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大姐说到最后，还总结了一下，“所以女人啊，一定要擦亮眼睛，既然早晚都是一个离婚的命，当初就别嫁给穷男人。嫁给有钱男人，好歹也能享几年的福是不是？像周家这个女儿，为了嫁个穷男人，还跟自己娘家断了联系，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这次要不是离婚啊，我看她也不见得会回来。”
邱智灏很耐心地听着邻居大姐絮叨完，又问道：“这么说，她虽然是五月五号就回来了，其实你们大家都没有见过他，都是听她家里人说的是不是啊？那我能问一下吗？你们最早看到她是几号的事情啊？”
“最早啊？”邻居大姐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人，努力回忆着说道，“我是今天早上，买早餐的时候才看见的。我当时还不敢认呢，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哪里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她叫了五单元的周师傅一声，我才知道那是她。哦，五单元的周师傅是她远方的堂叔，跟她爸都是同一个单位的。”
大姐好心地解释着，另一个大妈说道：“我也没看见她，不过前几天听她家有哭声，她妈说是她回家来了，但那是几号我忘了。对了，我住他们家楼上，那天晚上打麻将回来路过他家门口听到的。你也知道，麻将结束都比较晚，夜深人静的，嘿嘿。”
邱智灏一一记下，然后朝众人道了谢，这才打电话给耿川明，问周家的地址。
彼时耿川明跟着周月华进了家门，周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耿川明一脸的疑惑。
周月华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幸好耿川明是社区民警出身，跟居民打交道是他的强项，马上自我介绍：“我们是来调查五月五号三水市长途车车祸事宜的，因为那天车祸现场有失踪人员，所以需要核实一下乘客名单。”
“不对啊，车祸是三水市的长途车，你们刚才说是安塘市的警察，这不关你们什么事吧？”周月华突然打断了耿川明的话，“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来了？”
“确实是有别的事情，不过要先核实一下车祸的事情。”耿川明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回长潭市的车票还在吗？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正在倒茶的周月华手下一顿，随即说道：“看警察同志说的，我又不是出差，车票也不能报销，留着干啥？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那我能问一下，你是几点的车子吗？”
“她晚上才到的家，应该是下午的车子。”周母突然插话道。
“也不算下午吧，应该是中午一点左右的那班车子。”周月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到了这里以后，因为心情不好，怕家里人看着我难受，所以在外面逛了一会儿才回家的。”
“三水市到长潭市的长途车，因为高铁的缘故，不是很频繁。”耿川明说道，“我们询问了三水市的长途车站，这条线路一天五班，早上二班，分别是八点、十点，下午三班，分别是十二点，十四点，十六点。还真是没有中午一点左右的车子。”
“哦，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把中午二点记成了一点。”周月华忙笑着解释，“我都快十年没有回家了，记错班次也不奇怪吧？”
“是，不奇怪。”耿川明说着，接到了邱智灏的电话，于是站起身走到门口，将他接了进来。周母见状，便又去倒了一杯水，将水杯放到桌上时，耿川明突然问道，“阿姨，五月五号以后，你们有没有接到过三水市长途公司的电话？”
周母一脸怔忡，呆在了那里。周月华忙问道：“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啊？”
“是这样的，你的丈夫……不对，是你的前夫朱正凯，他在五月六号那天接到一个自称是长途公司的电话，说你死于车祸。所以他没有在三水市等你回去，而是带着母亲和女儿，直接去了安塘市。”
“所以……你刚才说的，我前夫说我死于车祸，不是他咒我，是别人告诉他，他信了？”周月华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喃喃自语道，“他就不打个电话给我，别人说啥就是啥了？”
