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的父亲是位十分念祖的虎王,自他小时候从长辈那里了解到自己祖上的来处后,他就一直向往着有朝一日能回到盂山,可且不说盂山离不周山有多遥远,那是他们无数辈祖先经历了千万年迁徙的距离,仅凭他一只虎恐怕穷其一生都回不去,更别提他根本不知道盂山具体在哪儿,是什么模样,山上最初的白虎一脉如今还在不在。
就这样,虎王长大后终于肯面对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回到盂山的现实,但他心里仍有不甘,于是在小老虎出生以后,他为他取名“盂”,以此聊慰他心中的缺憾,也借此名时时刻刻提醒小老虎,不要忘记自己的祖先。
据狮罄说,小老虎其实是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的,倒不是他对自己祖先不敬,而是他的父母天天都唤他“盂儿”,“盂盂”,“小盂”,有时候叫得多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不是只猛兽,而是水里游的一尾鱼……
小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从陈良雪口中再次听到小老虎的名字,白风应该不认识小老虎,那么只能是小老虎自己报的家门。
也是这时候,小白才恍然为什么之前听到两狼提起盂山时会觉得有些熟悉,她太久没听到过小老虎的名字,以至于这段记忆都快被她遗忘了,原来两狼和小老虎的祖先竟是起源于同一地方,难怪他们都姓白,还都是白色,也不知盂山的其他生灵是不是也都一身白。说起来,她自己也是白色的……
接近傍晚时,白风和小老虎终于在术士烦躁至极的神情中踩着晚饭的点回来了。术士抬头看看天边快要落下的太阳,又看看一狼一虎平静无比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去这么久,怎么?送过去还不够,还一起吃了顿散伙饭?是不是还顺便对他进行了几个时辰的劝说教诲,期望他能一夕之间翻然悔悟,痛改前非?”
小白望着术士炸毛的样子默默幸灾乐祸,瞧给术士气得,平日里通常只会指爹骂娘的人今天都能这么文雅的出口嘲讽了,看来真是被气狠了。为什么看着术士这样子,她心里就那么开心呢?
让小白更开心的是,小老虎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术士的怒意,哪怕术士已经气得五官都开始扭曲,他也仍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神情,从头到尾只“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倒是白风看不下去,还好声好气当了回和事佬,顺便千恩万谢小老虎把自己女儿救回来。
听到他这些话,本来毛已经快要被捋顺的术士没忍住又重重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某些妖物哄骗我破阵,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吗?妖物就是妖物,惯会祸害人!”很好,经过小老虎的一番解释,现在的术士连神兽面子也不给了,只管一口一个妖物害人。小白赶紧扭头去寻找陈良雪的身影,还好陈良雪已经进了屋,也不知术士刚才那番话有没有被她听去。
白风和小老虎回来后,陈良雪就张罗着准备让大家用晚饭,但术士一心惦记那个血阵,眼看天色已晚,哪还有心思多留?因此,他从小老虎那儿把树妖拿回来后就要离开,临了想了想,又转回厨房,在数道复杂至极的目光下顺了几个馒头,一个鸡腿,几片菜叶子,这才兜着馒头菜叶叼着鸡腿拎着小白准备上路,至于树妖,术士一个眼神过去,他就乖乖的自己伸出根须缠住术士的手臂了,整只妖都显得极其没出息。
术士回山谷时赶得很急,因此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他们就再次回到了那处山顶。也不知是术士突然走运还是附近并没有什么强大的非人,他们回来时幻阵还完好无损。见此情形,术士很明显松了口气。
由于一路上叼着鸡腿没法开口,小白难得清净了片刻,但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不过刚落地不久,空出嘴来的术士一屁股坐下来,左手馒头右手鸡腿就开始骂骂咧咧,“还好老子赶得及时,不然晚一会儿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故。这些妖物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天天净知道添乱,老子早晚要把这些妖物剁了烤着吃!”
小白无心听这些千篇一律的废话,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只迅速消失在术士嘴里的鸡腿上,天可怜见,她好饿啊……
许是小白的目光太过炽热,术士终于忍不住偏头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最终还是烦躁的抬手将那几片菜叶子丢了过来,“拿去拿去!你一只猫妖天天就知道惦记着吃,上辈子饿死的吧?”
小白闻言差点被噎住,她内心在流泪,却又不敢反驳,要不是术士虐待她,天天只给她菜叶子,她也不至于顿顿都吃不饱。她甚至有些怀念术士让她和树妖留守的时候了,虽说树妖也很烦猫,但术士不在,她好歹能偷偷捕猎点路过的小雀,草丛里的小动物之类填填肚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靠啃菜叶子裹腹……
小老虎和白风跟了上来,在术士将最后一个馒头消灭掉的时候。小白眼巴巴看着他吞下最后一口馒头,终于彻底放弃了希望,满腹委屈与饥饿的默默缩到一旁偷偷流泪。
一狼一虎落地后,白风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见术士也不回应,只管斜眼看他,他就没再自讨没趣,转而将目光落向山谷内。
“这就是……你说的阵?”白风看向小老虎,小老虎“嗯”了一声,“她非要跟着我,没跟上,后来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儿,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困在谷底了。”白风知道他说的是白悠,不过……“悠儿怎么可能自己跑那么远?”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小老虎承认得坦坦荡荡,“是我发现她身上气息不对,正好她后来也看见了我,走的时候就顺便将她带走了,谁知道她不听我的,不肯待在安全的地方等我,我一离开就偷偷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