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报社上班时，齐莹和报社管发行的小彭说起这事，没想到他说：“齐妞，你算是找对人了。鸿利电风扇厂是市二轻局管的，市二轻局书记是我的老乡，和我有一些交情，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他。”齐莹想，既然有这层关系，那看来有希望了。
齐莹去了犀牛岭，秦东的同班同学雷蓉分配在青凤第一职业中学，就在犀牛岭附近。数学系这一届分配到青凤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学校里，她们虽然住在同一层宿舍楼，但平时也仅限于见面时打个招呼，并没有深交。
雷蓉是平江人，家里是平江一个镇中学的，父母都是老师。
看到齐莹，雷蓉很高兴：“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同学呢！我们学校分配到青凤的同学太少了。”她说，“看到师专的同学就开心！”
毕业半年，雷蓉还象个学生，单纯可爱。
齐莹请雷蓉到犀牛岭上的一家小饭馆吃快餐。
“你知道秦东分到哪吗？”两人边吃边聊，齐莹向雷蓉打听秦东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秦东分配在哪里。”雷蓉说，“秦东人品很好，并且很喜欢你的。他说你很难追，有一段时间他很消沉，星期六经常一个人待在教室。”
听了雷蓉的话，齐莹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如果没有雷蓉，她也不会认识秦东。两年前的中秋节的晚上，就是因为雷蓉的邀请，她才由此认识了秦东。想来她和秦东的那一段交往知道的同学还是不少的。至少在数学系他的同班同学中，了解的人还是有一些的。
她不由想起实习时同班一位洪山籍同学和她说过的话，看来那段感情对秦东的伤害不小。大家也都对他们俩的感情好奇，毕竟一个是高大威猛的帅哥，一个是娇小清秀的女子，怎么看怎么般配，怎么就不在一起了呢。
雷蓉所在的学校是职业学校，平时上班不算忙，学校的福利待遇也可以。她分到了一间单人宿舍。
当她听到齐莹的处境时，不假思索地说：“你过来和我住吧！我房间里还有一张空床，我平时一个人很闷的！”
“谢谢了，我可能马上就要换工作单位了，要到市鸿利电风扇厂，那边有职工宿舍。”齐莹说。
“你去年交了多少培养费？”齐莹问。
“都是我妈帮我跑的。听她说，给了何鸿财1500元钱，后来又交了1000元。”
也就是说，雷蓉一共只交了2500元，可齐莹，却交了6000元，这其中2000元还是借廖宁的，另外4000元也是父母东拼西凑来的，难怪分到平城银行的同班同学说，交多少何鸿财说了算，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想到这里，齐莹对何鸿财充满了恨意，这笔沉重的学费，她想她会记得一辈子。
1月10日早晨，《青凤青年》杂志打来电话，叫齐莹去面试。
杂志社在星光大道附近的一个大院里，大院很大，有好几个门，里边有居民住宿区，还有好几家州直单位，州团委也在里边。杂志社所在地是一栋两层小楼，面试她的人是韩山石社长兼主编。
韩主编是个约莫50岁出头的男人。脸有些虚胖，面相和蔼。他问起齐莹在学校所学的专业，在学校发表文章的经历，当家教的经历，毕业这半年的经历，齐莹一一做了回答。
韩主编似乎对她很欣赏，“你回去等通知。”他说，“有一点，我得事先说明一下，杂志社是没有住的地方的，住处得自己想办法，并且杂志社是招聘形式，不考虑调动问题。你要考虑清楚了。”
齐莹决定还是全力争取鸿利电风扇厂，毕竟那儿有宿舍，也有调入的可能。实在不行，再争取《青凤青年》，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严勇给她打来电话，说：“我看到《西南州晚报》的招聘广告了，他们在招编辑记者，你去试试。”
齐莹想先缓一缓，先争取市鸿利电风扇厂再说。毕竟那边有调入的机会。
中午在星光大道一家饭馆吃快餐，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和一个50多岁的老者也进来吃饭，就坐在齐莹旁边的位子上。小伙子不住地打量着齐莹，齐莹只顾低头吃饭。
正埋头吃饭间，对面递过一张餐巾纸，是那位小伙子。
“谢谢。”齐莹笑了。
老人问：“怎么一个人出来吃饭？”
“家离得远，中午一般不回去吃饭，习惯了。”齐莹说。
“我是附近一家公司的工程师，小伙子是我们公司的助理。”老人说。
小伙子一再追问齐莹在哪工作，叫什么名字，齐莹推辞不过，说：“你买张《青凤周末报》，看下报纸第三版的编辑就知道了。”
临走，小伙子说：“明天见！”齐莹和他们道了别，走了。心想：这样的奇遇她遇到的次数太多了，已经不感兴趣了。
