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星期一)
教学楼的天台,这里平常没什么人。当然也很少会有人大早上跑来这里玩吧。这个时间,来到教室的人,不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就是趴在桌子上继续睡没有睡够的觉。
但是现在这个地方却有了两个人——一个是刚刚爬了五层楼梯上来的筱若;另一个是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好像在等待某人的闫紫。
此时正起着风。虽然太阳依旧很烈,但是筱若仍然感觉有些凉飕飕的——是风的原因吗,还是说是看见闫紫撩开随风吹动的头发、并且朝自己微微一笑的原因呢?
“哟!你终于来了啊。”
闫紫说这话,就好像是已经等了筱若很久一样。
筱若是怎么知道闫紫在这里的?
只见筱若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这是他在书包里偶然翻到的——把它展开,里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今早课前,到天台上来。」
筱若不解地问道:
“真搞不懂你要干什么。有事直接说不就好了吗?就算是非得到天台来,在出门前你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嘛,为什么非得以塞纸条到我校服外套里这种方式呢?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没看到这张纸条呢?”
闫紫「嘿嘿」地笑了两下,半开玩笑地回答道:
“你这不是来了嘛,反正结局都一样的啦。而且比起直接告诉你,你不觉得这种方式更有趣味吗?比起吐槽,你不是更应该高兴「哦!我收到了校园女神给我的小纸条!」这种事吗?”
“说白了就是因为你觉得好玩是吧!拜托,为了不迎合你的恶趣味,我原本是想当做没看见那张纸条所以不来这里的。现在出现在这里,只是刚刚碰着点关于你的事,想找你问个清楚罢了。”
“吼,你想说的是夏明的事吧?”
一下子就猜到了?筱若先是惊讶了一下,接着又故作镇定地说道:
“是啊,我希望你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闫紫摇了摇头,回答道:
“为什么就一定要断定我是始作俑者呢。是夏明找你谈了关于我的话吧,你觉得他的话的可信度能达到百分之百吗?老实说这背后有些事情我也是不知道的。”
“可别拐弯抹角了,我跟他好歹也有十二年的交情……”
“喂!就是这个。你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吧,对于「十二年的兄弟」这条信息也只是出自于他的口中吧。我说啊,没有关于他的记忆,你怎么知道你跟他的交情实际上是怎样的?万一实际上的你就知道他是个喜欢骗人的家伙呢?你又怎么断定你有记忆的时候是有把他当成好兄弟的呢?”
筱若一时哑口无言。确实,自己没有关于高中时候的所有人或事的记忆,所以自己在高中的时候虽然可能见过叶彤、杨墨他们,但是不一定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么现在对他们的印象已经是「第二次」的印象了。可能在穿越回来前,也就是记忆失去前,自己对他们的印象可能也只是「别的不熟的同学」。夏明也一样,如果那十二年的……不,高中毕业也可能会见面的吧,那么如果这三十年来对夏明的记忆能回来的话,说不定对夏明的印象就又会是一番新天地了。
不过筱若还是否决了闫紫的话:
“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了,你说的这些都是在「如果」的前提下吧,说白了就是在玩「阴谋论」。但是目前怎么看都是你在背后搞鬼吧?这些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就不是「如果」了哟。也就是说,你只是不想解释那些事所以在绕弯而已。”
闫紫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随你怎么想啦,爱信不信。不过现在可不是聊这个的时候了,我叫你到这边来是有事要做的。诺,重要的人来了。”
闫紫指了指筱若身后。筱若转过头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茶色长发与有着棕色瞳孔的明亮眼睛:
“叶彤?!你怎么在这儿?!”
筱若满脸惊讶地问道。不过惊讶的不止是他,看到闫紫的叶彤也是一脸惊讶。
叶彤从手上缓缓拿出一张纸条,对筱若问道:
“不是你叫我来这里的吗……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闫紫在这里?”
筱若一看,上面的内容跟自己收到的纸条一模一样,只是署名人变成了自己。
是闫紫那家伙!可是是什么时候?
