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沈新蕊插话道，“后来还是我们把调查证据都放在她面前，她还是半信半疑的，说这些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一直到现在，她依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
邱智灏眼睛一亮，是啊，如果不是姚芊书随身携带的那张身份证，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而柳可青的情况……他想起了昨天在交流消息的时候，沈新蕊提到的情况，确实跟姚芊书有些相似。所以，帮姚芊书找身份，说不定同时也能揭开柳可青的谜底？
被两人提及的姚芊书，在狂打了两个喷嚏之后，继续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她接受了邱智灏的建议，让她在网上找点图片来看看，特别是一些大学的图片，看看有没有比较熟悉的，从中找点线索。虽然听起来像是大海捞针，但也算聊胜于无吧。毕竟姚芊书现在不愿意通过警方查找，也不敢相信任何人，无法用正常流程来搜查。
可是全国那么多的大学，姚芊书就算上过大学，她即不知道自己的专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届的，查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她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去查。
方便起见，她先查了安塘市的江南大学。虽然校园的景色看上去很美，分校也很多，各有特色，但是姚芊书愣是没找到半分熟悉的感觉。也是，对于J省的人来说，江南大学可能并不难考，但是对于外省人来说，江南大学作为国内排名前三的学院，可不一定考得上。
姚芊书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J省的人，她对安塘市的方言不太熟悉，隔壁宁安市的方言也不是很熟悉，不过是能猜出个大概意思而已。
所以查完江南大学她就不知道该查哪里了，只是突然想到邱智灏去过盛泽市的东立大学，于是神使鬼差的，她开始查找东立大学了。
当东立大学的校门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姚芊书几乎要跳起来了。这个校门给她无比熟悉的感觉，甚至脑海里马上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在大门口欢快奔跑的情景。可是上大学的不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吗？就算是少年班，大多数也都有十多岁了，为什么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小女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难道说，她还有一个妹妹或者表妹，自己上学去的时候带上了她。然后她在校门口奔跑的场景，就这样刻在了记忆的深处？
想到这里，姚芊书灵光一闪，马上找到了东立大学的校园动态图，然后开始寻找女生宿舍的地址。她想过了，对于大学生来说，最为熟悉的地方一般是三个，寝室、食堂、图书馆。至于教室，反而不一定熟悉，因为会随着专业课而变化。而这三者中，宿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位，所以她当机立断查找女生寝室。
她不需要知道自己住在几幢几单元，她只要看看从校区到寝室的小路，是不是她熟悉的。或者找一下，女生寝室的门口，有没有她熟悉的标志物就可以了。没有道理她连陪着上学的小女孩都能记住，却记不住自己住过的寝室吧？
可让姚芊书失望的是，她完全不熟悉女生寝室，食堂倒有些熟悉，但也仅限于好像去过的感觉，还比不上对翁家大院的熟悉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姚芊书将头埋进了臂弯，泪水无声地落下。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对会所这么熟悉，尤其是会所里的花园，每一处场景都彷佛可在脑海中的一样。为什么有可能是自己母校的大学，反而没了熟悉的感觉。
难道说，东立大学不是自己的母校？那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熟悉校门？还有那个小女孩，到底是谁？是自己的妹妹吗？还是李带娣的妹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妹妹，但是金姐说起过，李带娣是一定有妹妹的，可是李带娣的妹妹怎么会出现在大学校门口呢？
姚芊书觉得此刻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同时心底也涌出数不尽的委屈。不知怎么的，她有点恨那个声音，也许不听他的，就能让警察帮自己寻找家人了。可是潜意识里，她又觉得那个声音是真心实意为她好，她怎么也不忍心违拗了他。
现在怎么办？姚芊书又想起了邱智灏，要不要问问他，什么时候出差回来。姚芊书觉得邱智灏已经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她必须紧紧抓住他。
柳可青身份的揭晓，让江尚峰把邱智灏两人叫了回来。按照规定，邱智灏现在和柳可青有亲子关系，并不适合参与柳可青案件的侦破。所以见面之后，江尚峰也没有迟疑，将这件事告诉了邱智灏。当然，同时还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现在能看吗？”说实话，邱智灏自己也非常犹豫，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柳可青，他也不知道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姐姐们和弟弟。
“按理说不行，不过……你可以作为被调查人员一起参与审讯。就是……”场面可能不是很好看，江尚峰看着邱智灏，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完整了。
“那就……见见吧。”邱智灏觉得，这个时候他把自己当成一名警察而不是一个儿子，可能更容易和柳可青交流，虽然，一直以来他都非常渴望和生母的重逢。
“那行，那我们安排一下。”江尚峰说着，想了想又道，“你原先不是在查那个叫姚芊书的女孩吗？要不，你继续去帮她查找身份？我觉得小耿说的也有点道理，她如今的状态，确实跟柳可青有点像。如果没有那张身份证，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而柳可青现在提供给我们的身份信息，应该也是那位远在宜江市的柳可青，而不是她自己的。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目前她的年龄，并不是她真实的年龄，而是另一个柳可青的年龄，所以还在给她做年龄测定。可能测定出来她不是三十三岁，而是四十三岁，甚至五十三岁，那么她应该就是你的母亲了。”
“那也不一定。”邱智灏摇摇头，“我母亲是十五年前失踪的，柳可青是十年前来到安塘市的，这中间还缺失了五年呢。譬如生病需要治疗……骨髓移植什么的。”
骨髓移植确实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改变人的基因，可是会长达十年吗？江尚峰很有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只能安慰邱智灏：“先调查吧，现在还什么都不好说。对了，你们发现周月华没死以后，有没有调查过她回娘家的时间？”
邱智灏点点头：“都调查了，包括她和朱正凯离婚结婚的事情，以及跟娘家的关系变化之类的。报告我已经在路上写好了，一会儿就打印出来。”
“那就好。”江尚峰说着，见邱智灏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问道，“需要给你时间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吗？”
“我能跟家里人说一下吗，江队？”
“不要说的太详细了。”江尚峰想了想，吩咐了一句。
邱智灏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捏着手机，却犹豫了。要怎么跟弟弟说啊，说妈妈找到了，但是她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还卷入了一桩谋杀案？
邱智灏苦笑了，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邱智灏吓了一跳，想也没想按下了接听键，才发现自己都没看来电显示。不过他很快就听出了手机那头的声音，正是姚芊书。
“邱警官吗？方便跟你说几句话吗？”
“你说。”邱智灏想起江尚峰让他调查姚芊书的事情，便说道。
“是这样的，我按照你说的，在网上找各家大学。”姚芊书斟字酌句地说着，“我发现一件怪事，我对东立大学的校门非常熟悉，但是对于东立大学内部，譬如学生宿舍啊，图书馆这些地方却不是很熟悉，就连食堂也算不上熟悉。而且……我看见东立大学的校门时，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副画面，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跑进跑出的样子。”
“熟悉校门，不熟悉内部？”邱智灏沉吟着，突然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你以前的家就住在东立大学的对面。也许从你的那个家看出去，就能看到东立大学，所以你才会对校门这样熟悉。但是你应该不是东立大学的学生，所以不熟悉校园内部。”
姚芊书眼睛一亮：“邱警官，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很有可能是盛泽市人？那你知道东立大学的对面是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啊。”邱智灏尴尬了。
“邱警官，我想去一趟东立大学，你能……陪我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