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飞婵迅即赶到,听说老主子受寒发烧,连声说:“我这就去找药膏!”
她们随身携带药囊,备足各种常用膏方。
赵树随后赶到,与玉丽筝一起将将军扶起来,靠在床栏上。
玉丽筝往元宇澈后腰塞了一床薄被,让他靠得舒服些。
娄飞婵倒出茶壶窠里的热水,用汤匙将药膏碾开,递给玉丽筝。
玉丽筝喂元宇澈喝了。
见老主子昏睡不醒,娄飞婵忍不住责怪赵树:“你够懒惰的,早早去睡了!”
赵树欲言又止:哪里是他要去睡,是将军严令他和孙飞鹏离开好不好?
“将军平时怎样对待你们的?你居然让将军在雪里冻了一晚上!”
娄飞婵这话刺到了玉丽筝:可不,就是自己让“丑牛”在门外冻了一夜。
玉丽筝又为自己辩解:可我以为他离开了呀,哪知他在门外守着!
先一个玉丽筝立刻反驳:你相信他离开?你还不够了解他么?你就是矫情!
第二个玉丽筝又驳回去:后来我不是开门查看了么?
第一个狠批这狡辩:查看的结果呢?他果然守在门外!这回好了,你谴责凡达王子不珍惜朋友生命,你自己却让未婚夫在门外挨饿受冻……
玉丽筝正自辩自驳,听到娄飞婵还在责怪赵树,就说:“别絮絮叨叨了,快去找些酒来。”
娄飞婵说:“赵树出去找冰了。”
玉丽筝这才发现赵树不在房中,就说:“你就这样,对着空气啰啰嗦嗦?”
“将军烧成这样,都是他粗疏大意所致,若是他劝将军回房,或者给将军披件衣物……”
忽然看见赵树捧着冰块进来,不住向自己抛眼色。
赵树想提醒她,这样说也会让郡主难堪。
偏偏娄飞婵领会不到,只顾找脸盆接住他手里的冰,又是一顿尅:“说你懒惰粗心,还真不错!找个盆子又费多少时间?”
赵树说:“被你骂得七魂丢了六魂,到河边才想起没有带盆子,也不想来回跑,就捧回来了。”
娄飞婵瞥一眼赵树的手,将盆子端给玉丽筝。
玉丽筝摇摇头:“要烧酒和热水。”
赵树听到,又闪出门去找烧酒,找到两瓶,抱着跑进来。
娄飞婵接过烧酒,又瞄了一眼他的手。
赵树将火笼挪近床前,方便郡主给将军宽衣解带。
玉丽筝将酒加些热水兑开,替元宇澈擦拭前额、脖子、腋窝和手脚。
一边对娄飞婵说:“茶壶窠里不是还有热水么?”
凡达王子有令,广成传舍的官员对待西虞贵宾极是负责,连装热水的茶壶窠都供应了十几个,还是一整晚都保温的。
娄飞婵忸怩起来,停顿了一会,才到桌前取茶壶窠。
“我来!”赵树抢先一步,将热水倒到海碗里,将双手浸到热水中。
娄飞婵又掏出一包冻疮膏,放在海碗边。
见她动作变得温柔,赵树连忙道谢,却换来娄飞婵一个白眼。
后半夜,赵树再不敢离开,就在门边榻上守着。
娄飞婵没有什么事做,也不愿离开,坐在塌边的矮凳上,叫赵树伸手出来看看。
看见双手都通红了,不由火起,又不好惊动床那边两个,只好低声谴责。
既是低声,这谴责的语气就显得柔和。
赵树看她满眼焦急,忍不住安慰几句。
两人就在门边低低聊天。
天色将明,因不断拨弄,火笼里的炭火仍然鲜红,阵阵热气袭到床前。
玉丽筝想尽办法为元宇澈驱寒降温。先用淡酒擦拭,再用厚被捂暖,再加上饮羌胡膏驱寒解表,元宇澈冒出一身汗,醒来了。
睁眼看见床顶,很陌生,不由打个愣神,再看枕边,一个小人儿连眼不眨盯着自己。
莫非还是在闽越,昨夜与子华君畅饮,一宿沉醉后醒来?
再一想,想起来了,猛拍一下额头:“我怎么就睡着了,又带累你照顾我!”
玉丽筝双眼噙泪:“你也是,一点不爱惜自己,就这样露天睡着了。”
元宇澈将她双手放在手心揉搓:“你看你,为了我,把自己冻着了。”
说着掀开被子一角:“快进来暖暖!”
玉丽筝羞得不行,转头看一眼娄飞婵和赵树。
那边两人已经停止热聊,娄飞婵到厨房做早餐,赵树感知到这边的气氛,念一声“我去厨房看看”,也出去了。
元宇澈一把将玉丽筝搂到胸前,盖上被子,小声说:“他们走了,你进被窝暖暖身子。”
“傻牛,”玉丽筝拒绝,不肯钻被窝,却也不动,“若是他们回来,看你难堪不难堪。”
“只要我不难堪,难堪的就是他们。”傻牛耳语般说话,热气呵到“小白兔”耳垂上,逗得她微痒难禁。
元宇澈咬一口那脆脆的耳垂:“昨晚我想清楚了,凡达王子叫我后撤,我不肯,是因为还有余地,若是到了最后关头,我会选择脱身的。我不只是我自己,我还属于南策军,属于西虞,最最重要的,我属于你!”
玉丽筝眼泪喷涌而出。
元宇澈替她吻干:“除了你,谁也不能拿走我的生命!”
“你,你从此都改了吧!”怀里的人儿开始抽噎,“无论怎样的你,剿匪御边、功标青史的你,还是忍辱负重的你,还是低到尘埃的你,在我心中都无比珍贵!你可知道,当我在车马店听到沐阳宫爆炸的讯息,是何等绝望!”
元宇澈将她楼得更紧。
“我们在一起才两年,”玉丽筝吸着鼻子,“还未成亲,还未在武陵春色建房子,还未游历天下……”
立刻被丑牛用热吻堵住小嘴:“对不起,再不会了!”
凡达王子带着检讨书来到广成传舍,听说车骑将军病倒了,又是震惊又是愧疚。
西虞贵宾屈尊前来,却被自己拖入重重险境,实在不是待客之道,更不是交友之道。
等见到元宇澈,听他说吃了随身带的膏方,现今已无大碍,再三察言观色,见将军确实如常,才放了一半的心,将检讨书双手奉上。
车骑将军却说:“给她。”
是了,小将军提出的写检讨书!凡达王子恭恭敬敬递到玉丽筝跟前:“小将军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