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朱兴业等那青袍男子离开,看着燕青山,满脸堆笑,褶子都出来了:“在下实在佩服,兄弟原来就是刚才上了一个铜板的好汉。”
燕青山回礼:“正是在下,不过不是英雄好汉,只是因为我钱不多,只够自己用。”
朱兴业嘿嘿一笑:“兄弟,你是怎么拉下脸只上一个铜板的!”
燕青山道:“朱门主,我若是打肿脸,装的跟你一样,那不是自讨没趣么。”然后燕青山努嘴看向那边默不作声的镇威镖局的几人:“看那几个冤大头,上的是你的一百倍,不还是跟你一样坐在这样不起眼的角落,主家一样不正眼瞧他们。”
朱兴业脸皮厚,不在意里面的讥讽,辩解道:“这不是为了不失面子,才能有机会结交更多的江湖朋友嘛!”
燕青山道:“你上的礼金多,涨的是主家的面子,跟你有什么关系,还不如留着日常花销。”
朱兴业看着身边几个一脸菜色的弟子,脸色顿时黯然:“兄弟说的不错,若有那十两银子,我们还能多撑些日子,如今,哎,顺其自然吧。”
“你看二楼那些位置。”燕青山指着二楼的空闲的桌椅继续说道:“信不信,那些人来的时候就算从地里拔一根萝卜,主家都要供起来说是人参。”
朱兴业苦笑道:“燕兄弟意思我知道,说白了就是我们人穷势微,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也不会因为多上了一点银子,就高看一眼。”
“那也不一定。”燕青山摇摇头:“你若是有银子赏他十万两,他一样把你供起来,毕竟这银子是真的很多,对于一个门派来说一千两可能跟挠痒差不多,若是十万两就真的伤筋动骨了。”
朱兴业感慨一声:“说的不错!”随之又冷哼:“我若是有十万两,凭什么赏给他们。”
“对于主家来说,其实咱俩的地位差不多,都属于那种可有可无的那种。”
朱兴业对此深以为然,随之又想到了什么,岔开了话题:“方才那人不是说帮我们问问什么时候上菜么,怎么还不回来?”
“呵呵,那人怕是以后再也不想看到我们了,他们估摸着从未见过刚坐下就催促主家开饭的。”云峰摇着扇子淡淡的插了一句。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一声大喝打断了几人。
“绝寒宫,携弟子九人前来祝寿!”不知是为了给自己面子,还是给绝寒宫面子,这一声显得中气十足,暗含的得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此时,整个院子的人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闭上正高谈阔论的嘴巴,不约而同的将头转向了院子门口,燕青山几人也不例外,全部伸长了脑袋,安静的注视着外面,等着传说中的那个人物。
只有李清月低着头,表情变来换去,忽然欣喜又忽然愧疚的,复杂至极。
“有没有感觉有些凉?”有人摸着胳膊,还是忍不住小声议论了起来。
“比从前强太多了,人未至,势先到!”有老一辈的江湖人感叹着。
“这样的气势,怕是江湖中再无人能和他抗衡了!”
“天下第一人,实至名归!”
云峰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十分好奇,眼睛更加专注的盯着门外。
随着冰冷的气息越来越近,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席卷着整个院子,甚至于连小声的议论也消失不见。
李清月心中烦闷,抬头看向一旁的燕青山,发现他全身不住地颤抖,忙伸手拉了下:“燕大哥,你怎么了?”
燕青山扭过头,看着身边一脸关切的李清月,深吸口气,心情平复不少,扯了个笑:“没事,就要看到江湖中的大人物,有些激动!”
