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的大道,直通往一座雄壮的青石牌坊,高悬的门匾之上,有三个浮雕大字——楚湘盟。
那牌坊由四根粗大的石柱支撑,石柱之上,缠绕着四条雕龙,雕刻得栩栩如生,柱子前后,还各蹲踞着一只汉白玉石狮子。
此时,正有数十人聚集在牌坊之前,有的安静地站着,有的则翘首远眺,似在等待着什么。
“看!是盟主回来啦!已到‘三折坡’啦!”
一名年轻人眼尖,指着远方兴奋地叫嚷着。
众人齐唰唰地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果见河畔的危崖之下,依稀有一骑渐近而来;慢慢看得清楚,马背之上那人身姿矫健,轮廓熟悉,不是上官雄是谁?
很快地,奔马便没入了柳林道之中,消逝于众人的视线之外,惟闻“得得”的马蹄之声。
“怎么回事?……没能抓到那小子麽?”
“不对!我看得很清楚,马背上分明就趴着一个人!”
“对,我也看见啦!……盟主他老人家亲自出马,还不手到擒来么?”
……
众人窃窃私语。
翠翠柳条间,人与马俱隐隐绰绰;不多时终于穿出朦胧,清晰地出现于众人的视线之中。
但见上官雄身前的马背之上,果然横趴着一个人,身子随着奔行节奏被动的颠簸着,却不知是死是活。
大宛马神俊异常,翻飞的四蹄迅若闪电,紧锣密鼓般的敲击在鹅卵石大道之上,眨眼之间,便已到得众人身前。
“吁——”
上官雄一勒缰绳,闪电骤歇,蹄声戛然而止。
上官雄一把将横趴在身前那人提将起来,顺手往地上一抛。
“啪!”
那人重重地摔落在地,身子却若烂泥般的一动不动;几乎同时,但闻“铿铿”之声,却是两枚亮晶晶的钢环掉落在他身旁,刃身散发着碧幽幽寒光,一看便锋锐无比。
“哼!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真是何苦来哉?”冷笑声中,上官雄一跃下马。
众人忙上前簇拥着他,并有人替他牵马。
白展鸿早挤至他身前,陪笑道:“盟主辛苦啦!”
上官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瞪了一眼他身旁的冷经天护法,重重地冷哼一声,昂首迈步而行。
众人忙闪开一条道来,令他畅通无阻。
白、冷二人惴惴不安地互望一眼,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上官雄走出几步,忽然转过身来,冷笑道:“大活人抓不住,半死不活之人,总该能抓住了罢!”
“是!是!”
白展鸿面露惭愧之色,忙回过身去抱起东方震,冷经天则捡起地上的飞环。
二人追上上官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众人见盟主面色不善,齐皆替他们捏着一把冷汗;同时又恐迁怒于己,于是便均不远不近地跟着。
“擒拿这小子,肯定费了不少劲!不然,盟主才不会那么气恼哩!”有人小声道。
“那是!云老三、白堂主、冷护法三人出马,都未能擒获,这小子武功之强,可想而知!”
“哼,任你三头六臂,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却也逃不出咱们盟主的手掌心!”
……
众人唧唧喳喳。
上官雄却恍似未闻,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
“大小姐怎么样啦?”
上官雄并不回头,语声轻得几乎只有在他嘴畔方能听得见。
“盟主放心,早已回府啦。”
然白展鸿武功精强,听力自然超凡,所以自能听得清清楚楚,忙低声回道:“一路之上,大小姐很是失落,很是伤心。……盟主,这事要不要告诉大小姐去……”
“千万别!”上官雄语声坚决,“吩咐下去,关于此事,决不允许向大小姐吐露半句!若有违者,帮规处置!……待得时机成熟之时,本盟主会亲自告诉她的。”
“是。”
上官雄转过身来,大声道:“众人听着: 此人武功卓绝,除本盟主之外,无人能制!为谨慎起见,得关押在狴犴阁之中,并安排人日夜看守着。没本盟主的许可,谁也不得靠近!”
众人忙齐声称“是”。
上官雄看了白展鸿一眼,压低语声道:“记住我刚才所说的话!”
白展鸿忙低应道: “是。”
上官雄微笑着点点头,挥手道:“大伙儿都散了罢!”
言罢,转身往府邸方向走去。
众人目送着上官雄沉稳而雄壮的背影,心下齐皆长舒了一口气。
◎◎◎
以“曲径通幽处”来形容这儿的环境,最为恰当不过。
林木丛中,一条蜿蜒的小径,通往一栋孤伶伶的石楼。
那石楼为两层建筑,背靠危崖。
那危崖不仅高达数十丈,且笔立陡峭,衬托得石楼愈发显得低矮,宛似一只龟缩在崖底的老乌龟。
一座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上方悬着一块门匾,上书“狴犴阁”三字。
休要小看了这“狴犴阁”,若没有相当的实力,是住不进这儿来的。
墙身俱为二尺多厚之坚石,外加半尺来厚的铁门,所以,以“铜墙铁壁”来形容之亦不为过。
自楚湘盟成立以来,得此殊荣者,唯有二人。
东方震正是其中之一。
冷经天一努嘴,示意身旁的一名属下去开门。
大门一开,便有一股潮湿的霉臭味扑鼻而来。
进了石屋,但见积尘满地,蛛网遍结,显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白展鸿将东方震往地上一扔,冷笑道:“经脉俱废,废人一个!还是老老实实得呆着罢!”
东方震仰面摔倒在地,脑袋重重得磕在石板之上,抚着后脑勺痛苦的呻吟一声,愤怒地瞪着白展鸿。
白展鸿踹了他一脚,骂道:“咱们盟主心善,并未取你狗命,只是废了你,算是便宜你啦!换作是老子,早宰了你小子!”
“噗——”
东方震一口唾沫往他吐去,可力道却甚弱,仅吐至他腰际之时,便又掉落下来,正好落在他靴子之上。
“臭小子!找死!”
白展鸿气得面色发黄,照着他腹部狠狠得踹了两脚,犹不解恨,欲挥拳痛殴,却被冷经天给拉住了。
“白大哥,别这样!你这会打死他的!”
白展鸿恨恨得罢了手,气呼呼的道:“看在冷护法的面上,便宜了你小子!咱们走!”
众人出了狴犴阁。
白展鸿亲自将那铁门给锁上,并将钥匙交给一名办事最为稳妥的属下,命他带领着五名兄弟日夜看守,不得任何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