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回天的术士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他就默默坐在一旁望着山谷的情况,手里无意识摩挲着那把银剑的剑柄。
“也不知是谁特意设了个困阵把这东西掩藏起来……”术士喃喃自语着,时而转头看一眼小老虎,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样反复几次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白虎不是瑞兽吗?镇天下妖邪之物?”小老虎也面无表情看着他,“我还小。”
……
“而且,那都是你们人类夸大其词,白虎并不能镇天下妖邪,准确来说,白虎本身也是妖,但因为生为王族,所以对部分非人会有威慑力。厉害的非人有很多,地上的,天上的,水里的,世间万物皆可修得灵智,还有许多存活至今的上古神,就像……”小老虎顿了顿,“白虎只是这些强大非人中的一脉而已。至于镇天下妖邪之说,你们人类所谓的四大神兽,不过是因为最初时人类只见识过他们的强大力量罢了。有驱镇邪异之力的非人有很多,我们虽然算是其中比较强的,但绝对当不得一个‘最’字。”
小老虎说完后,术士安静了片刻,突然就嘲讽道:“意思就是说,你只个比较强大的普通妖物?不,你还是幼年时期,那就是个以后会很强大的妖物,既然这样的话,回头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以绝后患了。”
小老虎:“……”
小白:很好很强大,术士不愧是术士,看到他一点都没变,她就放心了。
小老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反驳一下术士,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此时山谷已尽数被血色淹没,从山顶望下去,整座谷内一片暗色的红,越接近阵眼处,色泽就愈发深沉,而这时,已经不止小白,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翻涌的白影。术士“啧”了一声,语气有些莫测,“原来都在这里……”说着他就转头冲小白笑,“小猫妖,看到没?我估摸着这些小东西就是县里失踪的那些孩子。”所以说,那些孩子果然都没能活下来吗?这样想着,小白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许是见惯了生死,又或许真的太缺心眼,术士看起来倒没太大感觉,相较起来,他更担心阵法的变化,“也不知道那位姐姐的冤魂还在里面不,要是还在的话,放出去应该会很好玩吧?”小老虎闻言转头看向他,“你不是术士吗?”术士嘿嘿一笑,“那又怎么了?术士也不能阻止人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小老虎无言以对。术士见他不再说话,又是嘿嘿一笑,喃喃自语道:“不过也不能太大意了,被压了这么久,万一已经失去理智,那可就不好玩了。”
出乎所有人和妖意料的,阵法的巨变并没有产生什么预期之外的后果,似乎血色的蔓延只是因为失去了困阵的束缚而已。一群人妖鬼齐齐守到后半夜,小老虎最先熬不下去了,他平静道:“我先把她带回去,术士,你要继续守下去的话,明日我再来找你。”这里的她,指的是白悠。
术士也看了白悠一眼,他似乎很不想放小老虎离开,但白悠的情况也确实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呆太久。于是思前想后,术士终于一咬牙点头道:“成,要走可以,把这只小树妖一起带走。”突然被点名的树妖吓了一跳,当下就蹦起来磕磕绊绊的反驳:“我我我不行的,我不行,我走不动……”可惜,没有谁在意他的反驳。小老虎痛快应下,“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他瞥了一眼树妖,树妖顿时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言,乖觉的跟在后面,一人二妖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小老虎走后,小白不自觉放松了许多,她这时才惊觉,原来不管过去多久,只要有小老虎在的地方,她似乎都会下意识紧张,这难道就是小老虎口中所谓王族的威慑力?见她这样,术士在一旁轻飘飘嘲笑道:“瞧瞧这点出息,胆子比耗子还小,你们不都长得差不多,他不就是块头大了点。怎么,这会儿没有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气势了?”
小白:??她平日里张牙舞爪了?术士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
小老虎走后,一人一猫,还有一只阴魂又守了好几个时辰。期间阴魂不间断想要尝试说服术士放她出去闯阵,哪怕术士难得有耐心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她仍是固执己见,坚持要闯阵救自己的明儿,最后术士不耐烦了,索性一道符下去让她彻底安静了下来。
天亮以后,翻涌的血色就平静了下来,再望去时就像谷中弥漫着血红色的雾气,虽然有些诡异,但不会再让人打心底里发寒。
守到日上中天时,术士终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他抬头望了望被厚厚的云层挡住的太阳,又低头看看山谷内的情形,最终咬牙道:“我们先走,傍晚再过来。”说完,术士就开始忙忙碌碌在山顶布阵,据他所述,他只是暂时弄个幻阵把山谷遮掩起来,但并不能掩盖山谷的气息,所以他们一定要赶紧回来守着,以免再多生变故。
小白偷偷瞟了瞟之前出现灵体的地方,能出现灵体之地必然还会有其他更为强大的非人,也不知术士能不能赌赢,在那些非人发现之前赶回来。以术士平日的品行,怕是有些难……
布好幻阵后,术士就带着小白和阴魂往回赶。他们抵达白风家里时,白风已经带着白非去见族长了,同行的还有白盂,也就是小老虎,而白悠此时还在昏迷不醒,也因此,陈良雪对小老虎的出现一直抱着一种怀疑态度,但她还算冷静,没有在不清楚实情之前就冲动行事。
说起来,小白第一次知道小老虎的名字,还是狮罄偷偷告诉她的。据狮罄所言,小老虎名字中的“盂”来源于白虎故地盂山,盂山是他们白虎一族的起源地,距离不周山何止千万里之遥,后来他们一代一代向外繁衍生息,又经历了无数次迁徙,不知过去多少年,小老虎这一脉才在不周山定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