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她这辈子最可悲的事情是什么?
毫无疑问,婚姻。
绝无仅有,非它莫属。否则,婚姻是坟墓怎么来的?并非空穴来风。
她不需要对任何人有价值。严肃所谓的有所用,在她看来,就是件彼此互相疲惫甚至厌倦的事。不过恰巧寻到一种托辞罢了。要不是慷慨的献出了自己的优良基因,严步变能生得如此漂亮可爱?可惜,对方不待见。不待见关于她与严步变的一切。
在后来的种种,她不是没有心痛过,不是没有怀念过。可最终竟然发现,从开始到现在,严肃从来没有一件让人回味之时心跳不已,甚至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从不觉得彼此在一起是件正确的事。从来,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事。也许,他也是如此认为吧。不过,已不再重要。
她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也许,此生,她都不再知道。人活一辈子,不过只是为了爱。而她从未感受过。恐怕这是她最后悔的事了。后悔的就是,她不应该结什么婚,应该永远保持单身,只谈恋爱不结婚,简直是世界上最自由最快乐的事。即便某天尸体腐烂发臭在某个角落直至一堆白骨无人问津,她亦不后悔。
如果有人问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
毫无疑问,轻易到手30万。
如果你非要说,明明陪睡了。好吧,她承认。但,是她勾引他的,而他上了她的勾。重要是,功夫了得,床品又好,人还特么得帅。所以,你说,她吃亏吗?绝对不吃亏。
如果有人问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毫无疑问,莫非尘。
她以为她已经心如死灰,小心脏早已石化,但不能否认,他无论哪一方面,都有极大的吸引力,石化算什么?就算一座泰山,他都能轻而易举将你夷为平地,最终化为从山洞跳出来的一只小喵喵,在他身旁一厢情愿调皮的上蹿下跳,小心脏随着他的晃悠而晃悠。就像那屋角的风铃,连痛苦都听来很抒情。
从地库出来到现在,莫非尘一直揽着步迟的肩,明目张胆得进电梯,直至走进公司前台。步迟总觉得他简直是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你不怕被人看到?步迟有些担忧。
——你怕被人看到?莫非尘微皱眉头反问。
——我怕什么?这又不是我的公司。
——那我又怕什么?这是我的公司。
——我觉得你很不真实。
——怎么不真实了?我整个人都已经是你的了。
——那又怎样?腿又不是我的。
——你是要腿呢?还是腿之间……
——不正经。
——做个俗人,贪财好色,一身正气。假正经,装逼,是会遭雷劈的。
他说得,她喜欢。
贪财有道,好色有品,博学多识,读书有瘾,喝酒有量,玩笑有度,经得住诱惑,耐得住寂寞,没事不惹事,遇事也不怕事。
而他,恰恰就是这样的男人。
——你像是随时都会离开的样子。
——你在哪,我就在哪。
步迟趁机瞟了眼四周,不是嫉妒,就是羡慕,更有愤怒的。愤怒之人免不了兴风作浪,开始低头拉帮结派窃窃私语。
步迟无所谓。他们背后对她的说三道四,压根不值得她将它们摆在台面上进行罗列考虑。她心里想的是,她竟然如此引人注目,大家有事没事就爱讨论她。
年末开始忙碌起来。莫非尘自然不例外。新一季的款式上架也即将开始,已约好合作商准备在各大商场同时进行模特T台走秀宣传。双方也已完成T会场布置、后期的订货会、长尾客户接待等一系列业务安排。
当然,步迟亦如此。最近s局有所光顾。一段时间内频繁走返,还约负责人当面做返谈记录。因拖欠薪资问题后又被人举证,两个老板对项目上产生分歧,矛盾挺激烈的,闹了挺长时间,后终于要散伙,打算把公司卖掉。买主就是莫非尘。他将公司重整,但前期遗留问题还未彻底解决,而步迟又是前公司跟随而来,自然这一棘手又烦心的事负责人非她莫属。
临近下班,她把对方索要的材料备齐后打算进去找莫非尘签字。这样的话,此事就算告一段落。
他办公室的门敞开着。站在门口,正打算敲门,见顾莫正坐在他的办公桌旁,桌面已摆好餐具,各种菜式,显然欲准备用餐。
顾莫是因为不甘心上次莫非尘把她精心选好的菜式转身就拿去讨好步迟,故今天中午特意提早预定两份一模一样的,打算直接与其共进午餐。既然无法共进晚餐,那午餐到时直奔他办公室,先斩后奏,看他还如何拒绝她。
这么打好如意算盘后,到点就冲进莫非尘的办公室,一阵撒娇: “今天你必须要跟我一起吃饭,不然我就把它们当着你的面扔了。你说过的,浪费粮食零容忍。你定是舍不得打我的。我就是要让你难受。不然就陪我吃饭。如果这个理由还不够,我就死给你看!反正今天你必须和我一起吃饭。”
边说边摆好速食餐具,泡了两杯咖啡,对着手机照相机将自己面容略微收拾一番,坐等莫非尘。
莫非尘今日不知怎的,恰巧肚皮开始发出警报,的确感到有些饿。压根就没在意在一旁端坐的顾莫说了什么,只是将最后文案放置一旁,径直坐到餐桌前一门心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餐费发红包给你。不接受拒绝。”
顾莫倒不是在意餐费之事,只是但见莫非尘今个愿意与自己共进午餐,真是出乎她的预料,这真是一件难得的事。一想到这心里便是一阵美得滋滋冒着小火花。认识这么久以来,一起用餐五个手指头都数不完。今个倒是颇感意外,正琢磨着原因,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结果如愿就行了。
遂嘴角跟抹了蜜似的,笑得特别开心。她饱含深情得看着莫非尘,见他似乎有些饿,灵机一动便把自己餐盒里的牛肉全部倒进他的碗里。莫非尘头也不抬,“你怎么不吃?”
