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奴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已经彻底将自由的欲望扼杀,并能从奴隶的生活中品味出“活着真好”的心态。
夜幕降临后,共羿率领的这一支小分队提前出发,向盐泽城外采盐场的方向飞去。不久之后,这支小分队就抵达了一片大大小小的湖泊的上方。
这天夜里繁星点点,星光璀璨,共羿从空中向下俯瞰,只见那些湖泊就如一面面镜子镶嵌在大地上,闪耀着白光。
底下是盐湖边的城堡,城堡内多为木质建筑,出发之前共羿告诉战士们,用火攻的方式烧毁这座城堡。
豹人族的战士们骑在青鸟上,将箭头裹着的油布点燃,向下面的这些楼阁台榭射去。
这些外观高大奢华的木质建筑都是牛头人族守军的住所,起火后,守军们纷纷衣衫不整地从里面逃了出来,骑在青鸟上的豹人族战士们利用空中优势,趁机朝着这些四处逃窜的牛头人族守军射箭,敌军纷纷中箭倒下。
将地面上牛头人族守军消灭殆尽后,共羿带着战士们降落在城堡里,一部分士兵负责搜索敌军的残余势力,另一部分士兵则来到了关押盐工奴隶的一排排木屋前,将门外的铁链斩断,打开了关押奴隶的木屋大门。
共羿走进了一间木屋,发现里面一片漆黑,便点燃火把,方才看清里面的状况,只见屋内只有一个大通铺,躺在通铺上的奴隶们的手脚被绳索绑着。
奴隶们被惊醒后,个个睁开惺忪的睡眼,吃惊地看着共羿,显然他们还搞不清楚状况。
共羿指挥手下将绑住奴隶手脚的绳索砍断,然后大声道:“各位盐工弟兄们,城堡的牛头人族守军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你们自由了,可以走了。”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共羿惊讶地发现,这些奴隶们个个呆呆地坐在床上,竟然没有一位愿意走出木屋。
“你……你们已经自由了,为什么不走?”共羿问道。
“我们……我们什么地方也不去。”一位人族的老者回答。
“为什么?难道你们甘愿一辈子在这里当奴隶吗?”
“老爷,你……你让我们往哪里走?这里方圆数十里都是绿族的地盘,我们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野牛人和鸟头人追上,押回来那是死路一条,老老实实当奴隶至少还有条命在,跑了的话必死无疑。”
一番话把共羿怼得无言以对,人族的外表与其他族群有着天壤之别,很好辨认,周围都是绿族的地盘,光靠两条腿,确实很难逃出绿族的魔爪。即使夜晚逃了出去,等天亮后就会被抓回来。
这间木屋里还有几名豹人族的盐工奴隶,豹人族的领地就在附近,所以豹人族奴隶的想法则与人族完全不同,这几人跳下床道:“人族不走我们走。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说罢,这几名豹人族跨步走出了木屋,径直向附近的马厩走去,他们对城堡很熟悉,准备骑上驼马逃跑。
只要翻过耳形山脉,越过黑水河就是豹人族的领地,若骑上驼马趁着夜色逃走,还是有逃脱的可能性,所以其余木屋中的豹人族奴隶都选择逃跑,而人族则无动于衷。
这几名豹人族奴隶骑上驼马刚要走的时候,共羿在后面大喊一声:“几位豹人族的兄弟们,且慢走!再给我一点时间,待我说服人族后,你们一起走如何?”
“好吧,这位人族勇士,时间宝贵,请尽快说服人族兄弟们。我在此与人族兄弟们朝夕相处,大家境遇相同,如今有机会得以解脱,我愿做他们的向导,送他们回人族领地。”豹人族奴隶中的一个带头大哥道。
“那太感谢几位豹人族兄弟了!”说罢,共羿再次走进木屋,对人族奴隶道:“各位人族的兄弟们,你们之中可有共由氏族的猎民?”
有一中年人族男人跳下床,拱了拱手道:“我就是猎民。”
“老哥您贵姓?为何在此为奴?”
“我姓虞,叫虞龙,十年前我族在与拜火氏族的人祭比武大会上输了,我作为劳役被绿族发配到这儿采盐。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因为劳役被发配到这里的猎民,你们几个,都下来,跟这位小哥见过礼。”
话毕,立刻有十几个人族奴隶跳下床向共羿行礼。
共羿回礼后,道:“你们哥几个都是猎民?”
“没错。”
“那我们猎民的族语是什么?”
“向死而生,死而后生!”
“不错,猎民永不为奴!拜火氏族的兄弟们也个个是好汉,怎么能甘愿在此永生为奴?虞大哥,这里还有许多匹驼马,你带领人族的兄弟,跟上豹人族的兄弟,朝着耳形山脉的方向逃,到了黑水河边后,我会协助你们过黑水河的。”
“小兄弟,你说话可算数?你们会协助我们过黑水河?”
“我叫共羿,是共由氏族大酋长共典的二儿子,我以我们共家的名誉保证,宁可丢掉性命,也要保证你们过黑水河。过了黑水河就是豹人族的地盘了,到了那里再不会有谁会奴役你们,你们彻底自由了。”
听到这番话后,许多年轻的人族奴隶心动了,他们纷纷叫道:“虞大哥,你在我们这里威望最高,由你带领,我们都愿意跟你走。”
这件木屋内有近百名人族奴隶跳下了床,准备跟着虞龙走。就在这时,却被几名年老的人族奴隶给拦住了:“你们不能走,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共羿看到后不禁怒上心头,质问那几个老年人族:“你们不想逃走,为什么不让别人逃走?”
