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敲门的时候金昌松就在床上听到了，连忙坐了起来，立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听到万福在与他的母亲说话，知道是万福来了，也知道真泉柏派人找他来了 。听 见母亲拍门叫他，金昌松答应了一声，起床来穿好衣服 ，打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一本 正经地问万福有么事。万福告诉他说真院长通知开院长办公会 。金昌松点了点头说晓 得了。万福便告了辞，出了门 。一阵寒风吹得他打了一个冷战，他将头往衣领里缩了 缩，又匆匆跑到杨长利家门口，敲了敲门，门内传出了一声妇人回应，问是哪一个。 万福回答了一声说∶ " 是我 : 万福。" 不一会门开了，开门的是杨长利的老婆木玉帘。 她没有说任何话，仿佛知道万福要来似的让他进了门 ，又将门关了。
万福进门后见杨长利一家人围在一盆炭火边烤着火 ，暗暗一惊 ，在心里问了一句 。”这一家人为么事没有去上班呢?" 他又为自己找到了答案说∶ "天冷了没得几多事他们 跑回来烤火了。" 见万福进门来了，杨陆军 、海军和杨长利的小女儿都站起身来让位子 。杨长利不冷不热地用嘴挑了挑身边的一把椅子叫万福坐 。万福笑着说∶ " 我不坐了 , 是真院长叫我来通知杨院长去开院长办公会的。" 杨陆军答应了一声 : " 好" 。万福 便转身告了辞 , 出门将脖子缩进衣领内匆匆忙忙几大步便跑进门诊大楼 , 一边说着好 冷 , 一边上了楼 , 告诉真泉柏都通知到了。
真泉柏听万福说见到了金昌松和杨长利 , 连忙问了一句他们在做什么 。万福说金 昌松在家睡觉 , 杨陆军一家人在家里烤火 。真泉柏又急忙问了一句他们答没答应来。 万福点着头说答应了 。真泉柏这才" 噢" 了一声 , 不再说话。
万福转身出了院长办公室 , 一头雾水地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 发生了什么 , 也不问 , 在这个地方该晓得的东西晓得 , 不该晓得的东西不晓得最好 , 他很清楚为荣恩堂这份产业 , 真 、杨 、金几家人在明争暗斗 , 自己虽然暗暗为大仁大 义的真家捏了一把汗 , 对杨 、金两家他装做什么事都不晓得。
万福走了不久 , 金昌松便进了杨长利的家门 。杨长利叫他坐下来以后 , 问他真泉 柏通知开院长办公会是么意思 。金昌松一笑说: " 这还不明摆着的呀 , 我两家罢了工 , 他不可能开群众大会 , 最好的办法就是开院长办公会 , 我两家一家一个院长 , 有么事 开会不就晓得了?"
杨长利点了点头 。杨陆军连忙问金昌松那我们去不去呢? 金昌松一扬头说去呀 , 不去难道怕他不成? 杨长利也说要去 , 不去他不晓得我们为什么罢工 , 到时候让我们 亏了理 , 他要搞我们也无地方说话 , 但是 , 我们要搞就一定要搞赢 , 不搞赢不收兵。 还加了一句 : "快去。" 金昌松看着杨陆军说了声: " 走!" 自己先起身出了门 , 杨陆军 也跟出门去。
在家里浑身都热乎乎的金昌松和杨陆军突然出了门 , 不觉打了一个寒战 , 不约而 同地缩了缩脖子跑进了门诊大楼 , 慢慢上了三楼 。金昌松推开办公室门 , 问在哪里开 会 。万福回了一句 , 真院长在他的办公室等 。金昌松又将门关了 , 同杨陆军一起一前 一后进了真泉柏的办公室。
真泉柏见金昌松和杨陆军进门来了 , 站起身来 , 将身边的电热烤火器提到沙发前 放了下来 , 招呼他们坐 , 又拿出烟一个人发了一支。
金昌松看见办公室里就真泉柏一个人 , 开院长办公会真旺庆和艾国炎没来 , 知道 真泉柏用的是一个借口 , 便心照不宣地坐了下来 , 点燃烟吸着 。见金昌松不说话 , 杨 陆军也没有说话 , 只跟着坐下来抽烟。
真泉柏也走过来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 抬头扫了他们一 眼 , 直截了当地说: " 你们 晓得我为么事叫你们来开这个院长会?"
杨陆军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么大的事件 , 也没有见过这种心惊肉跳的场面 , 他只晓得不上班就要扣工资 , 就要被开除 。见真泉柏一脸的不高兴 ,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 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金昌松。
金昌松低着头伸出双手烤着火 , 见真泉柏单刀直人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 也没有马 上抬起头来回答 。其实真老夫人多得一份鱼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 知道后心里有些不 舒服 , 认为自己也是院长 , 自己的父母亲没有分鱼 , 就是把自己不当回事 , 把自己的 父母不当人 。但是杨长利却把它当成了一宗大事 , 说真常恩的老婆有 , 他们的父母亲 也应该有 , 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 , 对我们不能歧视 , 在工资待遇上要同等对待 。这几 条鱼是小事 , 说明他们对我们不平等 , 这是原则问题 , 一定要抓住不能松手 。并提议 两家人以罢工相威胁 。金昌松的心里本来就不舒服 , 听了杨长利的话以后更加愤怒 , 同意罢工 。现在真泉柏把他和杨陆军找来了 , 是把他们不当一般百姓看 , 认为他们有 觉悟 、有修养 , 是在以好言相待 , 不是在吵架 。想到这里 , 金昌松抬起头来看了真泉 柏一眼 , 轻轻咳了一声说： "你为什么事找我们来我晓得 ,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上班不说 你不晓得。"
真泉柏见金昌松开口说到了点子上 , 连忙抓住话头不放 , 问他们为什么不上班。
金昌松笑了笑说 , 这件事说起来是小事 , 不值一提 , 但是不提又是原则问题 。接 着他一五一十地把杨陆军发现真老夫人跟所有干部职工一样分了一份鱼 , 而自己的父 母亲没有分的话说了。
真泉柏一听他们是为这点小事 , 心放了下来 , 不屑一顾地笑了笑说 , 这点小事还 值得这么小题大做 , 你们提出来不分不就行了吗? 我马上叫我娘退出来 。这件事是艾 国炎按惯例办的 , 原来分什么她都有一份。
金昌松这才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几条鱼的问题 , 是原则问题 。我们来的时候协议 上写得明明白白 , 对我们要一视同仁 , 不能歧视 。你们今天这样做 , 就是在歧视我们 , 我们要用罢工来争取我们的权利 , 争取我们的利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