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负重前行
书名:纯白秘径 作者:木承晖 本章字数:6248字 发布时间:2023-01-09


第1节:洪流

听到蛋老师的话,那个刀疤脸明显犹豫了一下。

他低头看看那几只臭烘烘的熊掌,估计也觉得确实不好出手,便收回右臂,快速扎好口袋。末了,他又抬头问了一句:“有烟吗?”

“兄弟,不是我不讲江湖道义啊!烟,真的是最后一根,不信我翻给你看!”说罢,蛋老师把衣、裤口袋通通翻了出来,白色的衬里比脸都干净,连个烟草沫子都莫得。

“行吧!”刀疤脸没再多说什么,拖着袋子一瘸一拐地朝山里去了。

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蛋老师明显察觉到刀疤脸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气。

虽然那杀气转瞬即逝,可蛋老师还是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一步。

他明白,若非因为这刀疤脸身体疲劳、腿上有伤,自己今天恐怕难逃一劫。

受到这样一番惊吓,蛋老师彻底没了采蘑菇的念头,只想着赶紧下山开车回家。

谁知就在他一路狂奔的时候,忽然有几个人影拦在了他的面前,他定睛一看,嚯,居然是太白山保护区的管理人员。

“非法穿越的?”太保们一上来就把蛋老师给围在了中间。

“不是不是!”蛋老师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我是安南林业大学的副教授,进山搞研究的!”说罢,蛋老师急忙从胸带包里翻出自己的饭卡,递到了太保们的手上。

“李钢蛋……您这名字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太保们将信将疑,可能是觉得蛋老师的名字有些太过儿戏,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教授风范。

“不……这名字是爹妈起的,你们不能这么糟践人啊!”蛋老师顿时心生不悦,眉毛一扬跟对方高声理论了起来:“我小时候家里穷,爹妈没文化,信了村里老辈儿的说法才给我起了个贱名说是好养活!怎么我一劳苦大众的辛酸过往,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搞笑的了?笑你妹啊!”

“啊……那个……”

“哪个呀?咱吃饭得吃米,说话得说理!你们上来就搞人身攻击,国家级保护区就这德行?九年义务教育就教出这玩意?”

说话间,蛋老师又把自己的身份证甩到了太保“脸上”,证明那饭卡上的名字就是自己的真名。

说句实在话,要论嘴皮子功夫,就算把整个保护区的太保们都绑一块,那都赶不上蛋老师的一颗牙!更何况他们还嘲讽在先失了礼数。

太保们自知理亏,便也不好再跟蛋老师计较,只询问他有没有看到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

“有!刚才碰上的!他还背着一袋子熊掌嘞!”蛋老师见这些太保也是满身泥水,心知那刀疤脸必然是犯了事情被太保追了一路,便赶紧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向太保们和盘托出,顺手指明了刀疤脸逃跑的方向。

“谢谢李教授!”领队的太保恭敬地把证件还给了蛋老师,“您赶快下山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好,辛苦你们了!”蛋老师收好证件,又提醒说:“对了!那家伙有刀,你们小心!”

“知道了,谢谢!”领队点了点头,招呼大伙上山去了。

蛋老师看着那些疲惫不堪的太保,心里面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生怕他们会被那阴险狡诈的刀疤脸给算计了。

可是他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快下山,少给人家添乱。

只是刚才那一段路跑得实在太猛,蛋老师此刻已是满身大汗,身上黏糊糊的很是难受,眼下只想尽快找个地方好好洗把脸,凉快凉快。

他望了望四周,记起附近有条小河,就背着大包奔河边去了。

天气晴朗,云影稀疏,蛋老师脱去鞋子往河里一站,清澈的河水没过脚踝,那感觉很是清爽。

他弯下腰,朝脸上扬了把水,满头汗渍被洗得干干净净,微风一吹,整个人都飘逸了起来。蛋老师立在阳光之下,闭目仰头感受“天人合一”的境界,霎时间有了一丝悟道的感觉,甚至连河水的冲刷感都渐渐消退,从脚踝降到了脚面。

“嘶?难道本教授今日道法大成了?”蛋老师心生疑惑,不禁睁开双眼。俯仰之间,却见河水水位明显下降,且隐隐有浑浊之感。

“不好!”蛋老师惊叫出声,“山洪来了!”

