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吃了早饭,我们爷孙三人就上了玉皇顶,随着秋季的深入,山顶上的树叶开始枯黄,远看九叶树犹如废弃的铁塔。
一阵风吹来,从树冠上飞出几只尖叫的乌鸦。
当我们走到金道长小院门口的时候,见门半开着,爷爷喊道:
“老哥,还在做功课吗?”
几秒钟过去了,小院里还是静悄悄的。
“金爷爷,您在吗?”殷明也喊了一声。
“爷爷您看”我指着屋内中堂殿,老君像前掉在地上摔坏的香炉。
“不对劲儿,走咱们进去”
爷爷带着我们走进中堂殿,直奔右边金道长的卧室。
只见金道长躺在床上,鞋子都没脱,只拉了被子的一角盖着肚子。
“老哥,你这是怎么了啊?我们来了”爷爷扒在床沿边上喊道。
“金爷爷,我们来了,您醒醒,我们来了呀”
我一下眼泪流了出,跟着喊道。
“咳咳,你们终于来了”这时候金道长咳了咳,缓慢地睁开眼睛,轻声道。
“老哥,我们来了”爷爷也眼泪花花地道。
“昨晚睡觉前,我擦老君像前的香炉时,混身突然没了劲儿,香炉掉到地上破了,我就预感不妙,勉强走到床边躺下,拉了被子的一角就昏睡过去了;在梦中,我去了很多地方,有我的父母之邦韩国的太白山,汉江,还有咱们陕西的终南山山顶顶,后来,我又去了天上云宫游玩,简直太美了,我都不想回来了,突然,我看到老弟你也站在云上喊我,向我打招呼,接着就醒来了,发现你爬在床前喊我”
金道长气喘的厉害道。
“老哥,你可能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爷爷安慰道。
“唉,老弟啊,都有定数,我昨天突然感觉到,自己命数就在今天,刚好看到殷通从这里路过,就让他带话给你们,现在我终于等到你们了”金道长又是一阵喘着气。
“老哥,你别在说了,休息一下再说”只见一向刚毅的爷爷也流了泪。
站在一旁的殷明直接哭出了声。
“唉,老弟,你听我说,再不说,就没时间了,这几天我研究了松下真的笔记还有我师父留给的其他古书,还是没找出破解玄鸟集诅咒其他法子,看来还是要走炸破阴凹槽这条路;但昨天我观村里的气象,正气上升的非常快,我想就这几日必有破解之法,所以你们不用担,可惜的是,我却看不到了,咳咳咳”金道长说完,又是气喘又是咳嗽
“老哥,告诉你个好消息,国家要给村里修通村公路了,准备在阴凹槽那里取石”爷爷哭中带笑道。
“原来如此,天意啊,自古国家正气才是最大的正气,《玄鸟集》诅咒,这次必破,九叶树村获救了,要变天了”
说完他眼睛也流出激动的泪水。
“是的,老哥,你好好休息,会好起来的”爷爷哭着道。
“亮子人呢?”
金道长突然想起了我,其实我就站在床边,这说明他眼睛瞳孔已经开始增大了,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了。
“金爷爷,我在这里”我哭着上前跪在他床前,紧握着他的手道。
“亮子啊,我这辈子,经历太多动荡,也没收徒弟,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后人,多年来我也一直没给予什么,我走后,床头上那个木匣子里的书就传给你了,这些书对以后的你有大用,记住,现在不要去读,这个农历年结束后,遇到极为悲痛之事的时候,再打开来读”
说完,他又咳嗽了起来。
“好的,金爷爷,孙儿知道了”我哭得更厉害了。
接着他又对爷爷道:
“老弟啊,我这辈子,前半生颠沛流离,后半生多亏了你,才有了这么一个好的栖身之所,谢谢你”
说完,他一吸气,开始呼气,然后就只有了呼出,没了吸入。
“老哥啊,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说吧”爷爷握着金道长的手哭道。
“我。。我,死后,葬于。。。九叶树后。。”说完他撒手而去。
我和爷爷还有殷明见金道长仙去,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爷爷你看”只见殷明指着床头桌子上的一封信喊道。
爷爷伸手过去拿来一看,但见信封上用毛笔写着“殷老弟亲启”几个汉字。
爷爷打开一看,只见信纸上写的内容多数就是刚才金道长交代的内容。
稍有不同的是,在信的末尾,他说在床下有一个柜子,柜子里面有一套崭新的道袍,可做为他死后的入殓服,他的葬礼要从简,不用棺材,用小院子旁边的松木做一个普通木箱即可。
“亮子,快把床底的柜子拉出来”爷爷擦了擦眼泪对我说道。
我爬到床底一看,果然有一个黑色的大木箱,拉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副道袍,还有道家的内衣,袜子等完整的一套穿着。
“殷明你去厨房烧水,亮子你打电话给殷文,通知一下他,说你金爷爷走了”
爷爷向我和殷明吩咐道。我和殷明应了一声,就各自去执行了。
当我打电话给殷文叙述了一遍后,他楞了半天没说话,然后道:
“唉,我本来说忙过这阵子,国庆节的时候,村里年轻劳力都回来了,给他把通往山上的电线恢复了,没想到他现在突然仙游了,好了,亮子,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会通知全村人,都去九叶树庙帮忙,坐夜,至于棺材嘛,就先用我爸的吧”
“文叔,金爷爷遗言,叮嘱不用棺材,用庙旁边的松木做一个简单的木箱即可”
“唉,这是金叔为我们着想啊,他知道现在村里好劳力都不在家,抬大棺材到玉皇顶是件不容易的事,好吧,我们就照他老人家遗嘱执行吧”
等我结束了和殷文的通话,殷明也把水烧好了。
爷爷让我把热水倒入大澡盆,他又添了一些凉水,感觉水温刚好后,他脱了金道长了衣服。
然后我们三人给金道长洗擦了一下身子,之后,又给他穿上柜子里的新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