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我的猜想一样,这台被组织引以为傲的机器并不能够读取我的思维,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受到了一种神奇的感觉,那种像是在给我的大脑做按摩一般的舒畅感,能让人彻底放松下来。不知为何,这种感觉总是让我联想到电脑的休眠状态。
“什么情况老赵,这机器出问题了?”那条疯狗又开始吠叫。
通过透明的罩子,我看到那名副首锋利的目光刺向疯狗,焦躁的气焰瞬时被熄灭,老赵还在反复的调试机器,看来这的确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机器失效的情况,我感觉到自己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不过恐怕也不会轻易的离开这里。
副首摆摆手,老赵停止摆弄机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副首,似乎是在尝试接受我是个特例的现实。副首心领神会,向我缓步走来。经过疯狗身边的时候,那条疯狗十分自觉的低下头,待走到机器前,透明的罩子随之打开,我没有走出座舱的打算,只是盯着他看。
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仿佛我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而他是一名家长,过来宽慰我,让我不要难过。我感到有些尴尬,忽然坐起身来,跳出了座舱。
“让你受委屈了,我们有我们的苦衷,这是一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的工作,在这个目标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付出的,包括你的命。”副首又分别指向老赵和那条疯狗,继续说道:“也包括他、他和我自己的命,甚至是大部分人类的命,所以这样的简单尝试是必须的。”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糊弄我,但是话语中似乎又在故弄玄虚,看着对方的双眼我忽然觉得自己在面对着一个根本无法想象的庞大阴谋,或是一个超出我思维的逻辑。
“是你夺走了他们的命吗?”
“不!是未来。”
副首的语气和神态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孩子,一个幼稚至极不断顶撞家长的孩子,在他的气场面前,就算是老叶也完全会被震慑住,所以我决定不再挣扎,索性由着性子撒一回泼。
“你要知道,本来我是愿意配合你们的,我自己主动和你们的‘351’回来,我俩在路上还遇到袭击,能撑到你们来,我也是拼了命的。可是最终换来了什么?”我龇着牙,露出了半截断齿,下巴上的血迹不知道还有没有,不过从皮肤的紧张感来看应该还是有所残留的。
副首回头看了看一旁的疯狗,又回过头来对我说:“我为我的部下所作出的行为向你道歉,他也有一些沉痛的经历,不过那并不能成为理由,我向你表示歉意。”
副首向我低下头,我感到有些不自在,这算什么?道德绑架?怎么这幅场面反倒像是我没有道理,是我在胡搅蛮缠。既然这样,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我嚣张的回应说: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来这一套,这是我和他的恩怨,道歉如果这么管用要规矩干什么?”
我看到一旁咬牙切齿的疯狗,恨不得立马冲过来把我撕碎,同时我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泪水,我想那一丝泪水应该就是副首口中所说的沉痛经历,不过我并不想去了解,也没有任何兴趣去了解。
“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副首看着我说。
说实话,刚刚副首的低头道歉是我始料不及的,甚至让我觉得自己很小气,但是这条疯狗确实惹火了我,突破了我心中的底线,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我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嚣张地看向面容狰狞的疯狗,而他在迎接了我的目光后,一把从腰间掏出抢来,毫不犹豫地顶在腮边,只听得轰然一声枪响,惨白的地面上喷洒上了鲜红的血液,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巨大的疼痛使他双膝跪地,单手撑在地面以维持身体平衡,额头上的汗珠霎时流了下来,嘴里呜呜的说道:
“怎么样!”
我仍旧没有说话,面色如常。如果是从前的我,一定会被这样的场面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接下来便是毫无原则的妥协与退让。可是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凶狠的人也见识了不少:我见过一刀一刀割下自己身上的肉放在天平上维持平衡的;见过用钳子生生拔掉自己八颗牙齿的;见过跳进火坑至活活烧死也没吭过一声的,所以这样的场面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震慑,真正的威慑并不是来自面前血腥而又残忍的场面。
见我毫无反应,疯狗挣扎着站起身来,枪口抵在了左肩窝,凶狠的看着我,搂着扳机的手指开始不住的颤抖。
忽然我抬起手来,示意他停下。
对方看向我,眼里尽是痛苦与坚毅,同时又有一丝放松的神色。而我只是轻轻地晃了晃手,慢慢说道:“是另一边。”
我的嘴角露出了笑意,那一定是奸诈、残忍的笑,而他的眼中则是凶狠和忍耐。
随着又一声的枪响,疯狗上衣从右肩处慢慢变得鲜红,随后沿着低垂的手指流出鲜红色的液体,甚至连同眼睛也变得猩红,面目凶煞像是厉鬼。只是对于我来说,那并不可怕,争勇斗狠只是很低级的行为,真正可怕的是站在我身边的特首从这场闹剧开始至现在,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眼中更是没有泛起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我甚至觉得他在枪响的时候都不会下意识的眨眼睛。
反观老赵已经泪流满面,掩面瘫在地上,不忍注视。
我十分无聊的摆摆手,示意自己玩够了。老赵在接收到了我的信号后飞扑到疯狗身边,帮他攥紧伤口,向外搀扶走去。
之所以停了下来,一方面确实是觉得报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另一方面,副首的冷静和我自己在面对疯狗的挑衅和恶意的折磨时如出一辙。会不会此时我的所作所为也正在他的心中积攒着,直到触碰到他的底线,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挑战底线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随着门的打开,光滑的门板隐约间折射出外面的影像,让我觉得在门外的另一侧似乎有站立的人影,尽管那影子十分的模糊,几乎无法辨认,但我的心中却毫无缘由的,无比坚定的确认,那个人一定就是柳朝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