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石闻言,一脸失落,最后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看着欲言又止,表情不似做伪的宋石,燕青山料想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事情,便问道:“宋兄弟,咱们这发生过其他什么事情吗?”
宋石犹豫了一番,道:“我看两位也不是普通的商人,尤其是这位姑娘,气质不凡,泰然自若,我便跟两位简单说下吧。”
李清月听到这里,心中腹诽不已,不是自己不愿说话,只是燕大哥不让自己多说,所以才看起来泰然自若。
宋石接着说:“其实此事不算什么秘密,两位也看到了,路上有不少的灾民,在两位看不到的地方灾民更多,只是灾情一事,各个地方或大或小都会出现,只要处理得当,并不算大事,可朝廷前些年却发了一道诏书,凡各地有大的灾情,必须禀报朝廷,由朝廷直接处理,赈灾方案也由朝廷一手制定,赈灾银两也由朝廷发至灾民手中,简单说,赈灾一事直接跳过了地方官。”
燕青山有些惊讶,若是朝廷直接处理的话,虽然可以避免一些地方官中饱私囊,但是朝廷的工作量无疑会成倍增加。
“朝廷为何会行此举呢,这样赈灾的话,效率岂不是大大降低。”
“燕兄有所不知,这两年新皇登基,咱们新皇帝对于百姓的生活亲力亲为,传闻这位新皇当年就是微服游历四方后,尝遍了民间疾苦,看尽了官商腐败,所以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发布这道诏书,虽然朝廷会辛苦一些,但是百姓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宋石谈及皇上的时候,眼里满是崇敬。
对此燕青山倒是感触不深,毕竟他们村子也比较偏僻,人口不多,更没什么灾情。
燕青山接着问:“那宋兄弟如此关注此事,是觉着赈灾的银两跟那血迹之事有关?”
宋石接过小二送来的茶壶,将几人的茶杯添好,待那小二离开后,宋石才接着说:“不错,其实我们大人应该早早就把请求赈灾的文书递给了朝廷,但是朝廷赈灾的银两却迟迟未到,所以我怀疑...”
宋石看着燕青山,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燕青山抿了一口茶,隐晦地打量起眼前的差役,满脸正色,还带着不惧一切的锋芒,一番思索过后,燕青山不动声色地问:“若是两事有所关联,宋兄弟又当如何?”
宋石握拳,冷哼一声:“若是真的与灾银有关,那些人天地难容,真该千刀万剐。”说完,抓起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似在宣泄着胸中的怒火。
燕青山重新把茶水给他续上,又说:“恕我直言,宋兄弟人微势薄,就算查出些什么,恐怕也无能为力,或许还会有性命之危。”
宋石不屑一笑:“我若解决不了,还有我们知县大人,知县大人若解决不了,再往上还有知府大人,再不行还能去京城告状,再说,我宋石干的就是这个,难不成还怕死吗?”
