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再也听不下去了 , 转过身来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 头重脚轻地下了楼 , 回到自 己的家里 , 一头倒在床上 , 脑壳像被人掏空了似的 , 一 片空白 , 连耳朵也听不见任何 声音。
收拾好了家 , 也洗干净了孩子的戴孝昌见花蕊一脸煞白地倒回了家 , 又倒在了床上 , 突然慌了神 , 连忙跛过来去摸了摸她的头 , 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花蕊摇了摇 头 , 没有说话 。戴孝昌又问她喝不喝茶 。花蕊又摇了摇头 , 戴孝昌又连忙打来热水给 她擦了手脸 , 洗了脚 , 把她扶到床上躺好 , 不安地在客厅里打起了圈 , 他不晓得匆匆 忙忙出门去的花蕊怎么突然回来成了这个样子 , 凭男人的直觉 , 他越来越感觉到花蕊陷人了情感漩涡 , 并且越陷越深 。虽然他没有看见她与真泉柏明着来往 , 但是 , 他敢 肯定他们之间暗里有往来 。这些时他更发现花蕊不时在想心事 , 她的言语在家里越来 越少了 , 对自己也越来越冷淡了 , 戴孝昌甚至估计花蕊不止与一个男人有关系 。
前些时 , 他去药材仓库取药 , 上到三楼的时候 , 突然看见花蕊与甘林丘两个人站在走廊外 的坡道上说话 , 分手时甘林丘在她的奶子上摸了一把 , 她对甘林丘含羞一笑 。药材仓 库与花蕊的工作不相干 。戴孝昌没有去追问花蕊为什么到这里来 。他判断甘林丘染指了花蕊 。现在她突然回来是不是这两个男人与她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按理说真泉柏的年纪大花蕊那么多 , 叫花蕊真心爱他是不可能的 , 戴孝昌很清楚她看中的是他手上的 权力 。但是 , 甘林丘与花蕊年纪相当 , 作为男人 , 自己与甘林丘相比虽然相貌不比他 丑 , 但是不如他脚手健康 , 尽管自己的脑子不比他笨 , 但是自己因为自卑也不如他伶 牙俐齿会哄女人 。花蕊与自己结了婚 , 他更清楚她渴望那些健全的英俊的男人 。“难道 甘林丘甩了她?" 一个大胆的设想让戴孝昌恨了起来 , 他干脆坐到沙发上抱着儿子看起 了电视 , 不管花蕊的死活 , 仿佛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一夜 , 花蕊睁着眼盼到了天亮 , 也盼到了上班铃响 , 她恨不得马上见到真泉柏 , 问个清楚明白 。但是 , 一整天过去了 , 她也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到戴孝昌弄熟了晚饭 , 她心不在焉地吃了 , 也在家里坐不住了 , 根本顾不得戴孝昌那盯着她看的疑惑的眼 , 跑下楼来突然看见真泉柏的办公室里亮着灯 , 她也根本顾不得院子里坐着许多人 , 直 接进了门诊大厅 , 上了三楼 , 推开真泉柏的办公室 , 见他一个人坐在桌前认真地看着 什么图纸 , 轻轻呼了口气 , 定了定神 , 抬手敲了敲门 , 走进门去。
听见敲门声 , 真泉柏连忙抬起头来 , 见是花蕊走进门来了 , 连忙笑着站起身来 , 走到她的面前 , 问她怎么来了 。像往日一样伸手想抱着她亲一 口 。花蕊轻轻推开了他 , 瞪着圆眼直直地看着他 , 好半天没有说话 , 她越看越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变了样 , 越 看越发现他脸上的笑越假 。真泉柏看着没有往日见了自己千般情万般爱的花蕊 , 心一 沉 , 不晓得哪一 门发了作 。“难道花蕾告诉她了?" 真泉柏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不 祥之兆 , 脸上的笑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 话也连不成了串 , 结结巴巴地说: “ 你 ……你 ……你怎么啦?"
花蕊见真泉柏的神色变得慌张起来 , 心又往下一落 , 她自己仿佛听得见了沉闷的 一响 。“你动了我的花蕾?" 花蕊显得很冷静 , 但却撕心欲裂地痛 , 她紧紧盯着真泉柏的嘴 , 希望它不要冒出她听了就要绝望的话 , 在她的内心深处 , 这个时候她更希望他 说假话 , 就是她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也行 。花蕊现在需要真泉柏用假话来安慰她对 他的情爱 , 来抚慰她的心尖肉 (花蕾) 。如果他承认了 , 她马上就会倒掉 , 整个精神世 界也就会彻底崩溃。
真泉柏看着花蕊那煞白而绝望的脸 , 吓得出了一 身冷汗 , 他低下头 , 转过身去 , 走到桌前看着尽是横七竖八线条的图纸 , 突然仿佛看见这些线织在了一起 , 绞成了一 条网向自己撒来 , 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罩在了里边 。面对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如花似玉 的女人 , 他不知道自该如何向她交待 , 尽管他与花蕾有了肌肤之亲以后 , 他用最大的 权力从经济上补给她 , 希望能抵消这份孽债 , 免得伤了花蕊 , 但是 , 最终纸还是包不 住火 , 这层纸被他们的欲火烧穿了 , 接下来会是什么结果他不敢预测 。看着眼前这越织越密的网 , 他仿佛看见自己在慢慢被它拖进深海 , 再不迅速挣脱出来说要被淹死。
这个时候的真泉柏开始恐惧起来 , 花蕾那非要离婚了嫁给他的决心 , 让他仿佛看见了 戴孝荣手上紧握着向自己砍来的刀。
"你怎么能这样?" 花蕊见真泉柏什么也不说 , 知道他默认了他与花蕾的关系 , 绝望地哀号一声 , 转过身去准备出门 , 却突然眼前一黑 , 慢慢扶着沙发滑到了地上 。真 泉柏听明白了花蕊钻心的哀鸣 , 心也一 阵阵绞着痛 , 他开始为自己背叛一个女人的爱而自责 。突然他看见花蕊倒在了地上 , 连忙跑过去抱起她 , 轻轻摇着她 , 焦急地叫着 她的名字 。过了一会 , 花蕊无力地睁开眼 , 眼前泛着混浊的光 , 看着真泉柏说: " 你以 后不要再找我 , 你千万不要让花蕾知道我跟了你 , 这个地方我不能久留。" 说完话 , 花蕊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 推开真泉柏的手 , 站起身 , 踉跄着走出门去 , 抓着扶梯慢慢下了楼。
大院里的大人们有的回家去了 , 留下些孩子们在打闹着 。那座玉雕大门楼下的八 只大灯笼仍然夜夜那么红 , 吹在上面的山风轻轻摇曳着它落在地上的影 , 一 时在左边 的地上画一个圈 , 一时在右边的地上画一个圈 , 没有像寒冬的风吹摆着它在地面上画 些乱七八糟的图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