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没能伤心多久就被术士一声怪叫打断了思绪,“哇靠!这他娘又是什么鬼东西?!”小白实在没忍住,冲他的背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今天的术士,可真有够倒霉的。
婴儿走得有些缓慢,而且一路都在哭啼,似乎十分委屈的模样。可他走得再慢,也架不住身形巨大,现在的婴儿没了当初屋子的束缚,一路行来他脚边的房屋甚至才只到他腰的位置。按照他现在这种速度,不多时就会抵达他们所在的小院。眼下没了女归,也不知道术士能不能搞定他。
小白想了想当初的事情,心里冒出些绝望来,她突然记起,女归是连夏耕都畏惧的存在,而夏耕不跟术士正面冲突不是因为他打不过,而是因为术士身上好像有什么让他忌讳的东西,而那件东西应该与他失去的头颅有关,以至于他一直以来对术士都是避让三分。也就是说,术士的实力其实是远远不及夏耕的,更别提女归了。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蛋了……
术士这一声吼出来后,托他那大半瓶符水的福,所有扭头的人也都看见了婴儿的出现,这下子,连仅剩的下人都没能支撑住,呜哇怪叫着一溜烟全都跑了,一时间院外只剩下县令及其夫人。
冤魂也看见了越来越近的婴儿,但她只愣了片刻,而后就没再当回事。倒是看见院外情形后,她轻笑了一声,语气天真无邪地道:“看来妹妹在这府里不怎么得人心,一看大难临头底下人就各自飞了。”县令夫人望着她目光有些复杂,听见这话后她淡声道:“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怨的。”冤魂闻言又笑,“妹妹当真是大度,姐姐自愧不如。”县令夫人扯了扯嘴角,没再应声。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婴儿已经哭着到了近前,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他们所在的小院。
小白被越来越嘹亮的哭声震得头脑发沉,两眼昏花。她一边死命伸爪去按耳朵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一晚上要被折磨这么多次,再这样下去她耳朵都要废掉了。
眼看婴儿已经近在咫尺,术士浑身都紧绷了起来,而小白已经缩到墙根,恨不得整只猫都嵌进墙里去。至于门上的树妖,许是声音对草木妖无效,他看起来状态倒是挺好,甚至还有闲心偷偷伸出一条根须想要去触碰婴儿的脚趾,然后毫不意外的,根须穿过那根脚趾,碰了个空。
婴儿走到小院面前站定,一边哭一边用那双圆溜溜湿漉漉的巨大眼睛打量着院内。他似乎完全看不见其他人,也看不见小白和树妖,只目光在触及到谦宝魂魄的一瞬间突然亮了起来,随后,他伸出两根手指,看样子是想将谦宝的魂魄给拎走。
小妾趴在窗边,一脸害怕和疑惑的望着院内。她一直待在屋子里,并没能沾染上术士的符水,因此也看不见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她仍在仰头望屋顶上的术士,却没有看清术士面上的复杂神情。
术士手里捏着一张符,似乎有些想要出手,却不知道顾忌着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两根巨大的手指,谦宝垂下头来没有反抗,任由手指捏住他将他带到半空。婴儿见抓住了他,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哭声却仍然没有停止。他没再多作停留,带着谦宝的魂魄转身就想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小白看见两指间的谦宝突然猛的抬起头来望向窗边的小妾,他稚嫩的脸庞上滚落一串串白色透明的泪珠,泪珠又在半空中化为微弱灵力消散无踪。
他轻轻喊了一声:“娘亲,谦儿要走了,谦儿以后不能回来看娘亲了,娘亲要乖,要听话……”
话音落下时,婴儿已经转身迈开了第一步。小白听到院外传来一声低呼:“那个是……谦儿?”是县令的声音,想来,他看见了婴儿两指间的魂魄。
院内。从谦宝喊娘亲开始,小妾就有些愣神,她怔怔的将目光转到院内,眼中却尽是疑惑与茫然。直到听到县令的呼声,她才像是突然醒了神般,低低呢喃了一句:“我好像听见谦儿他在叫我……”她似乎并没有听清县令的话,但许是母子连心,一句话落,两行清泪就不由自主顺着她脸庞滑落。
“想来是听岔了,谦儿他不在这里……我把他弄丢了……”
这样的情形让小白有些难过。眼看婴儿又往前迈了一步,她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朝婴儿所在的地方扑了出去,试图阻止他离开。与此同时,术士也猝不及防的出手了。
符箓与剑光同时朝婴儿逼近。他停下步伐,歪头看向光芒袭来的方向。见此小白心中有些窃喜,然而她没能高兴多久,因为她刚要碰到婴儿,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往外推离,她被推得在半空中翻滚了两圈才晕头转向的掉落在地上。等她站稳再次望去时,术士的符已经轻飘飘化作了纸灰。那把剑就卡在婴儿眉心不远处,任凭术士如何用力也无法再前进半分。婴儿似乎被这接二连三的袭击所触怒,他哭得愈发响亮起来。术士脸色也越来越低沉,因为婴儿一边哭一边对着他扬起了巴掌,眼看巴掌就要落下来,他却怎么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巨大的肉嘟嘟的手掌越来越近。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冤魂见所有注意力都在婴儿身上,她竟趁人不备掳了县令夫人,漫天血色一路往府外卷去。县令愣了片刻,突然惊叫出声:“夫人!夫人被抓走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哪来的人?人早都被吓跑了。小白撇嘴,睁大眼睛等着看术士被婴儿拍飞,一边默默的想,也不知道这巴掌下去术士还有没有命在……
婴儿的巴掌落到了术士身上,术士飞出去了,然后,术士被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