慌乱之下,他连脚上的水渍都顾不上擦干,手忙脚乱地套上袜子和鞋,沿着山路返身追向了那队太保——他知道,太保们追击的方向正是山洪多发的路段。

别看那些太保一个个疲态尽显,可是爬起山路来仍然身手矫健,饶是蛋老师豁出了老命,却还是死活撵不上他们。

太阳越来越大,蛋老师热得有些发昏,只好停下来补水。

可才刚喝了一口,前方不远处就传来了“轰隆隆”的闷响,其间似乎还掺杂着些许人声。

蛋老师大叫不好,立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连水杯子都不要了。

“别过来!别过来!”一名被困在水沚之上的太保远远看到了飞奔而来的蛋老师,急忙连声喝止,生怕他会被洪水给卷了去。

可是洪水声太响了,蛋老师只能看到那太保的嘴在动,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一看其余几名太保正站在离被困人员七八米远的岸边干着急,蛋老师立马三步并作两步,疾跑过去跟他们汇合一处,研究怎么能把人给救回来。

“趁现在洪水不大,用绳索结组还有希望!”在嘈杂的背景声中,领队的太保大声吼叫道。

“那你们拿绳子啊!”蛋老师又吼了回去。

“他就是带绳子的!先锋!”领队指了指被困的太保,又说:“刚才绳子被冲走了!”

“沃日!”蛋老师气得吐了口唾沫。

“用我的!”说完,蛋老师以极快的速度从包里抽出了一根三毫米直径的大力马风绳,并将绳子对折,留出大概十几米的长度。

太保们立即心领神会,娴熟地将绳索一头系在树干上打好保护,然后派出两人以扁带连接绳索结组,涉水救人。

蛋老师则自告奋勇跑去一旁的高坡上警戒上游,时刻准备向正在救援中的太保们发出警报。

水深及腰,湍急浑浊,下水的太保们只能半浮水中,脚尖勉强点地。

眼看两人身形晃动,行止维艰,随时都像要被水流冲走的样子,岸上的人都替他俩捏了把汗。

可前方队友命在旦夕,两人也管不了这许多,只是咬紧牙关一点点地往前挪动。

蛋老师紧张地盯着上游来水,心说可千万别赶这时候来个洪峰啊!

浪花四溅,洪波翻涌,接连抽打着太保们的身躯,裹挟而来的泥沙早已灌满他们的裤腿和口袋,坠得裤子都要掉了。

然而上游随时可能继续涨水,不断流逝的时间就像正在计数着生命的沙漏,无形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短短几米的距离,太保们生生走了五分多钟,却又在水流的冲击下不得不走成一条斜线,原本够长的绳子此刻也成为了救援者的束缚。

“涨水了!上游涨水了!”蛋老师死命呼喊着,按约定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呈“Y”字形向太保们释放危险信号。

“快呀!快呀!”岸上的太保心急如焚,喉咙都快要扯破了。

可这个事情急是肯定急不来的,水中的太保已经拼尽全力,总算勉强拉住了被困的队友。

“扁带!接扁带!快呀!”领队大声呼号,以全场最高的嗓门指挥全局。

蛋老师这边情况也不乐观——本来乖乖沿着河道行进的水流,此时已经偶尔能够到他的脚尖。

要是再不撤离,只怕连岸上的人都要被卷进水里了。

危急时刻,那名被困的太保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镇定。

只见他双手灵活,十指翻飞,熟练而迅速地连接好绳索,并果断跳入洪水,全力协助队友上岸。

岸上的人也齐心协力拉动绳子,势必要赶在更大的洪峰抵达之前完成救援。

蛋老师来回转头,交替观察上游来水和下方救援的情况。

眼见两名下水施救的太保已经上岸,只差刚才被困的人还浮着半个身子泅在水中。

突然,有一截不知从哪里漂来的浮木乘水而下,踩着一阵高起的浪头压向下游的太保。

高高的浮浪跃出河道,险些把蛋老师扑个跟头!

他扬起脸拼了命地向坡下呼号,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站稳身子,结果不慎绊在一段老树根上,稀里哗啦地滚下了高坡。

而与蛋老师同时下坡的,还有那截急速冲刺的浮木。

仅仅眨眼的工夫,它就把滚动中的蛋老师远远甩在了身后,直逼正欲上岸的太保。

借助下冲的势能,那浮木一头扎进水中,旋即又浮出浑浊的水面,伴着几道旋涡掠水而至。

千钧一发之际,岸上的太保一把抓住同伴的手腕,几人发力将水里的同伴猛拽了上来,几乎同时,那截浮木也沿河岸边缘穿行而过,堪堪擦过太保的脚边。

“撤!”领队立刻招呼大家解开绳子撤向高处。而好不容易撞停在一棵“树”边的蛋老师也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转头就要往更高的地方撤离。

