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林雅捷母女急忙迎上推门而出的凌医生。这十年来,他还一直待在暮城第一人民医院,也许以后他还会一直待在暮城这个小城镇。
“医生,我儿子(哥)没事吧?”林雅捷母女急忙抓住凌医生的手。
看着母女二人担忧的脸庞,凌医生缓缓开口:“病人呼吸心跳停止超过了八分钟,脑死亡了,人是救回来了,不过成为了植物人。”
“植物人?” 林雅捷泪眼模糊,差点晕过去,幸好凌医生扶住了她。
“不过,你不用担心!”凌医生镇静地说,“命是保住了,病人已经输入了一些急救血,暂时不会有事!我们已经联系了血站,血液正在运送过程中……你们现在可以进去陪陪病人。”
“谢谢医生!”林雅捷母女脸上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
凌医生转过身吩咐护士一些相关的事情,接着撂下林雅捷母女向办公室走去。
“咦,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凌医生突然想了起来。
“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老公!”女人脸上布满泪痕,拼命央求道。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身穿绿袍的凌医生安慰女人。
“医生,那拜托你了!”女人收起眼泪,信心满满地看着凌医生走进手术室。
……
“快叫病人家属进来,病人快不行了!”凌医生吩咐护士道。
“天造,你一定要挺住!”女人蹲在病人身边,紧紧握住病人的手。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我老公……”
“你镇定点,我们一定会全力抢救你丈夫的!”一位医生安慰女人道。
“凌医生,病人生命迹象微弱。”助手慌张地说。
“快给病人打一针肾上腺素,准备除颤……”凌医生严肃地说。
“天造,挺……住!我和孩子们都离不开你,你一定要挺住!”女人泪流满面,紧紧地抓住丈夫的手,希望可以给丈夫提供一点生存的动力。
“嘀……”
“我们已经尽力了……请家属节哀顺变!”凌医生内疚地说,说完,快速离开了急救室。
“哦,是她!”凌医生总算想起来了,“她命挺苦的,先是丈夫,现在又是儿子!命运弄人唉!”凌医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勾起了自己那段可怕的过去。
“妈妈,我想要那架玩具飞机。”小男孩指着橱窗撒娇地说。
“你玩具还少啊!走!”妈妈拉着小男孩往外走。
“不走!”小男孩任凭妈妈怎么拽就是不肯走,“不给我买飞机我就不走了!”
“家里有那么多玩具,要不你先玩着,下次妈妈再给你买,好不好?”妈妈无可奈何地对小男孩说。
“不好!我现在就要。”小男孩坚持要买玩具飞机。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整天就知道买玩具。”
“不嘛,我就是要飞机嘛。”小男孩扯着妈妈的衣角撒娇道。
“我叫你买!”妈妈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小男孩脸上。
小男孩捂着红红的脸庞,拼命地往外跑,任凭妈妈在后面追赶。
“宝宝,别跑了!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给你道歉,妈妈不应该打你,孩子,别跑了!”妈妈气喘吁吁地喊着。
“啊!”妈妈被迎面而来的汽车撞飞。
“妈……妈……”小男孩咆哮着向妈妈奔去。
“凌医生,你怎么了?”一位护士见凌医生在发呆,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你去忙你的事吧!”凌医生缓过神来,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深秋的黄昏,天空完全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烟雾中。湿漉漉的街道上,成排的树木光秃秃地挺立着,到处弥漫着树叶腐败的气息。
号称“假小子”的欧阳晨从星月网吧出来,头昏昏沉沉的,看着眼看就要黑了的天空,埋怨道:“老天爷,你为什么不能晚点再黑?”
“不过,《网球王子》真是太棒啦!真想再看会!可惜,唉!只有等下次了。”欧阳晨自言自语道。
“啊!怎么办?”欧阳晨突然意识到这么晚回去不好交差,“要不,就说到同学家玩去了。可是说谁好呢?白雪?不行!上次就差点被拆穿了。”
“妈,我回来了!”
“你去哪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我……”
“我什么我,说!你到哪鬼混去了?你一个女孩子,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啊!”
“妈!你怎么又扯到嫁人上去了啊!”
“少啰嗦,你上哪去了?”
“我们班同学白雪请我到她家去玩。”
“白雪她家电话多少?”
“不要了吧?”
“不要?美的你,快说!”
“她家电话号码是13873874438(幺三八七三八气死死三八)。”
“你找抽是不?”
“NO!”
“还跟我拽什么英语,你英语很牛吗?赶紧说!”
“没有,没有,我说!我说总行了吧?XXXXXXXXXXX。”
“骗我你就死定了。”
“我哪敢(才怪)!”
“谅你也不敢!”
“喂,您好,请问是白雪家吗?我找白雪!”
“我就是白雪,您是?”
“哦,我是那个……欧阳晨的妈妈。”
“哦,伯母您好!您找我有事吗?”
“欧阳晨今天去你家了吗?”
