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佩瑶不懂战事,毒蜂她还是知道的:“医书上有记载,毒蜂,毒刺坚硬,被伤之人必死无疑,其毒……无解……”
“无解?那你研制的解药呢?”
贺佩瑶顿了顿,显示出自信:“医书只是如此记载,不等于后人不会有所突破,希望我研制的解药能成为医道领域的新突破。”
张彻露出轻松的笑容,对眼前的贺佩瑶充满信心。两人坐着闲聊,聊着童年的事,京城的美食,还有趣事……
贺佩瑶觉得她与景王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变成可以聊天儿拉家常的朋友。她现在终于知道用魅姿勾引景王根本不管用,他喜欢有才华,不平庸的女子。难怪乡下丫头能吸引到他?
本来想安排翠落向青石侧面打听,现在看来已没有必要,她已清楚怎么做能赢得王爷的好感。
贺佩瑶一边与景王聊天儿,一边会心地笑着。看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说得没错。
她用舞姿迷惑景王失败后,本以为没有机会再接近他,反而让她变得更冷静,更理性,做出的事情更符合景王的心意。
宇文渊从营地而来,说道:“王爷,请贺大人过去瞧瞧。”
张彻问道:“毒可解?”
“我也不清楚,得请贺大人看一下。”
贺佩瑶立即起身。
张彻心系将士,也跟随而去。
到达营地后,服过解药的将士面色好了许多,也都清醒过来,看上去毒已解,可身体依然不舒服。
军医一边给范程广把脉,一边叹口气:“唉!解药虽好,还是无法彻底清除万花之毒,这些人本来三日便死,现在只是延长几日而已。”
贺佩瑶走到一个士兵跟前,摸了他的脉,又观察他的眼睛:“王爷,再给我几日时间,继续完善解药。”
恐怕来不及,张彻阻止道:“贺大人已尽力,能让他们多活几日已不简单。看来我只能亲自去趟百花城。”
范程广忍着痛说:“王爷,不可!您这一去……只怕凶多吉少……我们就是死了……也是战死沙场……死而无憾……”
“范将军千万不要一口一个死字,我要让你们活着,用我一人之命换这么多条命,值得!”张彻已下定决心只身前往百花城。
宇文渊请命道:“我陪王爷前去!”
“百花溪只让我一人前往,渊舅舅留在营中,这里也需要有人主事,若我遭遇不测,大家的毒被解后,由你率领大军返回京城。”张彻像是在安排后事。
贺佩瑶满面泪痕:“王爷,您不能去,我肯定会研制出解药……”
张彻看向贺佩瑶,觉得她很可怜,执着地喜欢着他,却得不到他的心,还要亲眼看着爱的人前去赴死。
他不由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拥入怀中:“贺大人,我心有所属,不能接受你的感情,也许我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你不要傻乎乎地挂念我,好好找个喜欢自己的人。”
贺佩瑶已泣不成声,有悲伤,更有高兴,景王终于主动抱住她,她也用双臂紧紧抱住他。他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宽阔,与她在梦中梦到的一模一样,她闭上泪眼,抽噎着,感受着……
张彻很快放开贺佩瑶,回到住处,侍卫帮他换上便装后,背上青龙剑,骑上汗血,出了北芝城,往百花城而去。
贺佩瑶还未感受够,景王便匆匆放开她。她含泪离开营地,回到居住的小院,因担心景王,无比难过,也因第一次被他拥抱,感到兴奋,又想笑,又想哭。
翠落见小姐一会儿想笑,一会儿又想哭的样子,很是不解:“小姐,你怎么了?”
“翠落,王爷刚刚抱了我。”
“是吗?小姐,难道王爷爱上你了?”
“呜呜……!王爷这一去凶多吉少,不行!我得陪着他,翠落,赶紧找辆马车,跟我去百花城!”
“什么?百花城?你就不怕百花族的人把我们吃了?”
“管不了那么多,王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与他一起赴死,快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翠落还没完全弄清楚状况,不过,听小姐刚才所言,景王应该去了百花城,这位傻小姐也要跟着去。她不能违拗小姐,迅速找辆马车,二人简单收拾一番,上了马车,也往百花城而去。
长新王府内,一个探子来报:“王爷,景王只身去了百花城。”
长新王正在与女儿新柔郡主谈论婚礼之事,听到这个好消息,更加欢喜:“不是明日吗?怎么提前了?”
“他急着送死,父王应该高兴才对。”新柔郡主对探子挥挥手,让他退下。
长新王大笑起来:“哈哈……!我当然高兴,终于能借助百花族杀了景王。等平王当上太子,未来继承皇位,你就是皇后,到时我从北芝搬回芝野,名正言顺,你再生个皇子,为父再暗中培养兵力,为他某得皇位,我们这一支也就扬眉吐气了。”
“父王说得极是,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可以云开见月,真希望景王立刻就死。”
“他这一去,只有死路一条,我想不到还能有什么结果?”
