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四年,突然回家,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原来的一切好像还是那样,但和记忆力的多少会有些出入。常走的那条路上多了两块指向标,我们又多了几个邻居。四年的时间,改变最多的就是小孩子。
我走的时候,那几个还在吃奶的孩子现在已经骑上小马驹到处跑。还有一些新生的孩子,我完全不认识。
那堆草垛不知道是父亲没时间搬弄,还是他刻意留的。当我经过时,我就想起那头笨驴把我带回原地的傻事。
我悄悄走进家里,里面并没有人。一般这个时候,父亲在放马,母亲在后院挤牛奶。我沿着最熟悉的那条路,走到后院。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人坐在一头奶牛旁边。
在她的身边有半桶已经挤好的牛奶。奶牛很温顺地吃着地上的青草,偶尔会用尾巴扫一扫打扰它的几只苍蝇。
好久不见,我想搞个恶作剧。
我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故意清清嗓子,把声音压得极低:“这位女士,抢劫!”
她身体一怔,整个人好像定住了。但事实上,两双手正以不为外人察觉的速度靠近牛奶桶。
我向前一步,刚想去告诉她我是谁,她的身子便猛然一转。
“不好!”我刚反应过来,那装着牛奶的铁通就已经砸向我。
“停停停!妈,是我。”
铁桶瞬间停了下来,但里面的牛奶却因为惯性,朝我泼过来。我根本没来得及躲,牛奶直接从头顶泼到了脚下。
她整个人僵住,震惊地看着我,眼眶里已经有泪在打转了。
“臭小子!一回来就吓我。快去换身衣服。”
“诶,好。”我掉头就跑回屋里。
换了一件正常的衣服,我又来到后院。
“妈,让我来吧。”
“手干净吗?”
“我出去那么久,你难道不应该问我吃没吃苦,变没变瘦,那里受什么伤吗?听到您的问话,我再忍住委屈,说些母亲大人请放心,一切都好的话来让您安心。共同演一出母慈子孝吗?没想到我自作多情,您第一句话竟然问的是我洗没洗手。”
我嘴一噘,扮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别贫了,就当我没问。反正做了都给你吃。”
“啊!?”
她坐到一边,用袖子轻轻抹去额头上汗,笑着说:“担心谁,我都不担心你。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从小到大,我就不记得你吃过亏。”
“有吗?我记得我一直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啊。”
“那是谁往你外公的烟斗里放辣椒面,最后还把辣椒面藏到你弟弟被子里?”妈妈质问道。
“这是因为爷爷嫌烟劲道不够,我才帮的忙。最后我还把这个功劳给了弟弟。”
“最后他那一个月的零花钱呢?全奖励到你那里去了。”
“这是个意外。”我悻悻地说。
“那又是谁往你爸爸的酒壶里撒的尿?”
“这个也不是我。”
“那次,你爸爸大发雷霆,把那几个孩子全找来,问是谁干的。结果你非要自作聪明,说没有人撒尿,里面是马尿。这下露馅了吧!”
“我也不知道他会那么生气啊。”
“本来你这一顿打是一定的了,我还打算给你求情。结果你竟然来了个苦肉计,逃跑的时候撞在树上,假装昏迷了三天三夜。你外公为了这件事训了你爸爸一整天。那次差点没吓死我。现在想想还后怕,万一是真的呢?”讲到这里,她的脸上有些愠色。
“我不是偷偷给您使过眼色了吗?”
“因为小周家的狗咬过你,你就撺掇小周吃狗肉。这件事不是我冤枉你吧?”
“我说为什么我一来,那些狗就开始吠叫。这不没成功嘛,还那么记仇。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咱们不说了。”我心虚地低下头,专心挤牛奶。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一想起来我就来气,是谁给奶牛肚子上涂的蜂蜜,让我一星期没挤出奶来?”听到这儿,那头温顺的奶牛也沉闷地叫起来。
“嘿嘿,以后再也不会了。”我连忙讨饶。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从天边一直燃烧到我们头顶。那几头奶牛也都变得焦躁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门口传来一个很浑厚的男人声音。
“爸!这件事我正要和你说。”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其实那头驴子不仅可以进化成千里马,还能继续进化成一条火龙。我也是刚知道的。或许这才是火龙马的最终秘密。”
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抬头凝望着天上赤红色的伤痕,好像这件事而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火光从空中垂直而下,仿若九天而下的火焰瀑布,最终变成一团火。火团渐渐消散,一匹英俊的白马展现在我们面前。这个形象和之前的驴子差别也太大了。
“我们进去聊。”父亲一招手,我跟了进去。
他背对着我,站在窗口,手里很自然地点了一根烟。
“你爷爷?”
“他还活着。我想劝他回来,但是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我~”我还想继续说,但是父亲一个手势打断了我。
“活着就好,你去陪你妈吧。”他在窗台掐灭烟头,独自走到门口。
我欲言又止,默默退了出去。
生活又回到了正轨,我很舒服的躺了几天。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环球历险的事迹被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是那几条吠我的大黑狗,见到我也老实很多。
各种各样的版本和事迹都被杜撰出来。有人把我见过神仙的事情编成神仙也要求我;有人把我到过蚁国的事情编成我每天都要吃十万只蚂蚁;还有更加离奇的,有人说我是怪物世界的卧底。这些虽然不怎么靠谱,但也算是有点关系。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有人说我能变大变小,还有能在水里呼吸的腮。不然我怎么能穿越大泽,打败超级乌贼呢?
这些都是别人眼中的我,事实上我要比这些狼狈多了。
有一次在雪地里没有水,我们靠吃雪度日,结果得了溃疡。在深山里生病是件很倒霉的事,我都是靠着自制的草药活过来。那些东西的味道自然不好吃,更要命的是有些毒药和草药很相似,一不小心就会搞错,我为此曾真正的昏迷过三天。沙漠更是生命的禁区,我一般都是绕着沙漠边缘前进。至少有两次,我以为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因为缺水差点把命丢在里面······
除了小周和弟弟,很多朋友都来过。有的是自己,有的还带着孩子。我们这些人在一起自然是要吹一点牛的。当时我并没有在意这些小鬼,但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们竟然成了我家的常客。
有几个孩子对我说的这些连吹带编的故事很有兴趣。一到旁晚他们就来听我讲故事。加上我的母亲对小孩子特别喜欢,每天晚上我都要领一份哄孩子的工作。除此之外,我还要把他们送回去。好在有火龙马在,来回也就一杯茶的功夫。
空闲的时候我们也会去看望小布。也不知道小布跟驴子说了什么,自从从它那里回来,驴子就退化了,再也不愿意变成火龙马的模样,而去还学会了罢工,不给萝卜不干活。
如果生活就这样,一直进行下去,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