毕业半年来，围绕在她身边，向她表示好感的男孩子也不少，但她始终没有感觉，至少目前为止，她的心思还在刘春身上。
1月11日晚上，小彭带着齐莹去了市二轻局的书记家。出门前，他特别交待：“齐妞，我到时和他介绍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这样人家才会重视。”小彭是个幽默开朗的小伙子，一直喜欢叫齐莹“齐妞”，齐莹觉得这称谓很亲切也很特别，也很乐意他这么叫。
齐莹答应了，她没理由不答应。两人在水果摊上买了几斤苹果，就去了市二轻局。整个会面还算顺利，书记答应和市鸿利电风扇厂的厂长打个招呼。
有领导出面就是不一样，13日齐莹就得到了消息，市鸿利电风扇厂的厂长想见见她。
工厂在青凤城北的一条偏僻小路上，经常有大货车经过，一路上尘土飞扬。道路边种着扁桃树，树叶上布满了灰尘。
一个不起眼的工厂门口，牌子上写着：青凤市鸿利电风扇厂。在门卫处做了登记，齐莹进了工厂。见到了厂长，是个很有魄力的中年男人，两人的谈话被络绎不绝的来找他签字的人打断，最后厂长说：“你下周一早晨8点半来厂，我出篇文章考考你，再决定是否用你。”齐莹答应了。
16日早晨，齐莹如约到了工厂。厂长给她出的题目是这样的，鸿利电风扇厂去年一年的销售业绩不错，工厂里准备过年前开庆功大会，厂长要在大会上做发言，让齐莹写一篇讲话稿。500字左右。齐莹顺利写完了。厂长看后很满意，说：“你回去报社办交接手续，明天正式上班。”
厂长说：“虽然说你应聘的是文科公关岗位，坐办公室的，但工厂有规定，新进的人员一律下总装车间实习一个月。熟悉基层的情况之后才好开展工作。实习期满之后先是招聘的形式，半年到一年之后再视工作表现考虑调动的问题。”
只要有调入的希望，只要能结束这漂泊的日子，别说下车间，就是下火海，齐莹都认了。
回到报社办了交接手续，第二天齐莹就开始到电风扇厂上班。
工厂7点45分上班，11点45下班；下午2点上班，6点下班。工作时间，工厂大门是紧闭的，不能随意走动。工作紧张，纪律很严。怕迟到，齐莹每天早早就出了门，在路上买个包子，匆匆在路边吃好，再买张当天的报纸。
齐莹在的这条流水线是组装台式电风扇的，这种台式的小型电风扇是鸿利的主打产品，只有三片扇叶，去年一年的销量不错，市场反响很好。
齐莹的工作就是和工人们坐在流水线旁边，将那三片扇叶装上去。这工作并不难，齐莹看了一会，学着操作了一下就会了，其实就是个简单重复的工作。做久了之后自然做得又快又好。“无他，惟手熟尔”。
和她一起实习的是一个也是去年毕业的商学院的女孩子，青凤本地人。
车间主任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张憨厚老实人畜无害的脸。
操作一两天之后，齐莹组装起来又快又好，工余时间，工人们都聚到一起侃大山，聊工厂里的八卦，齐莹则拿出早上买的报纸看起来，短暂的休息时间之后继续组装电风扇。
一般到了下午会清洗消毒柜，用天拿水清洗，天拿水味道很刺激难闻，好几次齐莹都差点呕吐出来。天气又冷，常常清洗完一台消毒柜，手也冻红了。
工厂的环境让她压抑，但想到这是家效益不错的国营工厂，并且有机会调入，这些她也就都能忍受了。
春节放假前，齐莹给南城区派出所的黄所长打了电话，询问落户的事情。得知户口已经落好了，落在绿萝岭一个独居老婆婆的家里。身份证要再等一些时候才能办。得到这个消息，齐莹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了下来。辛苦了这么久，就为了等这一天能落户青凤。又打了电话到广东，得知刘春1月15日就返程了。
工厂1月29日放假，齐莹回了家。哥哥没回来过年。
初二时去找了刘春，半年不见，两人之间虽然还是有说不完的话，但不知怎么的，齐莹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少了些和谐，多了些隔阂……半年时间，两人都经历了太多东西，这些东西象一只看不见的手悄然在改变着他们，也让他们轻松不得。
齐莹心中茫然，这样两地相隔，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爱情能维系多久？
刘春告诉齐莹：“现在的这家公司我可能待得不会很久，有可能不久之后还会换工作。”
“这家公司不是美资公司吗？ 上次听你说福利待遇不是挺好的？”齐莹不解。
“很多原因吧。”他似乎不想多说。
刘春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齐莹也不想追问，他不想说的话问了也没用。
工作的不顺利，前途的不明朗，似乎象一层阴云笼罩在他们的头顶，让这次的相聚多了些不和谐的音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