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舍馆某屋
屋门和窗子关着,阻挡了光线,青天白日,屋内竟有些昏暗,还不到晚间,白虹也就未燃烛火。
“拜师?”
白虹冷冷哼了一声。
他嗤笑着,似乎想到什么憎恶的人,身上神仙玉骨的气质此时有些崩裂的趋势。
“师傅错了,什么三族和谐,大局为重,三族何时和谐过?有些矛盾早已不可调和,这些诡族手段狠辣,就都应该被消灭干净,省的为祸世间。”
白虹拿起剑,轻轻擦拭着,剑光映射在他清冷的眉骨之上,他攥紧剑柄,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可冲动,不可大意,人就在此地,跑不了,白虹,你绝不可心急。
“咚—咚咚”
敲门声传进白虹的耳中,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
白虹收起剑,问道。
“兄台,多有叨扰”,那声音似乎有些急切,但刚才的敲门声却也没失了礼数,“在下祁素,今日刚刚通过了初试一试,就住在兄台隔壁。”
新来的?白虹心中想到。
“何事?”
白虹打开门,看见一个身材瘦小,与他年纪相仿的人,他脸上有些汗珠子滴下,弓着腰捂着肚子。
白虹大概明白对方有何事,不等对方回答就指了指左边,道,“这边直走,左转右侧第一间。”
“兄台,在下……”,祁素似乎有些扭捏,“在下……未带厕纸……,能否……”
说到最后,祁素的声音有些细若蚊蝇。
“……”
白虹看出他的窘境,便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了一句“请稍等”,便进了屋。
白虹拿了一摞厕纸塞进祁素怀里。
祁素懵了,道,“兄台不必,这太多…”
“不用谢”,白虹淡淡道,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好…好冷酷。
祁素被这突如其来的关门声吓了一跳,愣了愣,虽然对方的行为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揣着怀里借到的纸,祁素还是很开心,道,“多谢兄台。”
之后急匆匆离去了。
白虹背靠着屋门,心有些跳。
原来…帮助别人,是这样一种感觉。
白虹幼时跟随师傅在山上清修,受其教导,也通些人情世故,但不多。
加上白虹本身带些宅属性,因此就算不久前来了白城,也是日日居于师傅那位道友的道观中,少与人接触,直到经历了那场大变,方才独自一人来到外界。
若是内心紧张,他便会装的面无表情起来,以此来抗拒与人的接触。
白虹拍拍胸膛,还好说话没有磕绊,不然丢大人了。话说最近几次跟人交谈,好像也都比较顺畅。
白虹回到屋内,开始思考怎么杀了那些家伙,为师傅报仇。
那两只诡已经混入了正灵堂,他刚入堂中,在此人微言轻,就算说出真相,也没人会信的。至于直接暗杀,连师傅都败在他们手上,他恐怕也不是对手。
这两诡生性残暴,就算假意拜他们为师也不能叫他们对白虹动恻隐之心,丧失警惕,更何况他们还跟白虹照过面。虽然白虹现在易了容,但还是有被认出的风险。
也不知他们在正灵堂是否还有其他同伙,或许可以从别人身上入手,收集些证据。
正灵堂也非他们一言之堂,到时找正灵堂可信的师兄和高等修士,再将证据呈上,定能揭穿他们,届时就是他们的死期。
白虹看向窗外,眼中有炙热的怒火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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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南舍馆
曹媛和于归睡的正香。
两人在白日里熟悉了正灵堂的环境,于归趁无人之时拉着曹媛回了舍馆,将自制的灵石交给曹媛,以供曹媛作为自己身怀宝器之事的掩护。
这样即使不用宝器,曹媛也可以运用灵力。
黑暗中,一双眼睛睁了开来,于归起身,看了眼熟睡的曹媛。
她知道曹媛睡意浅,特意在睡前点了安眠的香。
于归穿好衣裳,出了门,向城内飞去。
夜黑风高
一道黑影从长街旁的屋顶穿过,带起一阵风。
“唳—”
灰雁从旁掠过。
寒鸦被风声惊动,振翅飞远了。
只留下“哇—哇”与“呀—呀”的粗劣嘶哑声。
于归凭借身法快速移动,以神魂感知周围的诡气。
忽然,于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朝前方突进,借助灵石在手中凝聚灵力,打向前方一个点。
空中传来一声惨叫,一团被打的有些溃散的黑气向远处逃窜而去。
“往那儿跑?”
随着空间一阵波动,于归闪现在那黑影身侧,给了它最后一击。
那黑气连惨叫都发不出了。
于归以劣石之力迅速调动诡气,趁血石印记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根手指穿进那团黑气当中,将一个红色的御探送到黑气内。
那黑气好似意识到什么似的,剧烈挣扎起来,浑身鬼气翻腾,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杀…杀了你…”,那小诡的脸扭曲着,话语有些含糊不清,张开大口向于归扑去,却被于归一爪将那诡脸捏碎,之后诡脸便如云烟散,再翻不起什么浪花儿。
于归轻轻一笑,道,“不自量力。”
那诡被打上了印记,变得安静下来。
于归感受到自己和那诡的联系,便知这诡已经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同时识海内也受到淡淡的诡气滋养。
于归的手臂上的符文散发出青黑交织的光晕,从来时他便发现,这符文在争夺自己体内的灵气,若非灵石在手,她怕是屋里对付这诡物了。
现在竟连残留的诡气都不放过,于归只能以劣石之力压制,这才将诡气保存下来,封入劣石之内。
她看着手中的符文,心里想法也有了些转变,之前总觉得只要不查探识海,自己的身份就没法儿被发现,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怕是想简单了。
想要找高等修士为自己解开血石印记,对她而言恐怕是真的有风险。
有一点她还未来得及告诉阿蒜,她在白虹身上发现了一道内伤,虽然很隐秘,但她还是察觉到了。
这道内伤为诡气所致,虽然诡气已经消散,但伤口还在。
且白虹与她和阿蒜分别时,白虹身后忽然冒出一股极淡的诡气,紧随其后,若非他细心,恐怕根本发现不了。然而这诡气并非出自白虹,反而像是外界有其他诡在试图窥视他。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正灵堂分部做这些事。
他来到这里,便急切的想要找到赵七和屠三郎这两个可疑之人,想必定是知晓一些内幕。
但他却不敢明说,就像是在忌惮什么似的。
或许是忌惮那两只诡,又或许……还有其他诡甚至是叛徒也混入了正灵堂当中。
而她和阿蒜当日暴露了一些底牌,敌暗我明,若她让别人解印,岂非羊入虎口?
如今看来,只能靠自己解印了。
若靠自身力量,就得尽快提升实力,不然实在是被动。解印对于高等修士来说是无什么大问题的,同样,高等诡士也有这样的能力。可依靠单纯的修炼短时间内是无法达到这一境界的,靠众鬼之力反哺倒是可解燃眉之急。
于归思绪宛转,继续用神魂在周围搜索,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夜幕之下,一个粗布麻衣、肩围白布的身影,顶着帽子,偷偷从巷中探出身来,两只眼睛幽幽的看着远去的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