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涂,别对着我发疯。”常寂把药膏推过来,语气似有不悦。
这态度才对劲!
白宸舟睁开眼睛,指腹蹭了点药膏抹到眼皮上,冰冰凉凉的边涂抹边说:“差点以为你被夺舍了。”
虔诚的修行是常寂正在做的事,有时看他就像看到闪闪发光的一位佛陀,最初是抱有极大偏见,他不正经又不规律,普通人会做的事他也做,并且不当回事,看美人,了解金钱以及爱欲等等,到底是他心性高洁还是他压根不敢?
态度从容到不可思议,常寂性子沉静,也会生气担忧,几乎对每个人都是和善有礼的态度,看起来做事有些不羁,但他做了各种好事,是个人们眼中真正的佛。总之,不管他能不能修成佛,他比啥都不管的那种和尚强得多。
起码在作画上让白宸舟欣赏,虽然技法并不多么高明,但胜在灵、玄妙的境界,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几乎都能淡然一笑。
可能还是被最近的事刺激到了,心里有鬼,看常寂师兄都觉得不对劲。
他是最有分寸的人。
“这药膏是珍品,抹蚊子包小题大做了,制药的人医理水平很高,谁送给你的?”常寂突然问道。
“不记得了。”是容凉送的,但不能告诉师兄,白宸舟大方的说:“师兄要是觉得好,剩下的就送你了。”
常寂看见她手上特意献宝似的拿出买来的珠串,笑了。
比起之前不懂事胡作非为,沉下心来安心写字画画了几个月,谭净寺许多僧人对她改观不少。
从那场游戏出来后,白宸舟废了很多功夫把和漆姬帆的绑定关系解除,那小子在定格的时空里一个人待了大半个月,后来又进了别的副本,扒出来名单中踢出去了几个玩家,并且有部分人员被洗掉记忆,其中就包括祁景。
“师兄的佛珠太旧,这个新的送你。”这才是她回来的真正目的。
常寂换下旧佛珠,崭新而明亮的佛珠挂在手上,摆了个动作,脸上带着温和舒缓的微笑,表现出佛陀的祥和。
“佛珠好看。”她有点失望,看习惯了他以前的样子,这样搭配起来反而说不上来的怪异,显得常寂不够专业。
“平静的接受,再舍弃不好的旧事物,平静地容纳新的东西,这样的心态会过上健康幸福的生活吗?”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白宸舟盯着佛珠自说自话,“人不是靠心情活着,而是靠心态活着。”
“不论人、物、事,当正在沉迷或既将沉迷,便需要沉重的割舍,割舍不是拣出无关痛痒或厌倦的,而是从爱得最深的开始,刀锋越是锋利,前路便越发生机。”
“你这是要转修佛道了?”常寂笑道。
“不要,略有感悟罢了。”小舟摇头。
常寂师兄依旧淡定如局外人,知道她心已经飞远了,开口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快走吧。”
白宸舟撇撇嘴,顺从地离开,脚步轻盈毫不掩饰雀跃。
“只要你远离正道之外的东西,你想怎样都随你。”听到这话小舟回过头来,常寂的表情又变成那副忧虑的样子。
她有些空茫地看了他一眼。
他忽然笑了。
“其实别闹大就好。”常寂说。
“我做我自己就好。”白宸舟说。
告别这种事很多余,不喜欢便不做。
出门后下雨,撑着伞走。
小犀牛又试图联系她了,他说游戏更新了很多,遇到新朋友他们组了个队伍,他单独给她留了个位置。白宸舟忽然间意识到认识水寒星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应当是对他有过悸动的心思,不然不会一直这样保持着联系。
可是这样保持距离又暧昧着,也不是个事啊!白宸舟几乎不会主动去联系水寒星,甚至不怎么过问他在游戏中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水寒星不这样同她讲话,以后或许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雨声渐渐大起来,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路上行人脚步匆匆,有人也不看着点路,没撞到她也撞倒了别人,白宸舟上前去扶一把,顺便把伞送给阿婆。
路人撑伞搭话说可以送她回去,大概是觉得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被雨淋太可惜,所以早早把伞偏移向她,风信中小犀牛的声音特别冷,他说:“宸舟,你储物戒里没有多余的伞吗?”
白宸舟说:“我不会下雨缺伞,但我在等给我打伞的那个人来。”
边说着,她边礼貌客气地冲路人摇摇头,听着对话里的意思,那过路人扭捏一阵,眼神恍惚落寞的走了。
头顶施法设了道水障,不过是撑伞比较有意境罢了。
“你在等的人是离国太子吗?”
“是啊,我说我很想见他,他就跑来见我,他来了我自然就去找他。”白宸舟平静的回答。
停顿了一两秒,漆姬帆泄愤似的说出口:“你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又联络洛怜辞?难不成他就这么闲没有别的事要忙吗?还是说你需要有个不会惹你厌烦的阳光大男孩陪着你。”
“我这么联系你是不是碍着你跟他在一起了,我很贱吗?”
“不要问过界的问题。”
“可现在我想越界一次!”
“那你就别联系我了。”
“你就非要这么狠心?顾及他,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了?”
“太多事的朋友我不想交。”
本想直接挂断风信,突如其来的喜悦冲破了刚刚产生的所有烦躁,流向四肢百骸,一切的情绪和心态都在重塑,因为看见了那个人!
她就那么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时间仿佛变慢了一瞬,周遭模糊起来,唯独眼中那个人无比清晰。
“……对不起,你不要因为我几句话就做出草率的决定。”
白宸舟心情十分美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喜悦,压抑住上扬的嘴角敷衍道:“我还有事,改天再说吧。”
“你已经欠了我很多个改天了。”
“……”
“他凭什么?”
洛怜辞走了上来,白宸舟略带不好意思地望过去,动作温顺中又带了点似有若无的亲昵意味,以及眼神里那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洛怜辞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笑着伸出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很漂亮,指甲剪的整整齐齐,温热的指腹蹭了蹭白宸舟沾了雨丝的脸颊。
“就凭——她需要的人是我。”洛怜辞说。
唯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