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后的一周时间是最轻松也是最繁重的一段时间。
轻松源于没有新课,老师会拿着卷子讲题,没有作业,也不会突然课堂提问。繁重则是源于习题整理,九科试卷的错题整理下来也得花费不少功夫。
每次考完,总能听到各班班会中暴躁的声音。似乎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能力,用旁人的不幸来提升自己的幸福感。
然而他们还没了上一天,老班就踏着最后一节自习课的上课铃进了教室。
“都把手中的事停一停,我们这节课开班会。”
老班撑着拐杖站在讲台上,拿着一沓资料往讲台上一摔,震得桌面上的粉笔灰在空中弥漫。她有些嫌弃地挥手,将粉尘扇开。
“今天值日生是谁?”说话像含了冰茬子,冻得人心里发麻。没人敢说话,低着头,教室一度成为冰窖。
元希杭的桌面上原本是抄的错题本,趁着老班训话的时间,从桌面堆的书下扯出了看了一半的小说。书堆的高,她压了压头就完全被书挡住。
老班冷哼,示意余司文从办公室拿椅子。开学第一天老班就和他们说过,脚刚做了手术,上课就坐着给他们上,也因为脚的原因,她几乎一直在办公室,午饭也都是她老公给她送的。夫妻俩人都是班主任,又教着相邻的班,两个班都将对方戏称为“夫妻班”。
坐在椅子上,两根拐杖靠在讲台边,拿着带来的资料飞快翻动,纸页划破空气的声音,将一众人的心狠狠揪着。
“这次成绩已经出来很久了,想必你们对自己的斤两也清楚得很。总体来说,这次我们班比前两次有进步,我先来念念班集体的排名。”
“这次我们班排第三,语文化学物理都排第二,英语数学第三,历史第五,政治第六,呵……地理比上次高了一名,倒数第三。”念完排名,又将平均分参照前后对比,最后补充:“以后你们都给我在地理上下点功夫。”
班集体的排名总结完,就是个人排名总结。
“这次我们班前五十的人比上次少,哪些人退步了自己心里清楚。前一百比上次多了一个人。我念一下每个人的排名,自己都听一下。”
一个个名字从老班的嘴里蹦出来,虽然已经知道成绩与排名,还是一样的惴惴不安。
“这次我们班六百名外的只有这十一个人。”念完所有人的成绩,老班加上一句,名字在十一人中的元希杭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当所有东西都设了排名等级,每一个数字都像是被赋予了意义。老班略有些讥讽的话充斥在耳边,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防设,元希杭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班会结束后隔了几分钟就下课了,元希杭慢悠悠往食堂赶去。每天同样的时间做着同样的事,比复刻的人生还要无趣。
她吃的时候食堂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负责食堂桌面卫生的阿姨刚好闲下来,见她一个人坐着,就往她对面一坐,随意搭话:“同学是几年级的呀。”
元希杭抬头,看见一个满脸慈爱的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她,笑的时候眼角浮着几条明显的皱纹。
“我是高一的。”她不擅长和人聊天,咽了口中的饭菜简短的回答。
阿姨听见,有些开心的分享着:“我女儿今年高三了,家里住得远,我干脆过来陪她。她还一直说着我在这边累,不让我来。我想着在家里也是闲着,来这边还可以照顾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她看着阿姨喋喋不休的模样,似乎和妈妈的模样重合,乖巧的附和着。两人从日常生活聊到家乡特色,大多是阿姨问一句她答一句,倒也十分投缘。
等她要走了,阿姨还恋恋不舍,“下次来这食堂,我让阿姨们给你多打点菜,看你瘦的。”
大概在所有长辈眼里小辈总是太瘦,每次回家妈妈也说她又瘦了,往她碗里使劲夹菜,直至堆成一个小山。
上完晚自习她在学校的电话亭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这个时间他们一般都还没睡觉,也有时间搭理她。
聊了日常的一些东西,气氛还算融洽,话题最后还是落在了学习上。一提起学习,对面永远都是“你要努力”、“多问老师”、“在学校别贪玩”之类的,她没法插话,说一句应一句,最后所有的话都以“时间不早了,你回寝室吧”结束。
听筒传来的忙音让她有些失落。
到寝室的时候大家在聊天,乔乐乐神秘兮兮说:“听说艺术节已经定好时间了,下周星期三开始,星期五刚好放月假。”
“你从哪里知道的?”
“这是秘密。”
程漆嫙起哄:“我上次好像看见某人和……”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乐乐捂住了嘴。
“一个主持人是我同学,他今天下午告诉我的。”
“哦~”众人意味深长。
“爱信不信。”乔乐乐脸泛着红霞,有些恼羞成怒。
众人心照不宣:“我们当然信你。”
等熄灯了寝室才安静下来,宿管阿姨查寝的声音透过墙板,从隔壁几个寝室传来。
元希杭躺在床上,计算着回家的日程。终究还是小孩子心性,提起回家还是隐隐有着兴奋。想起妈妈的手艺,她吞咽着口水,连同肚子都开始觉着饿了。
最后带着美食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