“我记得父王说过,百花溪一直不主张与朝廷作对。”
“她以前如此,现在是头领,那些族人及长辈绝不会允许,还有百花族的将士,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准备亲事,明日,你就要启程去芝野,成为平王妃。”
……
话说张彻骑着汗血来到百花城外,天色还未晚,他对城门口的守卫大声说:“快去报告百花溪!景王前来赴约!”
守卫不认识张彻,上面交代过,明日京城的王爷肯定会来,让他们密切关注:“不是明日吗?怎么今日就来?不会是假的吧?”
“前来送死,岂有以假乱真的道理?”
“也对!”
守卫立刻前去报告,没过多时,城墙上出现一人,大喊道:“头领说了,你既急着见她,就请进城,直接去城东的毒蜂园。”
张彻顺利进城,往城东而去,百花城内倒也热闹,到处都是卖像生花的。他骑在马上,缓慢行走。
一个妇人拿着一大朵黄色的像生花,堵在前面:“王爷,入乡随俗,戴朵花,好见我们头领。”
原来街上的人也知道他的身份,看来百花溪早已安排好。他接过,戴在头上。
“这就对了,戴上后,不比我们百花族的男人差!头领在毒蜂园等您,直走,到了街道尽头,必然看到。”
妇人说完,闪到一边,继续叫卖像生花。
张彻按照妇女所说,继续向前走,这条街并不长。
走到尽头时,过来几名侍女,都身着戎装:“王爷请下马,需步行前往。”
张彻跳下马,侍女将马牵走。
他走出街道,眼前出现在北芝很难见到的一片绿色的草地,十分宽敞。
草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圆形蜂巢,占去了草地一半的空间,大约有两人高。
张彻听到毒蜂的嗡嗡声,心里充满厌恶,想着总有一日要将它们全部消灭。转念一想,哪有这等机会?今日之后,也许他会死在毒物的尖刺之下。
一个侍女过来说:“王爷,头领正在帐中等您。”。
张彻这才看到,离蜂巢不远,有一个豪华的幕帐。他走过去,侍女掀开帘子,他低着头走进,一个背影俏丽的女子出现在他面前。
“我已孤身前来,还请百花姑娘把解药拿出来。”
百花溪转过身,一身精美的女装更衬托出她的贵气,头上的牡丹花与她的容貌相映成趣。
“没想到王爷如此听话,我让你来,你真就来了?”
“百花姑娘明知故问,要不是将士们身中万花之毒,我也不会前来。”
百花溪看到张彻头上的黄色像生花:“既然你已戴上我亲手做的黄色像生花,我马上派人把解药送去,救你的将士。”
没想到一朵黄色像生花如此管用,张彻难以相信:“果真?”
“我怎么会骗自己未来的夫君?”
“什么意思?”
“我们百花族历来有个传统,每位女子到了适婚年龄,如若遇到心仪的男子,会将亲手制作的黄色像生花送给他,如果男子戴在头上,说明他愿意娶这位女子。你头上的像生花,是我亲手所制,从战场回来后我就开始做,有些匆忙,主要是你太心急,来得太快。”
张彻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逼婚,他抬手想要摘掉像生花。
“不许摘!你要是摘掉,就别想让我拿出解药!”
张彻的手停在半空,不得已又放下。
“这就对嘛!”
张彻算是看出来,百花溪并不想杀他,而是对他一见倾心。命是保住,可莫名其妙成为她的夫君,他倍感憋屈,想起贺佩瑶说过的话。
“医书上说过,万花之毒没有解药,看来姑娘是在骗我。”
“书上的话你也信?解药当然有,只不过这解药别人研制不出来,因为解药就是我,你要想得到解药,必须先得到我才行。”
“姑娘一派胡言!人怎么可能是解药?”
“万花之毒正是如此,我的头发、指甲,包括眼泪等等,全身上下都是解药,王爷如果不信,就来试试。”
百花溪用手去摸张彻的脸。
张彻抓住她的手:“那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救我的将士们!”
百花溪用另一只手,拔出青龙剑,刺向张彻的脖子:“王爷是英雄,怎么不知道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姑娘就像你养的毒蜂,只会让人畏惧。”
百花溪把剑扔进剑鞘:“原来你如此看待我?不过,你必须娶我,否则我不帮你的士兵解毒!”
“姑娘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唯独这姻缘,我无法给姑娘。”
“难道你有相好的?”
“我有心爱之人,此生非她不娶,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取解药。”张彻摘下头上的黄色像生花,将它扔在地上。
百花溪大怒:“来人!把毒药端上来!”
一个侍女端着一碗毒药进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行,那我就满足你,这碗毒药是为你特意准备的。”
“请百花姑娘先将解药送到北芝城,将士们解了毒之后,我必然喝下。”
“怎么?不信我?”
“我总不能让自己白白送死。”
百花溪取下一缕秀发,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把匕首,削下秀发,把它装进一个木盒:“来人!”
又进来一名侍女:“头领有何吩咐?”
“把这缕头发送到北芝城的军营,告诉他们,这是解药,只需烧一大锅水,再把头发放到锅中,煮一刻钟,然后把水喝下,毒即刻可解。”
“是!头领!”侍女接过头发,趁着夜色骑马往北芝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