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言啊,我是真没想到,小时候那个瘦得只有皮包骨、小脸蜡黄的女孩儿,现在竟然能长到这么高挑、这么漂亮!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越看你我就越喜欢!想起你小的时候,真是命苦啊!刚出生,你就没了母亲。没过两年,你爸也离开你到城里打工去了。我记得,你爸走的时候,你也就才三四岁。正是小孩子最需要温暖的时候,而你却什么都没有。
我们都说,你那位大伯母真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对你不好,还不让我们对你好。村子里的人有谁看不下去了,想接济一下你,她都不让,到人家家里撒泼打滚,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能骂个遍。谁要想帮你,就只能偷偷地进行。后来被你大伯母知道了,她便整天寸步不离地看着你,生怕我们照顾到你。
那时候我远远地看着你,你经常一个人坐在自家门口,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你大伯母家的两个孩子比你大好几岁,你身上穿着的永远都是他们不要的旧衣服,吃喝也都是他们一家人剩下的。有几次我甚至都看到过,他们居然给你吃馊饭,这群杀千刀的东西,真不是人啊!”
边说着,老妇人的眼里噙了泪,“还好,没几年你爸爸就回来了,把你接走享福去了。汐言啊,这些年,在上海过得好吗?”
“挺好的,您不用记挂着我,我一切都好。您家里怎么样?也一切都好吧?”
老妇人笑着点了点头,“都好,家里都好。你这次回来,不多待几天?你爸呢?他还好吗?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爸爸他...前不久因病去世了。”林汐言轻声道。
沉默良久,老妇人才应了句:“这样啊。”说完,她偏过脑袋,偷偷地抹眼泪去了。
林汐言见状,心里感慨万千,不是个滋味。
“三婶娘,我不常回来,就留您个电话号码吧,以后常联系。还有啊,如果家里遇到什么事情的话,您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全力帮忙的。”
“好。”老妇人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今晚不走了吧,就留在我家里吃饭,在村子里多待几天,好吗?”
“不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今天晚上得赶回去。等以后得了空,我一定回来看看您。”林汐言婉言拒绝。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妇人笑道。
在林汐言与老妇人聊天的同时,时禹辰与几名黑衣人去了附近的镇上,为老妇人买了许多东西,有营养滋补品、各种肉类、蔬菜水果、奶制品等,足足有二十几箱,老妇人见了,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谢。
临走的时候,林汐言与老妇人互留了电话,时禹辰将临时去镇上取的十万块钱塞到了老妇人的手里,老妇人推拒不肯要,最终还是拗不过林汐言他们,接过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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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出发离开了,林汐言望着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的村庄,心中百感交集。
她抱着母亲的照片,想起了小时候的那段经历。
三婶娘说,因为大伯母的苛待,让她吃了很多苦头。其实也还好,毕竟她的性子从小就不是吃素的。
她知道大伯母一家对她不好,有一年深秋,她气急了,就偷偷地干了一件坏事,这件事情至今没人知道是她干的,她也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那时候农村很穷,没几户人家用得起煤炭,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堆着草垛,等着冬天寒冷的时候,拿它们烧炕取暖。
她看大伯母一家极其不顺眼,便偷偷地放了一把火,烧光了他们存的柴禾。
没有人知道是她干的,大伯母一家在村里风评很差,没有人家愿意借给他们柴火。
冬天快到了,大伯被逼无奈,只得去镇上花钱买了不少木头回来。
大伯母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对钱能精打细算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她知道自家的草垛不会无缘无故地被点着,但却找不出是谁干的,这让她十分窝火。同时,草没了,格外买木头又花了不少钱,这笔钱根本不在她的开销计划之内,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故意使坏,她又何必额外浪费一份钱。这样想了又想,她觉得自己快气炸了。
大伯母是个自己不好过也绝不会让别人好过的脾性。把气撒到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上,她舍不得。于是那年冬天,她把满腔的怒火全部发泄给了窝囊软弱的大伯和年幼的林汐言。天冷起来的时候,她自己和两个孩子美滋滋地躺在炕上。她不肯让大伯上炕,为了取暖,大伯便每天坐在炕门那里,一动也不动。而林汐言呢,连靠近炕门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孤身一人缩在自家冰凉的土炕上挨饿受冻,熬过了一整个冬天。
林汐言每每想到这儿,总觉得当年的行为,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愚蠢行为。
她也总会感叹,感叹那时候自己命真大,居然没被冻死。
记忆里的那年冬天特别冷,没人管她,只有大伯一天来给她送一顿饭,大伯从不进屋,把饭放在窗台就走了。一顿饭少得可怜,她要分成三顿吃,每次吃的时候只能吃几小口,因为饭菜都被冻住了,吃多了她不仅会牙疼,更会胃不舒服。
即使生存条件不好,她也会尽可能地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生病。毕竟一旦生病,除了身体难受外,没有人会照顾她。实在冷得极了,她就会在地上跑步,活动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出大汗,然后再迅速躲回被窝里。
尽管她把家里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在了身上,那年冬天,她还是起了一身的冻疮。
家里的水管被冻住了,大伯家也不给她送水,渴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舔舔雪,嚼嚼冰块。
只要想到那时的经历,想到那时年幼的自己可以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坚持下去,林汐言就觉得自己非常厉害。
长大后,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挫折,不管遇到什么痛苦,只要想想自己的小时候,所有的苦与小时候一比,都是甜的,她就重新拥有了让自己不断前进的动力。
那段经历,她没亲口告诉过林振南,也没亲口告诉过时禹辰,没有人知道。不过,也许从别的地方,会有人得知过她那一段的悲惨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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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御翠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林汐言将林振南留给自己的几句话分享给大家,很快,他们便一起破解了照片上隐藏的奥秘。
林振南说,她母亲的照片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要她时常翻出来看看。
林汐言照做了,他们把所有的照片全都摆放在了桌子上。
林振南说,看得久了,她就会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林汐言照做了,所有的照片在灯光的照射下,半小时后,背面都显示出了一串同样的数字,那是一个手机号码。
大家屏住呼吸,看着林汐言拨通了那个号码。
“汐言小姐,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传出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你是谁?”林汐言问道。
“忘了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是林振南先生生前的代理律师。”
林汐言欣慰地笑了起来:“你好,律师先生。”
这一次,大家终于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