“他说他打过电话，但是打不通。”
周月华恍然大悟：“是了，我刚回来的时候，想一个人静一静。当初不顾一切嫁给他，到头来却只落得一场空，我总得给自己一个接受的过程对不对？所以我把手机关了，我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我。”说着，她拿过手机，想要打电话，“我真该死，只顾自己伤心，就没有想到女儿。如果琳琳知道我死了，那她该会多伤心多难过啊。我做不好一个妻子，也做不好一个母亲，我真是没用。不行，我得跟她打个电话，告诉她妈妈还活着。”
“你不用打了。”邱智灏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周月华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朱琳琳已经死了，五月十五号下午，她被发现死在华庭小区柳可青的别墅内，是被棉被捂死的。”
“你说什么？！”周月华拨打手机的手一下子僵住了，手机随即掉落在地上，而她则直接扑向邱智灏，语无伦次，“你说什么？说我的琳琳死了？还是被棉被捂死的？是谁？是谁这么狠心，连一个八岁的女孩也容不下？！”
“这个问题也是我们想要知道的。”耿川明和邱智灏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问道，“根据你了解的情况，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对你的女儿有这么大的恶意呢？”
“什么人？”周月华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慢慢坐回椅子上，泪如雨下，“什么人？我不知道什么人啊。我的琳琳那么乖巧听话，她也没有碍着谁啊。我都已经答应了，离婚后琳琳跟着我就行，不会妨碍他们相亲相爱的，他们还要怎么样嘛！”
“朱琳琳才八岁，如果是嫌弃她碍事儿的话，那就应该是她身边的人。我这样说，你没异议吧？”邱智灏看着周月华，慢条斯理地说道，“从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朱琳琳一直是跟着你和朱正凯的母亲的，她甚至连外婆家都没有来过，是这样的吗？”
“是的，是的，警察同志。”周母忍不住插话了，抹着眼泪说道，“外孙女长大这么大，我还没有亲眼看到过她呢。就是前段日子，小华说她要回来一趟，然后开了视频，让我跟琳琳聊了几句。后来小华回来跟我说了离婚的事情，我还想着这朱正凯不是个东西，但是他愿意把女儿留给小华，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以后能经常看到她了。谁知道……”
“能详细说一下你跟朱正凯的离婚条件吗？”邱智灏等周母说完，朝她点了点头，继续问周月华，“包括对朱琳琳的安排。”
“你们没问朱正凯吗？”周月华擦了一下眼泪，神情很是悲戚。
“当然问了，但是需要跟你核实一下。”
“他说女儿给我，房子也留给我。”周月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他说那个叫柳可青的女人不喜欢孩子，所以他没法带着琳琳。他还担心我一个人带不好孩子，所以让孩子奶奶也先跟我们住在一起，等他那边都安顿好了，再来接琳琳奶奶。”
“除了房子，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他还给了我一笔钱，说是这些年的积蓄，都留给我。”周月华低着头，“他还说了，琳琳的抚养费他每个月会按时打给我，让我不用担心……”
“积蓄一共是多少钱，你们约定的朱琳琳的抚养费又是多少？”
周月华抬起头来，看了看邱智灏，终于还是说道：“积蓄一共是二十万，琳琳的抚养费……一个月三千，不包括学费和医药费。”
“朱正凯在安塘市一开始是给人送货的，三年前才来到岁月遐思会所上班，一个月的工资在八千左右，他还需要自己租房住。而且据我们了解，他那几年虽然没有回家，但是养家的钱却是每个月都一分不少打过来的。所以你就没问他给你的这笔钱是哪里来的吗？”
“没问。”周月华神色平静了下来，“我以为是那个柳可青为了让他顺利离婚，替他出的钱，所以没问。怕他恼羞成怒不给钱了，那我怎么办？”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朱正凯给你的感觉，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邱智灏突然笑了笑，“朱正凯在你面前表示过，柳可青非常喜欢他，是吗？”
周月华没有回答，而是嘀咕道：“一个有钱又没有结过婚的女人，就算比朱正凯大二岁，也没必要追着一个二婚男人不放吧？不是喜欢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