“哦,你刚才样子好奇怪,我以为生病了呢。”李清月松开手,也释然了,毕竟绝寒宫多年前已经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绝寒宫的掌门现身自然会让无数人激动不已,她觉着这很正常,并未想很多。
终于,那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凝视着他。
他走在最前,穿着简单的蓝色长衫,没有多余的装饰,就像一个普通的说书先生,他剑眉星目,不怒自威,洁净的脸上没有胡须,虽已中年,依稀能看到他年轻时翩翩公子的模样,长发束起,两鬓已白,又平添了几分沧桑,唯有那双冰冷至极的眼睛,让人心生寒意。
他缓步前行,目不斜视,也无人阻拦,门口的小厮和账房先生在他眼里仿若无物,那两个小厮一人两边,闭口不言。
账房先生更是将桌子向后移动了几分,免得碍事,冰冷的气息让他身心俱颤,又自惭形秽,此刻的他只想消失,因为若是被注意到,他将会不知所措。
他继续走着,到了院中,驻足停下,或是被人围视的感觉让他不悦,他轻轻皱眉,环视着周围,随着那双眼睛扫过,被他看到的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只是那双眼睛并未在谁的身上过多停留,直到看到角落里的李清月,才多停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又扫过燕青山的时候似乎微微起了波澜,也或许只是燕青山的错觉,随后他转向前方,继续前行,穿过长长的过道,再无停顿,直接走上了通向二楼的阶梯,早已有天木门的弟子低头为他引路,不一会儿,他出现在了二楼中间的一张方桌旁,安静的坐下,院内那压抑的感觉也弱了些,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燕青山看向楼上那道冰蓝的身影,微微有些诧异,总感觉有道目光在审视着他,也或许是审视他身边的李清月。
李清月同时也在偷偷瞄着二楼,脸上带着疑惑,因为那道目光似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在看她。
这时,又是一声大喝声响起,
“绝寒宫,十株极品百年雪莲!”
声音一出,顿时又是议论纷纷。
“百年雪莲,千金难求,一出手就是十株,财大气粗,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绝寒宫!”
“如此年份的雪莲,也只有极北之地的绝寒宫可以拿的出来!”
“镖头,听这口气,这雪莲很珍贵么?我们那一千两银子难道还买不到吗?”镇威镖局一行人听这周围的议论声,有些不服气,其中一名年轻的镖师更是忍不住质疑出声。
刘桐看了看身旁的手下,样子傻乎乎的,心中有些愧疚,苦口婆心地说:“雪莲这东西只有在绝寒宫的雪山中才可以生长,咱们大周的雪莲基本都要从他们那购买,这东西虽然需求不大,但是架不住绝寒宫一家独有,这价格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定便怎么定吗。”
那名年轻的镖师悟了一会,接着问道:“这雪莲不能自己种吗?若是自己可以种,不就便宜了么?”
刘桐点点头:“种的雪莲自然不值钱,一般医馆的也都是种植的。”
“那你说这绝寒宫会不会用自己种的雪莲来糊弄呢?”那名年轻镖师继续问。
“啪”年轻镖师的后脑勺结实的挨了一巴掌。
刘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不看看人家的身份,会去干那糊弄人的事么,赶紧给老子闭嘴!”
一众手下也都不敢再多嘴。
院内的天木门弟子将几个箱子小心翼翼的搬入了后院。
绝寒宫弟子交接完雪莲,也跟随着出现在院中,他们全部身穿浅蓝色长衫,身姿挺拔,长剑竖直的背在身后,昂首阔步地向前走着。
“二师兄,小师妹在那。”一个绝寒宫的弟子虽目视前方,嘴角却轻轻蠕动。
为首的男子嘴角也蠕动了:“别乱瞄。”
几人跟着上了二楼,坐在了他们掌门身后。
云峰此时看向身边的石虎,一脸凝重,眼中还带着一抹淡淡的恐惧,便知他锐气已挫,不再管他,摇着扇子问燕青山:“燕兄,看情况这便是你们所说的江湖第一高手了吧!”
燕青山饮着茶,微微颔首:“或许是吧。”
一听这话,云峰便觉着燕青山也知之甚少,又问向朱兴业:“朱门主,你知道么?”
刚才的压抑还让朱兴业心有余悸,等回过神后,回道:“自然知晓,不过在我心里,江湖中的天下第一高手另有其人。”
“是谁?”云峰扇子一合,更加好奇:“今日会过来吗?”
朱兴业脸色一黯,摇摇头:“不会来,你永远也见不着了!”
“哦?这是为何?”云峰不依不饶的追问。
朱兴业望了望天,面露一丝追忆的神色,那滑稽的胖脸在这一刻竟有些肃穆,嘴里还喃喃着:“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去了哪里,如何才能寻到。”云峰看着半天崩不出几个字的胖子,有些着急。
“朱门主的意思是哪个门派已经被覆灭了吧。”燕青山放下茶杯,淡淡的插了一句。
朱兴业低下头:“不错,当年我师父尚在,虽然我们没有参与那件事,但也知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