筱若想起了上周六那天夏明等人来家里开的party。当时闫紫拿了筱若一整个下午的意识,估计就是在那段时间内趁叶彤不注意塞在她随身携带的包里的了。
与吃惊的两人不同,闫紫就好像「面瘫」一般。她逐渐靠近筱若,毫无表情地说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走吧。”
说着,她拉着筱若的衣服袖子就要走,回头还示意了一下让叶彤跟过来。
筱若又是有些迷惑又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喂!去哪里啊?”
“校园外有个地方……”
“校外?那不是意味着又要旷课了吗?喂!我的出勤率已经低得可怜了啊!”
闫紫没理后面吵吵嚷嚷的筱若,下楼后径直朝校外走。奇怪的是,明明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校门口的保安却并没有拦下他们的意思。
……
“到了。”
“啊!是那个美术馆!”
筱若看着眼前的建筑物叫道。
这里便是闫紫要带他们来的目的地。顺带一提,这里也是筱若和叶彤九月二日那天「约会」时游玩的最后一个地方。
当时筱若就很奇怪了,叶彤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玩?而且当时叶彤的心情也是从这里开始逐渐变化的。叶彤也果然是在刚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爆发」了自己的内心情感。
也就是说,这里有着有关她俩的回忆之类的东西吗?
“这个美术馆……”
筱若刚想详细问问叶彤,不过叶彤朝他挥了一下手,没搭理他,倒是反常地朝闫紫走过去了。
“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地方啊……是吧,闫紫。”
“是啊……再进去看看?”
“好啊。”
三言两语下,两人就这么朝美术馆走去了。筱若感觉有些难堪,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也跟过去。
刚才叶彤跟以前的反差太大了,换作不久前,闫紫站在要是叶彤附近,叶彤都会尴尬得说不出一句话。可是刚才叶彤给出的反应确实令筱若有些意想不到。那就说明这个美术馆对于叶彤来讲、对于叶彤和闫紫之间的关系来讲,肯定有着重大的意义。
闫紫估计是想来跟叶彤好好坦白一番的,或许是为了解决掉叶彤的阴影。这是筱若拿「报酬」让闫紫去做的事,也许这就是闫紫今天整这一出的原因。
那么筱若就没有掺合进去的必要了吧。这样的话,闫紫把他也一起叫出来是为了什么?筱若感觉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所以最终还是一块跟了进去。
不过实际上,以上这些都是筱若为了满足「叶彤跟闫紫在这个美术馆里究竟有什么故事」的好奇心,而在心里强行编造的「我应该跟着」的理由罢了。
筱若在想象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许她们会在某一副画前含情脉脉地说些话,然后痛哭一场?又或许两人会解开心灵的枷锁,迎来一同欢笑的结局?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筱若跟了她们一路,发现她们两人一句话都没说,甚至眼神都很少对上,只是东看看西看看。好几次,筱若都想开口给两人找点话题,但是又怕自己会好心办坏事,所以又都憋回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都从美术馆里出来了,仍然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朝学校的方向走去。一点进展也没有,筱若根本猜不透这件事的意义。如果不是为了叶彤的话,闫紫做这些又想干什么呢?
筱若耐不住疑问,冲上前去小声地对闫紫问道:
“就这么回去了?”
“不然呢?你要是还想在外面玩会儿就随便你啦。现在是中午时间了,我觉得你还是乖乖回学校吃个饭然后准备下午的课吧。你早上不是还叫嚣着你那可怜的出勤率吗?”
“不是啊,你叫她出来,就只是为了带她来看这个美术馆吗?”
“你觉得我还想做什么?你要是喜欢百合剧情的话,还是自己半夜一个人窝被窝里抱着手机看,或者祈祷今晚能做个这样的梦吧!”
“我说真的,没想跟你开玩笑啦。如果你只是为了做这件事的话,为什么要连我一起叫出来?”
听到筱若这个问题的时候,闫紫震了一下,才接着说道:
“嗯……只是单纯想拉低你的出勤率,逗你玩而已。”
“你刚才要是没停那一下我可能还会信的吧。你刚才明明就是在脑中快速地编造了一个理由然后糊弄我吧!”
“随便你怎么想啦,反正我要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
说完,直到重返学校为止,闫紫再也没搭理筱若。
叶彤也跟之前一样,一句话也没说。
什么都没有变。
筱若感觉像是被摆了一套,心里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