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我结束环游已经快一年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会去见一见老朋友,向他们吹嘘一下我的光荣事迹。后来有个朋友建议我把它们写下来。做完这些事,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帮我父亲打理农场。没有大风大浪,没有奇闻怪事,也没有海怪巨人。有的只是一日三餐,平平淡淡。草原的兔子味道鲜美。偶尔,我也会和我的父亲去大草原去打猎。我现在的技术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他打得兔子数量没有一次能比上我。每当这时,他就会装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我是故意让着你。”
小布很早就回到它的家乡。它离开父母的时间确实太久了。它们早该团圆的,但是为了我,小布游历了近大半个地球。现在历险结束了,它也没有理由再留在我的身边。分别的时候,小布曾对我说过:我们终有一天会再见面。看着它们一家三口一起消失在森林里的背影,我在心底默默地为它们祝福。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忘记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再说一说那匹火龙马。长时间的安逸生活又让它变回了那头慵懒的驴子。它现在每天睡觉的时间比猪还要久。我去见过它好几次,但是每一次它都对我爱理不理。它做的最大的动作应该就是睡觉的时候翻个身。这还是那匹威风凛凛的火龙马吗?
日子平淡无奇,我就这样生活着。
直到有一天,我正在看书。外面突然火光冲天。两团炽热的火焰相互交织。它们如同流星,从天空追逐到地面。天空之上两匹火龙激烈搏杀。巨大的龙吟响彻天地。整个世界一片通红。我们的马被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场面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赶紧跑了出去。
到目前为止,能成功收服火龙马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我爸爸。我爷爷在时光泡沫里,我爸爸只是碰巧才九死一生驯服过一匹。为什么会有两匹火龙马打起来?难道还有别人?
带着疑问,我顺着火光,匆匆跑去。就在那时,我见到了那个令我终生难忘的背影:一个一身侠气的女孩背对着我,站在一匹火龙马身边。她正在温柔地爱抚那匹白马。我一步步向她走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她全身白衣如雪,头戴一顶精致的草帽。仔细一瞧,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一束,裤脚被收进靴子里。棕色的皮带被挂在腰间,里面还有一柄小短剑。
“小羽。林小羽!”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她转身望向我。我看到了一个久违的微笑。
“这次你没有湿淋淋的了。”她说。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她,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我没有在做梦吧?你难道不是水球里的人?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什么地方?”
“因为这里是我一手建造起来的!”她背后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爷爷!”我震惊地看着那个方向。
一个头发花白,目光如鹰的老人从草原的小坡上走过来。
“爸!妈!快来,爷爷回来了!”我激动地高声大喊。
“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么快就想把我支走?也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他扶了扶帽子,向着我们的房子走过去。临走时,他突然转过身,给了我一个狡黠的眼神。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羽会告诉我的。”我给了他一个同样的眼神。
等他走后,我忍不住先开口。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问的是哪件事?”
“全部。”
“那会是一段长度不亚于于你的历险故事。”
“幸好,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听你讲。”
“那你得先追上我再说。”她转身跨上了那匹火龙马,奔驰远去。
我四处张望,寻找我的那匹火龙马。它正郁闷地吃着草。很显然,在刚才的比试中,它吃了人家的亏。
“嘿,伙计!想不像把刚才吃的亏还会来?”我把它的头抱在怀里,对着它的耳朵说:“那就把先它追上!”
白马来了精神。我跳到它背上,向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晚霞斑斓,天空蔚蓝。在一片广阔的大草原上,两匹马沿着地平线一前一后地追赶。
“你骑术真不错。”
我们全身放松,躺在一块略有坡度的草坡上,悠闲地看着云彩的各种变幻。夕阳的余辉照亮了西边的整片天空。暖风徐徐,舒服的让人想睡觉。
“谢谢师侄夸奖。”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师侄了?”
“你是你父亲教的吧,你父亲是你爷爷教的。我呢,也是你爷爷教的。那么你该叫我什么?”
“这是什么歪理。你给我讲一讲那些故事吧。”
“嗯。”她点点头。
“其实我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在一次外出的时候,我们全家意外掉进了那个水球。从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寻找出口。这样一来,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们到处旅行了吧?正常的家庭怎么会不住房子,开着大车到处转?”
“这倒是,可是你是怎么找到我爷爷的?”
“不是我找的爷爷,而是他找的我们。那天,我们还在寻找出口。一封信寄到了我们手中。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明天去哪里,怎么可能有人寄信给我们?打开信一看,里面的内容把我们吓呆了。写信的人不仅了解我们的身份,而且还告诉了我们一直想要寻找的答案。
之后,我们按照信里面提供的地址找到了爷爷。一开始我的父母并不相信,因为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去证明真假,人只能活一次。但是爷爷最后打动了我们。他反问我父母:就算这是假的,你们是想用尽一生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答案,还是选择过好以后的每一天?而且,这不仅仅只是你们自己的事。他指了指我的方向。我的父母被说服了,他们不再那么执着地寻找出口,我们准备在水球里过好以后的生活。再后来,我又遇见了你。”
我向她的方向移了一下位置,侧过头问:“离开水球以后呢?”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水球里的一生才相当于我们正常时间的几秒。正常情况下,当你出来时,你应该能看见我才对。但现实是你什么都没看到。这是为什么呢?”
“对啊,这是为什么?”我又靠近了一点,碰到了她的手。
“那条河是个隐喻。昨天是种回忆,明天是个未知。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所以我们才有希望。这也是你环游世界的原因,不是吗?当你走出水球,你看到的只是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所以,你看不到我。”
“昨天是确定的,对吗?”我看着她的眼睛问。
“ 对啊。”她的语气好像在反问我:我不是刚说完吗?
“那就再嫁给我一次。好吗?”我握住她的手。
她脸颊出现了一些红晕,侧着脸,轻轻点头。
到此为止,我全部的历险故事就都结束了。别人说这次环球旅行让我变得与众不同。可是我觉得没有什么变化。我还是那个在别人眼中异想天开,爱吹点小牛的人。唯一的不同只有一条:当我告诉别人我想去环游世界时,再也没有人嘲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