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后,两人抬眼望去,只见那洞中一男子横抱着一女子缓步而出。
但见那男子:身高七尺,魁梧异常;相貌俊朗,白发褐瞳;头戴银龙冠,身着紫貂裘;怒火冲天,杀意凛冽;身后拖着六条狐狸尾巴,却是一头化形的狐妖。那狐妖便是云里妹的师哥,名唤弄风郎,有一千多年道行。
莲花洞十分巨大,最里头有一道深渊,弄风郎常年在千仞之下修炼。这日,它正盘腿坐于一石台上,屏息凝神,运转周天,石台下岩浆滚滚,空气十分炙热,但它身上却结了一层寒冰,冰与火交织,白气腾腾。正修炼到紧要关头,听见上头吵闹,他颇晓些天机妙法,掐指一算,得一厄数,知道出事了,因担心云里妹,顾不得功败垂成,提早出定,飞出深渊。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云里妹已被杀害。
弄风郎抱住云里妹尸体,悲痛万分,垂泪道,“师妹,我们两个隐山藏林,避人躲虎,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过活,得妙法,修玄功,前前后后辛苦数百年,眼看成功,你却惨遭毒害,玉尸归尘土,香魂赴九幽,留下我孤孤单单一个,形影相吊,何以渡此残生?”大哭了一场,心神稍定,感知洞外有灵气流动,想是敌人尚未离去,遂抱着云里妹的尸体出来寻仇。
云里妹死后,化作半人半狐,狐一半体现在一双浅粉色三角耳朵和三条毛茸茸狐尾,它胸口和嘴角的血迹尚未凝结,但身体已经冰凉,弄风郎抱着她,悲痛欲绝,杀气涛涛,令人窒息,那画面,极是凄美。
至洞外,见一女子将一男子捆在树上抽打,沉沉问道,“是谁屠吾同类,杀吾师妹?”它一张嘴,露出一口数年没洗刷的黄牙齿,隔着十七八丈远,楚、黎二人也闻到了它的口臭。
楚山河的脑壳更加糊涂了,不由问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黎知雨向弄风郎走近几步,好女子,你看她一身正气,昂首挺胸,全然不惧,道,“是我做的。”
不等弄风郎开口,楚山河先骂道,“妖怪,你不仅吃我好友,还屠杀同类,好生变态!”
黎知雨反骂道,“你这瘟货,脑子是否曾被门挤过,猪也没有你这般笨的,你看我哪里像是变态,不,哪里像是妖怪?”
楚山河骂道,“妖怪吃人,尚可理解,你既然不是妖怪,却吃了我好友,还敢说自己不是变态!”
黎知雨气得顿足,好无语!骂道,“你才是变态,你祖宗十八代都是变态。”再不理他。
弄风郎强压怒火,欲将黎知雨挫骨扬灰的愤怒和洪荒之力在它平静的外表下涌动,又沉沉问道,“何故如此?”声音无比黑暗,简单四字,仿佛来自最恐怖的地狱,出自最残忍的恶魔之口,令人不寒而栗。
黎知雨并不把它放在眼里,高傲道,“本姑娘驰骋修仙界,撞上妖魔鬼怪,心情好毒打一顿,心情不好剁成肉酱,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别说还有血海深仇,就算没有,光凭黎知雨这等嚣张,弄风郎就饶不了她,彻底将其怒火点燃,它轻轻将云里妹的尸体放在地上,温柔道,“师妹,师哥这就给你报仇。”言讫,右手成爪,聚起一团黑风,朝黎知雨冲去。黎知雨拔剑迎上,两厢斗成一团,好斗:
一个是人,一个是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看那人,身法翩翩,剑气纵横,宛若龙飞凤舞,你看那妖,气势汹汹,杀气凛冽,仿佛电奔雷滚;人不怕妖,意欲剥其皮来增威风,妖不惧人,势要枭其首以报血仇;人不愿让一步,耀扬高明本事,妖不肯退半分,使尽凶残手段;两厢你来我往,如光掠影浮,直叫人眼花缭乱,斗了大半个时辰,难分伯仲。
弄风郎报仇心切,四脚抓地,化回原形。其原形是何模样?但见:身似小山,白毛如雪,六尾若云,褐瞳灼仇火,爪牙生寒光,含凶吐怒,威风无比。
黎知雨观之,笑道,“你再变大些我也不怕,照样将你大卸八块。”
弄风郎咆哮一声,震耳发聩,四蹄乱点,大地震颤,扑,咬,拦,扫,攻得黎知雨毫无还手之力,方才发慌。她几番欲逃,皆被拦下,打又打不过,直如网中之鱼,笼中之鸟,困兽之斗,因慌生乱,连连遇险,情势甚是危急。
期间,楚山河挣脱捆绑,正要滑走,见黎知雨被弄风郎撞倒。黎知雨刚爬起,弄风郎飞身一口咬至,眼看躲不过,千钧一发之际,楚山河将她扑向侧边,躲过一劫。这一扑有名堂,因是侧力,又来得突然,黎知雨的帷笠掉落,楚山河看见她的脸,真的个绝美也,精致五官,如鬼斧神工,白净肌肤,若梨花带雨,瞬间将他迷住,之后在地上滚的那七八翻,他都恍恍惚惚。
刚停下,黎知雨猛力将他推开,同时自己也向后一掠,倒不是气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而是救他,原来弄风郎一口不中,急停下来,扭身又是一口。再次躲过一劫,黎知雨定了定心神,继续同弄风郎搏杀,楚山河毅然加入,竟将之前种种忘却,堪堪被勾了魂,有诗为证,诗曰:
难怪世人言,红颜如迷药。
一朝睹芳容,从此着了道。
躬身罗裙前,甘为牛马使。
多少英雄汉,埋骨春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