿意出手,我自会将义父所有遗物悉数奉还,但你若是要谈生意,那我便跟你谈谈!”
天木老人也怒了,在他看来,他已经很让步了,眼前之人却不识好歹,看着燕青山,怒极而笑:“好,老夫倒是要听听你想怎么谈。”
“姐姐!”燕青山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子:“把布拿掉吧。”
女子一直在默默听着,此时听到燕青山唤自己,点了点头,将脸上围的布取下,顿时脸上狰狞丑陋的疤痕露了出来。
燕青山看向天木老人:“将她的容貌恢复,我便将义父生前的天玄手札给你,里面记录了他行医的心得和无数的药方。”
天木老人紧紧的盯着女子脸上的疤痕,出声道:“这烧伤时日不短了,想要恢复如初,绝无可能!”
燕青山道:“这个你放心,我义父的手札里记载了如何医好这样的烧伤,虽说药材难寻,但以你的名望和财力,不算难事。”
天木老人听完,平静地问:“你意思是我师兄已经找到了医治这种烧伤的法子?”
虽然天木老人极力掩饰,但是他眼里的激动还是被燕青山捕捉到了,对于医者来说,一个药方的价值岂止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