“这个……这个……”
“是不是没有?”
“有!是我硬拉她去的!伯母,您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同学之间本来就应该多多联系,增进友谊,那好嘞,伯母知道了,挂了哈。”
“差点露馅了,以后绝对不能再说白雪了!”欧阳晨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连天赐家
连宇涵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昨天从商店买回来的漫画书,笑得前俯后仰。厨房里,连宇涵的妈妈郑美丽正在操弄着锅碗瓢盆,准备丰盛的晚餐。
“宇涵,去你大伯家借瓶酱油!家里的酱油用完了。”郑美丽吩咐儿子道。郑美丽身材饱满,是个胖嘟嘟的女人。
“我在看漫画书咧,没空!” 连宇涵干脆地回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依然停在漫画书上。
“你去不去?”郑美丽一把夺过连宇涵手中漫画书,“你要不去,我就扔了这本破书!”说着,郑美丽将手伸到窗户外,作势就要把书扔下楼去。
“别呀!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被老妈捏住了命脉, 连宇涵只得服软。
“我说,老妈,昨天叫你买一瓶你偏不买。现在倒好,让我死皮赖脸地到别人家去借!”连宇涵接过漫画书,临走时还不忘损损老妈,“整天就知道贪小便宜!”
“什么?我贪小便宜?我贪小便宜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啊!”郑美丽挤出几滴泪水,装成楚楚可人状,“你上学、吃穿不用钱啊!靠你爸那个窝囊废,挣那么点小钱,给我塞牙缝都少了,哪够咱们用啊,能省一点是一点……”
“我为这个家拼死拼活、呕心沥血,结果换来了什么?”郑美丽继续向儿子申诉自己的苦处,“妈妈太伤心了!哎,妈妈的命真苦啊!”
“妈,对不起!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连宇涵安慰妈妈道,“我的意思是大伯母家又不宽裕,你别总去……别总去……”
“别总去什么?贪小便宜?妈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停停停!我去借酱油!”
“快点啊!”
“yes,madam!”连宇涵恭敬地向郑美丽敬礼个礼,迅速跨门而出。
“切!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连宇涵家离连毅家不过四五百米,连宇涵飞快地冲出房门,转过两条泥泞的巷子,不一会儿便来到连毅家门口。十分钟后,连宇涵急急忙忙地返回家,一屁股落在沙发上,二话不说一句。
郑美丽看着双手空空的连宇涵,彻底火了:“酱油呢?合着你去这么半天干什么去了?”
见儿子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重新翻上了那本破漫画书,郑美丽的底线彻底被触动,只见她将衣袖往上一挽,有股想揍人的冲动:“老娘说酱油呢,你没听到吗?”
“哦,他家没人。”连宇涵漫不经心地说,仿佛没拿到酱油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人?”郑美丽一步一步地朝连宇涵走去,“你蒙谁呢?我说,是不是我三天没收拾你,你皮发痒了?”
“不相信的话,你自个去瞧瞧!”连宇涵抬头瞥了瞥郑美丽,丝毫不畏惧母亲的步步逼近。
“今天姑且相信你一回,但要是被我发现你说谎的话,你是知道后果的!”
“妈!”连宇涵指了指厨房,意有所指地唤道。
见母亲郑美丽还没缓过神来,连宇涵又不耐烦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啊!”郑美丽突然听到厨房毕毕剥剥的响声,顿时明白过来,条件发射地大叫一声,“我的红烧鱼!”
三分钟后,郑美丽从厨房端出一盘烧得黑乎乎的红烧鱼。“你个兔崽子,都是跟你说话才烧糊了我的红烧鱼,你赔!”
“这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好做菜。”
暮城第一人民医院
病床前,林雅捷默默地看着脸色有些泛白的儿子连毅,陷入了沉思。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妈妈不应该把过多的包袱加著到你身上……妈妈对不起你!”
护士端着药盘走进病房里,迎面朝林雅捷母女唤道:“你们是病人的亲属吧!”
“我们是!”林雅捷母女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这样的,35床病人的医药费不够了,请你们再去交一点!你们谁到收费窗口去一趟。”护士特意过来跑一趟,说完,便合上门出去了。
“莹莹,照顾好哥哥!”
“好勒!”
走在漫长的走廊上,见一位老妇人正吃力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伴,林雅捷忙快步走了过去,帮忙推轮椅。
“现在像你这样肯帮助别人的人已经很少了!”老妇人感激地对林雅捷说。
“怎么会呢?”林雅捷有些吃惊地说,“世上还是好人多,不然怎么会养育出像雷锋这样的好人呢!”
“我老伴慢阻肺,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院了,从来没有人愿意帮我们这对老夫妇一把,你是第一个!”老妇人慢慢地诉说着,“闺女,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好报?我从来就不曾奢望,我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林雅捷淡淡地说。
“我们到了!”老妇人在15号-17号病房门牌前停了下来,“闺女,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