燕青山看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宋石,心中也多留一丝钦佩:“那吃过饭后,若是宋兄弟不嫌弃,不如到我入住的客栈一叙。”
宋石一怔,看着燕青山,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本就是要保护兄台二人,既如此,那便叨扰了。”
此时饭菜上来,两人不再多言,专心地吃菜。
“燕兄,快看。”宋石放下筷子,突然指了指窗外。
燕青山和李清月顺着手指向外看去,此时粥棚前面已经站满了灾民,他们手上拿着碗,井然有序的排着队,脸上满是期待,粥棚里两个小厮已经熬好了满满两大锅的粥。
施粥开始,没什么特别的,一人一碗,只是燕青山却觉着有些刺眼,一个繁华的酒楼前面却是一群等待救济的灾民,鲜明的对比。
似乎看穿了燕青山的想法,宋石回过头,说:“那富商有些手段,他告诉灾民,开这个酒楼就是为了赚些银子养活穷苦的百姓,反过来又告诉那些来此吃饭的客人,赚的银子是为了养这些灾民,来此的客人们看着来来往往的灾民,想到自己也出了一份力,挥霍起来也心安理得,酒楼的生意也因此一直很好。”
燕青山道:“不管这富商用什么手段,但也的确救济了不少的灾民,算是不错了,总比为富不仁好些。”
宋石却有些不以为然:“这富商也是这两年赚了些钱,前些年也就是个普通的粮商,只是这两年灾情多,再加上粮商突然锐减,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一跃成了这附近排的上号的富商。”
燕青山心头一凛,隐隐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禁陷入了思考中。
宋石又说:“还没问,两位行色匆匆是要去往何处,当然若是不方便告知,就当在下没问。”
燕青山回过神,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听闻再往西有个天木门,天木门的门主是个神医,令人敬仰,过些日子是他六十寿宴,各路江湖英雄都会前去祝寿,我们虽是商人,也想见识一番。”
“这样啊。”宋石显然对这些江湖之事不感兴趣,随口道:“在下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想来二位不远千里也要过去,定是一场盛事。”
燕青山点点头:“不错,听说江湖的很多门派都会前去,包括绝寒宫,离火宗,神鹰门等等这些个大门派也会前去。”燕青山一边说着门派名,一边观察着宋石的神色。
宋石神色自然,丝毫不变,只是耐心的听着,等燕青山说完,才敷衍道:“如此的话,那倒是值得一去。”
几人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只是继续低头吃着菜,饭后,几人也起身,出了酒楼,门口的施粥还在继续,抢到粥的灾民也是一脸满足的神色,燕青山扫了一眼灾民碗里的粥,粥很稠,一个个饱满的米粒快要溢出,也很满,果腹是足够了。
不知不觉,几人便到了客栈,燕青山一间房,李清月在隔壁。
“宋兄弟,你是觉着这富商有些问题?”燕青山关好门,在屋里坐下后,问旁边的男子。
“没错,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我一个小差役,虽然有些手头功夫,但是不擅长推敲。”宋石回道。
“宋兄弟方才说会些功夫,只是不知功夫如何?”
宋石听到这里,脸上涌出一抹自信:“不是我自夸,在下从小习武,武功虽算不得高强,但也上的了台面,不然也不会去县衙当差了,衙门里抓捕盗匪之事很多都是我做的。”
燕青山道:“若真的跟朝廷赈灾银有关,想必朝廷得到消息也要一段时日,这些时日足矣改变很多事情,朝廷就是有心查,也会很难。”
听到此,宋石的脸瞬间耷拉下来,显得有些失落:“确是如此,可我也没有头绪去查,也不擅长这个,只能指望知县大人了。”
“宋兄弟,不知你家里可有父母,妻儿?”燕青山突然问道。
宋石挠挠头,有些尴尬:“不瞒燕兄,我父母多年前就不在了,我还尚未娶妻,如今家中就我一人,如此也好,无牵无挂。”
燕青山并未说其他,只是压低了声音:“我有一个事情需要宋兄弟帮忙,或许会有所收获。”
“什么忙?”宋石问。
“你凑近些。”
两人低语了一番。
交谈过后,宋石便出了门,将门关好,刚下楼,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向客栈老板询问着什么。
宋石走了过去:“匡六,你怎么来了?”匡六正是他们衙门的一名普通衙役。
正在询问的匡六看到来人,笑了笑:“宋哥,大人已经派刘班头去调查了,又派我来看看这两人是不是在客栈,顺便问问在哪个房间,以便可以及时传唤到人。”
宋石摆摆手:“不用问了,两人在地字号乙房。”
匡六得到消息,并未怀疑:“谢宋哥,我这就回去禀报。”
“去吧。”宋石淡淡了回了一句,也跟着大步出了门。
不知不觉,快要入夜,燕青山和李清月没出过客栈,连饭都是在客栈吃的。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明月渐渐悬空,银光洒向地面,照出一排排房子的斜影,一片宁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