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金昌松一 眼 , 突然有些恐惧起来 。但是儿子兵宝在学校里读书 她是晓得的 , 肯定不会抓他 , 金红丽的心又松了一点 。金昌松想了想 , 见警察已经在 大院里闹了半天 , 金红丽还在楼上楼下地跳 , 没有人动她 , 说明真谦虚没有供出她 , 只要金红丽不出问题自己也就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 , 金昌松向金红丽扬了扬手 , 叫她 去上班 , 一是把她抛出去再试试 , 二是让她去多打听些消息回来 。金红丽见金昌松一 脸轻松的样子又不怎么紧张了 , 转身出了门到西药房上班去了 , 可她的眼睛和耳朵却 在大院里转。
案子这么快就破了 , 竹所长轻松了许多 , 他慢慢走上楼来 , 见真泉柏站在走廊里 看警察取证 , 便问了一句数字盘出来了没有 。真泉柏连忙将手上的纸递给了他 。竹所 长接过去看了看 , 吃了一惊 , 说差这么多呀 , 这个狗 日 的要是认了账就要杀头 。真泉 柏听了这话也暗暗吃了一惊 , 他在担心自己造的孽的同时也在为真谦虚的命担心 。但是怎么才能替他卸下这副担子呢? 善良的本性迫使他的脑子又飞快地转了起来 , 装着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 " 他承认了几多?" 竹所长说与这个数字相差将近六百斤 。真泉柏 想了想 , 估计真谦虚也只弄走这么多 , 他没有说假话 。便笑了笑递给竹所长一根烟 , 又给自己点了一支抽了一 口说: "这个数也不一定准确 , 因为药材进出库有损耗 , 我看 这样 , 我马上把这些掏了的袋子过个秤 , 这每一袋是八十公斤 , 差几多算几多 , 其余 的算仓库亏损算了 。你也做一点好事 , 他还年轻 , 老婆也被金昌松挖走了 , 两个儿女 还有长大 , 他原来还是一个勤扒苦做的人 , 只是老婆走了以后消极了 , 要是把他崩了 这个家就真散了。" 竹所长点了点头 , 叫真泉柏如实过个秤 , 他再去审一下真谦虚。
见竹所长接受了自己的意见 , 真泉柏的心这才松了一点 ,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责 任把真谦虚送上死路 , 却希望借这场风暴刮干净他造下的孽 。这个时候他才暗暗告诉 自己这种事今后不能再干了 。花蕾他也不打算打招呼了 , 甘林丘走了 , 她找不到人了 , 事也办不成了 , 再说以后不再与她来往了 , 她也不会再找自己要钱了。
主意打定以后 , 真泉柏走进甘林丘的办公室打开窗门 , 从窗户上伸出头去叫站在 楼下的百盛带两个保安上来帮老周过秤 。百盛答应了一声 , 向身边的两个保安招了招 手 , 带着他们上楼来了。
证据取完了 , 竹所长带着民警走出了仓库 , 叫真泉柏把窗户上加上钢筋 , 以后再 不要发生这样的事 。真泉柏说马上就加 , 陪着他们一起向楼下走去。
回到派出所的竹所长又提审了用手铐铐在一把长条椅上的真谦虚 , 问他是不是老 实交代了偷鳖甲的数量 。真谦虚有气无力地说他不会说假话 。竹所长将真泉柏提供的 数字往他面前一拍 , 说仓库差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一点 。真谦虚低头一看也吓了一跳 , 大叫着冤枉 , 说自己绝对没有偷这么多 。竹所长见他是个老实人 , 便不再多问了。
对真谦虚来说 , 他自从第一次把鳖甲偷到手后就怕得要命 , 叮嘱自己以后不再偷了 。第二次偷成功以后他叮嘱自己再偷两次搞点本钱去做生意不再搞了 。哪晓得自从 在城里尝了那些鲜嫩的女人味以后他住不了手了 , 手上没钱了他便翻药坊的围墙 。次 数多了 , 他也害怕了 , 怕终究有一 日被抓住 。现在果然被抓住了 , 他也反而平静了 , 怕自己越搞越多最后要杀头 。但是 , 有一点他坚持住了 , 那就是一 口咬定这一切都是 他一个人干的 , 他记住了金红丽对他的好 , 不愿把她也带进牢门去 , 希望她能留在外 边照顾一双儿女 。这个时候她更希望能见到金红丽一面 , 把两个儿女托付给她 , 争取 让他们多读点书。
百盛带人一袋一袋过了秤 , 最终的结果是差二百六十一斤 。真泉柏特地叫办公室 的万福主任写了个失窃报告 , 注明了被盗鳖甲数量和损失的金额 , 盖上了医院的章子 送到竹所长的手上 。竹所长接了报告笑着说 , 你救了他一条命 。真泉柏也笑了笑说你也是个好人 。但是 , 还空下的那个缺口得弄平呀 。真泉柏想了想 , 用商量的口气问竹所长 , 余下的数字算药材仓库的亏损冲了行不行 , 以争得他的支持。竹所长一笑说 , 你是院长 , 你说行就行。这件事你还是要公开开个院长会 , 征求一下意见。真泉柏见 竹所长同意了他的意见 , 心也有了底 , 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 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药坊。
真泉柏刚刚走进那座玉雕的大门楼 , 下班的铃声也响了 , 他走到门诊部的大厅外 准备等老父亲和大哥出来后一起回去。过了一会儿 , 真泉柏见大哥扶着老父亲出门来 了 , 他也连忙走过去扶着老父亲 , 笑着问他累不累。真常恩见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扶着 自 己 , 开心一笑说有你弟兄俩我还累呀。真旺庆和真泉柏从老人家的这句话里听出了 深意 , 会心地一笑。真老先生又问小儿子案子搞得么样了。真泉柏告诉他办完了。 真 老先生长长叹了一 口气说: "虚保这娃崽冇得志气 , 一个女人就把他打倒了 , 弄成这个 样子。” 真旺庆和真泉柏没有接父亲的话 , 因为金昌松和金红丽在这个院子里 , 话多了怕引起矛盾。
把父亲扶回家以后 , 真泉柏叫大哥坐一下 , 他有点事想商量一下。真旺庆见弟弟 说有事商量 , 便在父亲身边坐了下来。真泉柏就自己刚才与竹所长商量的事前前后后 对父母亲和大哥说了。没想到老父亲十分赞成地说这样做好 , 免得为这一点钱送了虚 保的命。见弟弟说得在情在理 , 真旺庆也笑了笑说都是一根藤上结的瓜 , 给他一条生 路 , 也对得起祖宗。见父亲和大哥支持自己意见 , 真泉柏说下午开个院长会 , 通过一 下 , 再叫财务室把账平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