不料,那棵与他相撞的“树”竟然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同时还有一股熟悉的腥臭味猛地灌入他的鼻腔,呛得他直犯恶心。

“妈的!你个老东西!敢撞老子!”那“树”朝蛋老师发出凶恶的怒吼,把蛋老师吓得原地愣神。

“别愣着,快跑哇!”太保们全速赶到蛋老师身前,二话不说就要拉着他一起跑路,却任谁都没看到地上那棵会骂人的“树”。

“哎!就是他,抓人呐!”蛋老师可算回过神来,赶紧指着正倒在地上骂娘的刀疤脸,让太保们把他一并带走。

循着蛋老师手指的方向,太保们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个满身泥浆的家伙正躺在地上冲着“恩人”口吐芬芳。几个人立马飞身上前将那“泥人”制住,架着他一块儿跑上山坡……

一番折腾之后,所有人终于抵达了安全的地点。蛋老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倒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

“跑哇,你小子不挺能跑吗?”领队的太保按住同样累瘫的刀疤脸,麻利地卸掉了他的刀鞘。

“呵!原来就是个空壳子啊!”领队手捏着那个空刀鞘,干笑了一声。

“老秃子,你等着,老子记住你了!”刀疤脸指着蛋老师的脸,不甘心地骂了他一句。

蛋老师一听这话当时就火了,心说你个手下败将竟敢如此造次!谁给你的勇气?于是乎,他双手一撑,平地坐起,指着刀疤脸的鼻子不带脏字地臭骂了他足足两分钟,骂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万马齐喑,一时间全场皆惊,无敢哗者。

刀疤脸被骂得狗血喷头,一时间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连那条骇人的陈年刀疤都有隐约了几分血色。可惜他口讷嘴笨,沉默半晌也只憋出一句狠话:“等老子再看见你,一定插了你个老秃子!”

“哼,能见着再说吧!”蛋老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重新躺在了地上。 


第2节:雪青原

“精彩啊!蛋老师。”我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为他鼓起掌来。

“嗨!一般一般,基操勿六!”蛋老师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把原本倒给老刀的水一口干了下去。

“这么说,您就是当年那个举报他的路人?”阿子拉队长向蛋老师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对!我跟他就是那时候结下的梁子,现在想想,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蛋老师放下水杯,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那个刀疤脸为啥会被你撞倒啊?他怎么不趁你们救人赶紧跑啊?”峰少对这个细节百思而不得其解,只好向蛋老师虚心求教。

“这个嘛!”蛋老师笑了笑,回答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解的问题。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那家伙腿上有伤?他当时就是因为受伤跑不快,又恰好赶上山洪,索性就裹着泥浆伏在了地上。

要不是看水势变大不得不跑,估计还真就让他混过去了。”

“这……我的天呐,我的天……”峰少对那个刀疤脸佩服得五体投地。

“怨不得这家伙这么难抓!”我小声嘀咕着,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没串起来。

许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王警官随手放下本子,回到椅子上说:“怎么,你还有疑问?”

我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问问这三个人的关系吗?”

“哈哈,问当然可以问啊!”王警官笑了笑,“简单点讲呢,就是那个小眼镜干上了拐卖妇女的勾当,但是这个活一个人不好干,他就找个掮客帮他介绍个靠谱同伙。”

“就这?”我诧异道。

王警官收起笑容,看着我说:“对,就这!不过,具体的案情内容我就不便透露了,毕竟涉及到受害者隐私。”

“明白明白!”我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你们几位是要去拉萨是吧!我查到你们都订了明早的火车。”

“对的对的!”我急忙确认道,“我们明天可以正常出发吧?”

“赶时间?”王警官看我着急的样子,又问我说:“不想领见义勇为的奖金了?”

“见义勇为?奖金?”我一头雾水。

王警官微微一笑道:“怎么,是不是以为你打伤了人,要进局子啊?”

“呃……听您的意思,我觉着不用。”我心虚地看着王警官,生怕他会把我一铐子带走。

“放心,来龙去脉我们都搞清楚了。这样,见义勇为的认定程序本来也要些时日,起码要等案子结了才行,你们就先忙自己的事,留好联系方式就行了。”

“留过了,之前在火锅店的时候就留过了!”峰少连忙说道。

“那好,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搅伤员休息了!再见!”说罢,王警官便带着阿子拉队长离开了。峰少送他们走出门口,又回身关上了房门。

“水!”王警官他们刚走,老刀就吆喝着找水喝。蛋老师正要倒水,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小本子。

“这是王警官的本子吧!”蛋老师指了指桌面。

峰少看了一眼,说:“哦,是的!我去送!”

