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完全确定,只是觉得和印象中的功法路数很相似,随口问一句。
空气凝滞了。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谎言的匣子。
时间滴滴哒哒过去,命定的半缘半劫走向开始偏移,故事发展的可能性如同血管分支般杂乱蔓延,空白的回忆世界令人茫然无措,却是那么的寂静荒芜。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有翻出来、生根发芽的那天。
久违的恐慌感来袭,后颈的痛意反痒,一切的事物都开始放大,前所未有的强烈眩晕感令他脸色惨白。
“你对符道也有涉猎?”漆姬帆强忍着毒性发作,轻声反问。
她耸耸肩:“一般般,不过哥哥修习苍穹门的符道,我上次见他,他好像就是画了你画的这道符来哄我玩。”
哥哥?
除了白尘书,她还有别的亲人在苍穹门修行过?
想起了什么,白宸舟沉默。
过于浅淡的瞳孔在此时格外清澈通透,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阴沉凝重。
我看你也用剑,也是剑修吗?凭你的剑术我应该有所耳闻你的名字才对。
教我剑术的是我师祖,我的主攻方向是神符师。
“你曾经说教你剑术的是你师祖,而你的主攻方向是神符师。”
白宸舟意有所指地轻声道:“你该不会是苍穹门弟子吧?”
苍穹门培养的未来神符师,顶级冰灵根筑基后期修为,而且师祖……苍穹门师祖能教授剑术的人……这种人不可能和祁景没有牵扯,所以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禁忌的胃口,有什么小习惯……可是祁景怎么可能告诉他?
细思极恐。
脑海中嗡的一声。
所以,你到底是谁啊?
白宸舟抬头望向漆姬帆,这时候她已经怀疑他的身份,反观漆姬帆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
“不是。”
他冷淡地回了一句,乌黑的发丝,还粘黏在小犀牛凌厉的剑眉,以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哦,是吗?
白宸舟又看了漆姬帆一眼,迷之沉默了一阵。
她慢慢凑近几分,恶劣带着扎人的刺,压低声线用说悄悄话般的音量说道:“你的死法是什么?”
清冽好闻的气味从他身上传来,如一张大网般将小舟包裹住。
小犀牛的视线并不聚焦,介于清明与浑浊之间,脸颊泛起潮红,轻声嘟囔着:“我好像是发烧了。”
发烧?
白宸舟不太耐烦地压低眉梢,走上前用手背探了下他格外滚烫的额头——
热的灼人。
嫌弃地将手背上的汗又抹回漆姬帆身上,惹得他眼神微沉地看了一眼。
天生冰灵根导置漆姬帆体温较常人更低一些,烧成这种温度确实不对劲……随后毛巾沾了凉水递给他。
“看我也没用,自己物理降温吧。”
白宸舟温声道。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敲动装着噬眠眠盒子,停了一两秒,然后才调整过来,神色平和地望着漆姬帆:“对了,既然你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那我就再提醒你一次,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怕哥哥会多想。”
漆姬帆眉头一皱。
这种关系特殊的哥哥应当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更何况白宸舟自小可没有这么在意的哥哥,除了对祁景。
……那人会是谁,竟然值得你这般费心思去照顾他的想法。
最终,还是按照漆姬帆最不愿设想的方式去发展——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也很喜欢我。”
白宸舟语气肯定又愉悦地说,眸光温柔得不可思议,灼灼生辉,回想起洛怜辞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面前的人沉默下来。
白宸舟看着漆姬帆,眼神又恢复到最初,平静而惯于流露出傲慢:“所以不管你有什么秘密,都跟我没关系,我们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明白吗?”
……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我想知道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谁?”漆姬帆的语调很轻缓,嘴唇明显得哆嗦起来,对她这种傲慢和不在意的态度痛恨到发疯,也不知的自己是怎么了……
漆姬帆看着她,准确来说,是在盯着,漆黑如浓墨一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了白宸舟好一会儿也不肯停下。
这一刻他的心里有场海啸,可他只用眼神透露着脆弱,好像要哭一样。
很明显,心里头的悲凉究竟源自什么,漆姬帆非常清楚。
白宸舟不喜欢这种对视,敛眸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地看向别的地方。
她越来越确定,他的喜欢。
与白日时不同,漆姬帆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甚至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是在说,我现在很喜欢你。
白宸舟喜欢洛怜辞这件事以后绝不会是秘密,但是没有听到洛怜辞确切的告白之前她下意识避开这个话题。
“你就是看起来冷,真正的青涩冰山不会像你这样的,这么大胆。”
看样子,她不打算告诉他。
漆姬帆识趣的没有多问,微妙地瞥眼白宸舟捻了捻指尖,注意到手指上不太明显的薄茧,不完全是剑修留下的……
“剑修用刀子,我看你用的倒很是熟练。”他问。
白宸舟嗓音不含半点情绪,听去冷漠而干脆:“我的确是剑修,但我没修剑之前用的武器是短刀。”
短刀炽宸,曾经属于魔尊樊横的武器,对克制妖魔鬼物有奇效。
长夜漫漫,接着又聊了些事。
……
“小时候我发小和我姐姐我们三个人一起在少阳宗玩,当时我跟祁景闹别扭了,他坐着编花环,死活都不肯给我编一个。后来我姐姐有事离开一会儿,我好说歹说终于看到他编完一个花环之后开始编第二个。我当时玩心重跑去捉蝴蝶,没过多久祁景已经编好两个,我姐姐已经回来了,第一顶花环正戴在我姐姐头上,另一个花环我是自己拿起来的,那个花环特别大,戴上去就直接砸到了我的鼻梁上。”
“如果那是祁景给我做的,绝不会这样,他知道我的头围多少。所以这还是给我姐姐做的,或者是给他自己做的。他什么都没说,后来我姐姐告诉我那花环确是给我编的。但是她拿错了,所以给撑大了。这话听起来像不像在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