“这位老爷您不知道,野牛人对我们奴隶实施连坐制度,如果有人逃跑了,同屋没有逃跑的人和逃跑的人同罪。”说罢,这老者指着虞龙道:“我告诉你们,你们是逃不走的,鸟头人一会儿就会追上你们,到时候大家都会被处死!”
共羿怒斥道:“老头,你愿意继续在这混吃等死一辈子当奴隶,没人反对!但他们年轻人不愿意。砍头不过碗大的疤,愿意做奴隶的那就继续待在这里,愿意寻求自由的就跟着我勇敢地踏出这道大门。”
虞龙道:“这位共羿兄弟说得没错,不愿永世为奴的人族跟我走!”说罢,大跨步走了出去,身后的年轻奴隶们不再犹豫,蜂拥出了门。
虞龙带领这些人族奴隶走出门后,并没有直奔马厩,而是去了附近的其余木屋,鼓动那里的年轻人族奴隶逃走。在这种带头效应下,很快就有大批的人族奴隶陆续从木屋走出来。
紧接着虞龙带领大家径直向城堡的兵器库奔去,给大家分发兵器,等大家手上都有武器后才直奔马厩,骑上驼马,跟在那几名豹人族奴隶的后面,向东疾驰而去。
看到此举后,共羿甚感欣慰,觉得这个虞龙很冷静,逃跑的时候居然知道带上武器。这群奴隶足有数千名,现在除了几十个年老腿脚不灵便的人族奴隶以外,大多数奴隶都已经逃走了。
此处地势平坦,远在盐泽城头上的守军,应已发现这座城堡着火了,鹰神族的援军或许已启程,故共羿不敢耽搁,决定立即出发。
尽管有豹人族奴隶做向导,但共羿还是担心奴隶们夜里黑灯瞎火地跑错方向,决定护送奴隶们到耳形山脉。
“怎样才能让奴隶们黑夜中也能看清楚空中飞翔的青鸟呢?”看见木屋内通铺上的床单后,共羿立即有了主意,把床单撕下来割成布条,给每名士兵分发,然后骑上青鸟,朝着奴隶们逃跑的方向追去。
不一会儿豹人族的士兵们就赶上了奴隶们,他们在低空一边飞,一边挥动布条,引导地面上骑在驼马上的奴隶们向东面耳形山脉的方向逃去。
等将奴隶们引导至耳形山脉后,共羿这才放下心来,降落在和罗希商量好的预定集合地点,等罗希部返回后再一道护送奴隶们渡过黑水河。
可是等了许久后也不见罗希部返回,共羿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心中隐隐觉得罗希他们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此刻他内心焦急万分,不愿再在原地等候,便骑上青鸟,率领部下又折返向盐泽城的方向飞去。
半路上,透过漫天星光,共羿望见遥远的天际处,仿佛有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飞速地向这边飘来,正疑惑间,耳轮边就传来了一阵又一阵青鸟嘶鸣声,同时惨叫声不绝于耳,远处的空中似乎不断有东西向下坠落。
“坏了!一定是罗希部遭到了鸟头人的攻击。”共羿心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就只有这一些兵力,如何御敌?”
他脑中在飞速旋转着,低头瞥见了别在腰间的布条,顿时计上心来,向着身边的豹人族士兵喊道:“快将床单绑在青鸟脖子上,大家队形散开,学着青鸟叫,给敌军造成万鸟齐鸣的假象,迷惑鸟头人。”
霎时空中响起一阵阵“喔喔喔”的青鸟叫声,共羿的这支部队在空中的队形散开后,绑在青鸟脖颈处的床单布条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远远望去,仿佛有千军万鸟向敌军扑来。
话说盐泽城的鹰神族,主力部队已由何伦带去了苍穹山,留守在盐泽城的鹰神族兵力并不多,当发现城外盐湖工地上的城堡方向出现火光时,守军将领便派出部队前来查看情况。
这支鹰神族部队来到城堡后,发现一片狼藉,奴隶们已人去楼空,正欲派兵追击之时,又发现盐泽城的方向火光冲天,急忙折返回来,恰巧在半路上遇到了罗希部。
罗希一看对方兵多将广,自己这边寡不敌众,根本不敢交锋,一路朝着耳形山脉的方向逃去。
鹰神族的这支追击部队死死咬住罗希部,当快抵达耳形山脉的上空时,突然发现对面天空黑压压的一大片,紧接着万鸟齐鸣,振翅声音响彻云霄,其势猛如虎,宛如百万雄师压境,吓得这支鹰神族的追击部队纷纷掉头向原路方向逃去。
看到鹰神族撤退后,共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与罗希的小分队会合后,一道朝着耳形山脉的深处飞去。
共羿在空中察觉到罗希的青鸟飞得很吃力,定睛看去,竟然发现她所骑的青鸟背上还装载着两个大包裹,便问道:“罗希将军,你的青鸟背上驮了些什么?”
“禀告共羿将军,这些都是食盐。”
“什么?我让你去盐泽城内的盐市场放火,没有要你去抢盐!”
“将军,我们在盐市场的上空到处放火,可眼看着这么多白花花的食盐付之一炬,简直太可惜了,便飞下去捡了一些盐来,因为这一耽搁,途中刚好碰到从城堡方向折返回来的鹰神族增援部队。”
共羿听罢,勃然大怒:“哎!你这是因小失大!我们打的是袭扰战,打了就跑,你们为啥不听呢?这些盐就是累赘,刚才虽说把鹰神族糊弄过去了,但他们随时会反扑回来。快!赶紧将这些盐给我扔掉,听到了没有!”
罗希看到共羿发火了,也觉得问题严重,急忙命令士兵将包裹扔掉,青鸟减负后顿时速度快了许多。
“我们现在去寻找逃走的奴隶们,帮助他们过黑水河。”共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