“我去吧!”我早就不想憋在病房里了,正好趁送本子的时候能出去喘口气。

“别勉强啊!”峰少担心我太过虚弱,便想过来搀我。

我冲峰少摆了摆手,“放心!没事。”随后,我就拿着本子走出了病房。

王警官他们步速很快,我刚出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已经下了楼梯。

我本想赶快追上去,奈何体力不支,酸软的腿脚怎么都走不快。

等我好不容易磨蹭到楼梯转角,却无意中听见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既然如此,那今天查获的羊皮你打算怎么处理?”王警官在楼梯间里小声说道。

“老办法。”阿子拉队长用同样微小的声音回答。

“那是违法的!”王警官的语气突然加重,似乎在责备对方。

“谁不知道啊?”阿子拉队长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可你知道吗?牺牲弟兄的抚恤金根本不够家他里用的!受伤的弟兄也瘫了,他们需要钱!”

“你小点声!”王警官使劲压着嗓子,“我当然知道咱们兄弟的情况,我带着他们的时间没比你短多少!”

“那羊皮的事你就别管了,出了事我负责!”

“不能不管!”一阵皮鞋猛击地面的声音骤然回响在楼梯间里。

“就是因为有羊皮交易,才会有人去搞偷猎!就因为有这帮偷猎的,咱们兄弟才有死伤!这道理还用我给你讲?”王警官的语速愈来愈快,隐隐透出一股不可置疑的威严。

“那你说咋办?小姜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他一瘫,家里连个能种地的都没了!我就看着他家老人孩子饿死!?”说这话的时候,阿子拉队长的声音明显是哽咽的。

“那……”

“我只卖一半的羊皮!够用就行!”阿子拉队长打断了王警官的话。

“那剩下的呢……”王警官的说话声渐渐沉了下去。

“上交,销毁。”话毕,楼梯间里传出了打火机的脆响。

“唉……”王警官叹了口气,“给你!”

“什么?”

“我先前找我们局里的同事们凑了些钱,你拿给死伤兄弟的家属吧!那些羊皮统统上交销毁,我不许你私售。”

“这,我……”

“嫌少?”

“不不不,我是说……”

“不嫌少就拿着!”王警官用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说道,“你就放宽心吧,我听到消息,这次事件之后,咱们保护区的待遇和补偿还要进一步提高,兄弟们以后应该不用再担心……啊呸呸呸!呃……总之,不要再打那些羊皮的主意了!”

“好!”阿子拉队长吸了下鼻子,应了一声。

“对了老王,那个女孩子咋办?我认得她,她是我家的一位……远房亲戚,住在墨脱的纯白村,今年读大三,叫次曲。”

“纯白村?”我心头一震,“莫非是我们要去的那个纯白村?”

“哦?这可巧了哈!那你干脆亲自送她回去吧,就当帮我个忙了,眼下我们局里人手太紧张了!”王警官的声音里多少带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成!”阿子拉队长稍稍犹豫一下,最终答应了下来。

“这位同志,医院里不让吸烟!”几秒钟后,下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斥责声,想来他们应该是遇到了医院的工作人员。

“哦,对不起啊!不好意思!”阿子拉队长连连道歉。

趁这个绝佳的机会,我赶紧走下楼去把本子还给了王警官,并发誓我绝对没有偷看里面的内容。王警官嘿嘿一笑,道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在回病房的路上,我反复回忆着王警官与阿子拉队长的对话。

其中,关于售卖羊皮的内容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我记得以前也曾经看过一部与反偷猎有关的电影,其中似乎也提到了关于售卖缴获羊皮的桥段。

可是电影终归是电影,我权当那是艺术处理而已,更没有去探究故事背后的真实。要不是今天凑巧听见他俩谈论那些巡逻队员的遭遇,我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我们平静安宁的生活背后,还有那样一群人在默默地替我们负重前行!

带着略为沉重的心情慢慢晃回病房,我忽然发现老刀的病床前多了个人——老刀的妻子正好在西宁附近的县城出差,这会儿才刚刚赶到。

既然老刀已经有家里人来照顾,我们三个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收拾行李,告别老刀,坐上了前往拉萨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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