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面情况不明,现在只能够希望上面一切都好,当自己爬上去的时候最好能看到老安悠闲地坐在一块石头上,面前拢着一堆篝火,上面煮着茶,当江清月刚一漏出头来老安抬眼恰好看到他,自然地朝他招招手,随口问上一句:“要过来喝一杯茶吗?”
只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不要背道而驰就好了,当江清月翻上悬崖的时候,杂乱的现场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想象中老安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还闻得到硝烟味道的现场似乎在豪横的问他:“嘿!要来一颗子弹尝尝吗!”
我承认,即便是我这样爱胡思乱想,爱把事情向最糟糕的角度想的人也不会有比现场更糟糕的设想:老叶前两拨人马留下的车辆和装备几乎被完全摧毁,车身被烧的只剩下架子,有的车甚至翻滚在一旁,地上只留下了被熏黑的弹坑。吉姆尼车队虽然没有那样惨烈,但也接近报废,车身上布满了弹孔,打头的那一辆车体侧翻着,车身倒是没有太大的损坏,也不知是被何如掀翻的。
山体上也布满了弹痕,仔细看来甚至地面上也星星点点的散落着许多弹痕,黄铜色的弹壳随处可见,而且型号不一,明显是从不同的枪里抛出来的,这从地上三三两两遗落的枪支也能够得到印证,地面上大片大片暗红色印记的由来不言而喻,那一定是相当血腥的场面,这些场景都让江清月不知所措。尽管他的大脑堪比计算机,但是经验上的不足和心态上的薄弱是天才大脑无法弥补的。
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思考的方式也自然因为自己的长处而不同。前前后后加在一起,悬崖上的这片空地大概有两百多平米,江清月一步一步的在这个场地上反复的踱步,不停地观察着,这是属于他的独有的思考方式。他看过每一处弹痕,观察每一颗被抛出的弹壳,绕过每一台汽车。他在头脑中记录现场的一切,模拟这一切,甚至能够恢复这一切。
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每一个神经元都在满负荷的传输饱含着信息的电脉冲,这让他能够根据每一个弹痕的深度和角度来判断子弹飞行的方向,甚至是撞击时速度的差别;通过地上的弹壳的分布状态来模拟出枪械的高度;通过车辆的重量和翻转的方向距离计算出爆炸的当量和抛出炸弹的位置。
想要计算出这些内容并不难,随便拉出一个刑警队的技术组都能做得到,难的是江清月仅凭自己的手眼和大脑在这片场地内仅需十几分钟就能得出相同甚至更加精细的推论,这个推论让他感到疑惑,感到恐惧,但同时也感受到一丝希望。
通过弹痕、弹道的模拟,江清月惊讶的发现这里发生冲突的参与方竟然有三伙,而且两伙势力在持续攻击第三伙势力,其中一伙的人数在五人以上的小队,通过弹壳的分部来看这些人的站位相对较接近。第二伙应该是一个人,虽然有着共同的攻击目标,但却始终刻意的保持着和战斗小队的距离。更有意思的是在现场没有发现第三伙势力有任何利用火器还击的痕迹。在这样相对空旷的场地下消耗量如此多的弹药,竟然只是为了搞定一伙没有武器的人,这有些说不通。
从现场来看,战斗持续的时间不算短,而且火力集中的方向始终在变,说明被攻击的目标始终在移动过程中,在如此猛烈的攻击情况下,可以说移动是十分迅速的,只有极其迅速的移动才有可能躲避开密集的子弹,从而离开一个掩体跳到另一个掩体背后。
虽然在大家的口中,老安是一位颇有些传奇色彩的人物,但是他绝无可能在这样的战斗环境条件下生还,也不值得两班人马这样的火力。所以最有可能的是那一伙一个人的势力就是老安,因为某种原因两伙人共同打击第三方。
还有一个十分恐怖的推演在江清月的大脑总渐渐模拟出来:现场攻击的火力在逐渐变弱,最后只剩下一两杆枪仍在击发,这说明拥有压倒性强大火力的小队在战斗中被逐个消灭,被那个没有枪械的第三方势力消灭掉。
尽管这个推演的结论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江清月不会怀疑自己大脑中的场景重现,他相信无论多么悖于常理的表象背后一定都有着十分普通的逻辑和原因,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
还有一点希望的是,从现场的枪支和崖底的人形鼓包的数量来看,应该有一个以上的人逃离了这个惨烈的现场。不管究竟是一个还是两个,江清月都希望那其中有老安一个。
举目四望,心里对于下一步该怎么办没有一点头绪。叶哥、大正哥、猴哥、安好哥,他们现在生死未卜,而自己是唯一逃出来的,老安本就是目标也是最后的希望,现在却在这样一个宛如战场的空地上消失,怎能不让人担心。
江清月沮丧的坐在已经被炸毁的汽车旁,满眼尽是焦土,心中在不断地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却始终无法确定下一步的行动。在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想哭,按照年龄来说自己应该还是一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正当那些学校里的同龄人还没有见识过社会真真面目的时候,自己却坐在浸染着血和汗土地上,苦苦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挽救同伴的生命。超强的大脑在此时也无计可施,车辆已经全部损毁,之前留下的信号基站也已经被破坏,如果自己一直走出去搬救兵的话,那就算叶哥他们没有遭到袭击只是被困住的话也会因为时间过长而被渴死、饿死。
下一步该怎么做!这个无比清晰的问题烙印在江清月的大脑中,苦苦思考而不得结果。江清月努力让自己一直处在满负荷的大脑慢慢停下来,好好地静一静,却听到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岩石下面传来,如果不是自己屏气凝神的话恐怕难以听到这微小的声音,声音短暂却充满爆发力,应该是枪声!而这声音从什么时候响起的江清月却无法判断,也许从他上来的时候就有这声音,这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仔细听来,这声音似乎是一个频率,一直循环着的一个频率,江清月整个人都变得机警了起来,这频率他知道,这是叶哥团队独有的交流方式,而现在在这里能发出这频率的人无疑就是自己迫切想见的人!
密码和暗号对于江清月来说十分的简单,在叶清城教给了他一遍之后他便完全掌握了,整本密码本也在几分钟之内完全烂熟于胸,现在响起的声音是叶清城团队中基础的词汇组成,通过单个声音间隔长短来区分。这是一种简便而基础的密码,因为要在有限的资源和体力的限制中传递更多的消息,所以间隔的时间长短也有不同的意义。进入这个团队首要训练的并不是体力或是什么技巧,而是精确的读秒能力,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做到三十秒内分毫不差。
这种基础密码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间隔一秒、两秒最多至十秒的时间都在传递着不同的消息,拓展着更多可能的排列组合。
江清月仅用不到一秒钟就调取了大脑中响应的记忆,在完整的听了一遍这个循环的声音之后,翻译出了一句十分简单的四个字:下面,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