“我减肥。”
“不用减了,这样刚好。”
顾莫抬头看见步迟正站在门口,故意娇嗔道,“就知道你会关心我。”
步迟工作上从不喜拖延,喜欢把等待收尾的事情在同一时间内彻底解决。她本打算赶在下班饭点前找莫非尘签字确认的。结果正碰见顾莫往莫非尘碗里夹菜,而他也并不拒绝。当即,她的脸上瞬间变得暗淡。
莫非尘背对着门,并未知晓步迟正站在门口盯着这一幕。步迟本想上前搅乱他们的二人世界,后又转念一想,关自己什么事呢?你把他的‘我喜欢你’当做唯一了?我喜欢你,多么随意的词,只要不那么讨厌的,都可以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人,并不一定赋予深沉的情感在里头,是她一厢情愿的把这词专属化罢了。
前不久,她还看见他与顾莫一起下电梯,没准在电梯里头还有说有笑的呢。没准他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毕竟顾莫与他认识比她久,先入为主。
顾莫也并不做声,偶尔瞟她几眼,对莫非尘更是表现出让人觉得此情此景是愉快场面的动作,而他只顾埋头吃饭,也并不吭声。顾莫是故意表演给她看的。否则,站在门口至少2分钟,不就是吃她的醋?她就是要让步迟打翻醋坛子,把自己给酸死。
一个离婚的女人,还买一赠一,有什么资格与她年轻女孩相提并论。更别提与她抢了。莫非尘,只能是我的。如果我得不到,我定会让抢我的人尝尝失去的滋味。
步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极度让人蔑视,遂拽紧手中的文件转身离开。
回到工位,心绪未定。抓起桌面的水杯想喝口水,谁知烫的舌尖热辣辣的,连忙掷回桌面,谁知因过于用力,又溅到手背上,呀一声皱起眉。
“没事吧?”叶梅关心得问了一句。
“没事。”
此时,莫非尘出来了,随同的还有顾莫,
“莫总,要不下次你请我吃饭吧。”
“也成,下次算我的。”
步迟懒得抬头,恰巧s局科长发来一条信息,内容不短: 因系统有风险提示,现在正在排查。有没有证明这些业务行为的材料,合同,银行对账单,凭证等等。要尽快盖章邮寄。
她一边盯着屏幕假装看得认真,一边为自己突然变成的顺风耳心里暗自感到有些害臊。
心口有点堵得慌。这是因为看见他与别的女人一起共进午餐的缘故吗?她在乎他了吗?在乎?这两个词那么理所当然的跳出她的脑海,她不免为此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她开始在乎他了?
“刚才怎么了?”莫非尘听到旁边同事对步迟的关心,不明所以。
步迟没有应答,依旧看着屏幕,想着刚才的事。
“怎么了?”莫非尘再次询问。
还是默不作声。
旁边的辛锁替她回答了:“她的手被开水烫到了。”
“我看看。”说罢,莫非尘没等步迟反应便抓起她的手,“一小块红斑,”又拿起轻轻吹了吹,低语道,“这下你心里的火降下了没?”随即吩咐站在一旁的顾莫,“顾莫,拿个创可贴过来。”
顾莫脸部扭曲,极不情愿的冷哼一声连带响亮的跺脚,差点没把地面瓷砖戳出条裂缝。她不甘心,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莫非尘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听见?”
顾莫这才满怀怨恨的转身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见顾莫的影子。倒是辛锁拿了创可贴过来。
“我自己来。”步迟欲接过。
莫非尘没理会,一边直接抓着她的手,一边撕开外壳利索得贴了上去。
“不是所有的伤口用这个都可以愈合的。”
步迟低语道,像是无意自言自语,又像故意说给他听。字里行间还夹杂一丝埋怨。
“重点不在这个。”
“那在于什么?”
“在于,我对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