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利的堂客已经弄好了饭 , 一家人都坐在桌前焦急地等他回来 。杨长利一进门 , 杨陆军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句: " 怎么样?" 杨长利没有说话 , 坐到饭桌前 , 端起碗叫大家吃饭 , 他打算再想想。见杨长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 他的堂客和儿女也不敢多问 , 这是这么多年来形 成的习惯 , 杨长利办的事他不说 , 任何人也不许多问 。见杨长利在低头吃饭 , 一家人 也都端起碗来吃着饭 。杨长利边吃着饭 , 嘴里仿佛比嚼蜡还难受 , 好不容易嚼完了一 碗饭 , 丢下饭碗 , 一抹嘴 , 对儿子陆军说: "这件事不再多说了 , 你现在是副院长 , 该 管什么管什么 。又吃肉又喝汤没有那么多好事 , 总要留点汤别人喝一点 。但是有一点 你要留意 , 这个西药房的黑利只我一家人晓得 , 这笔利益我们得不到也不能让任何人 得到 , 更主要的是不能让别人晓得你这几年搞了不少钱 , 免得坏了大事 。我们还紧紧 抓住西药房不放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 今日下午你清账时干脆把这个月的进出账干干 净净地交给财务科 , 财务科长也才来 , 以前的事他不晓得 , 与他无关的事他不会查 , 这个月进的一点钱我们不要了都交给财务室 。这样无论哪个接手 , 账在财务科 , 他再 要搞鬼账务科一清二楚 , 与我们无关。"
木玉帘听了丈夫的话一阵心痛 , 哭丧着脸说: " 哪我们不当这个副院长不行? 丢了 这么大一笔收人 ……"
没等老婆说完话 , 杨长利黑着脸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 " 你一个女人 , 头发长见 识短 。这点小钱是眼前的小利益 , 没有这个副院长就没有以后的院长 , 只要这个药坊 到了我们的手上想有几多钱就有几多钱 。好多事要忍 。韩信从别人胯下钻圈你知道吗? 不丢芝麻得不到西瓜。" 杨长利慷慨激昂地说着 , 其实他老婆孩子根本就不晓得韩信是 何方神仙 , 他自己只听别人这么说 , 也跟着拿出来卖弄自己读了不少书 , 晓得不少人 , 其实他也弄不清楚韩信是何许人也。
杨陆军听了父亲的话 , 知道他在金昌松家里碰了一鼻子灰 , 再抓住西药房不放已 经不可能了 , 但是父亲的这着棋还是让他佩服不已 , 这样才干干净净 , 将过去见不得 人的东西盖了 , 也斩断了这条路子 , 让来接手的人发现不了问题也得不到利益 。杨陆 军也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饭 , 丢下饭碗便到西药房去了 , 拿出报表将药坊需要用的每一 样西药的进价和出价标得清清楚楚 , 并特别注明以后进药要从正规渠道进 , 以免出现 假药 , 账由财务室统一结算 。做好报表以后杨陆军又仔细看了一遍 , 满意地一笑 , 就 是以后药商要给经办人一点利润也微乎其微 , 差价的大头进了财务的账 。到快下班的 时候他见没有什么漏洞了 , 便将报表交给了向阳 , 并主动将这上十天进出药品的差价 一万多块钱全部交了出去。
向阳拿着杨陆军送来的报表仔细看了一遍 , 发现他的这个报表与自己掌握的情况 是一致的 , 笑了笑 , 收了 。他不清楚这其中暗地里正在进行的一场争斗 , 以为是自己 的汇报引起了真泉柏的重视 , 才将这笔利益收归了公有 。 向阳刚到这个地方来上班 ,根本不知道这里的派系斗争 , 仅仅凭自己的一腔热血 , 公正地认真地工作 , 后来金昌松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不是他想象的是他要来的人 , 会听他的话 , 同他一起干见不得 人的事 。反而在以后的狂风暴雨中使他认识了真常恩一家人 , 从钦佩到敬仰到为他们 愤愤不平 , 并且公正地掌握着财务大权 , 为日后真旺庆力挽狂澜立下了汗马功劳。
交完账后 , 杨陆军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 原来的钱财已经到了手 , 父亲已经用这笔钱在城里买了一块地皮 , 准备做楼房了 , 也该收手了 , 自己再自由 自在地去当院长了 , 只要这个官能当下去 , 发财的机会肯定有。
第二日上午一上班 , 杨陆军便到西药房来等接手的人 , 他也迫不及待地希望这个 人快点来 , 好让他清楚到底是哪一个 , 他不相信这个东西会像金昌松说的那么风平浪 静就了了事 , 更相信这里边有文章。
过了一会 , 金昌松带着老婆金红丽进西药房来了 , 杨陆军暗暗吃了一惊 , 又马上 笑着站了起来迎接他们 , 在心里说了一句 : "果然有鬼。"
金昌松没有多说话 , 叫杨陆军把东西清点清楚交给金红丽就行了 。说完话他就转 身出了门。
杨陆军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了的报表 , 一样一样将库存的药品对着给金红丽看了 , 交完后叫金红丽在三张表上签了字 , 自 己也签了 , 拿起其中的两张 , 说交一张财务室 存底 , 将其中的一张叠好 , 装进衣袋里 , 走出了西药房的门 , 一脸得意地笑着 , 到财 务室将办好移交手续的报表交给向阳 , 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刚刚为他打扫干净 , 摆上了 新办公桌的副院长办公室 , 坐在了高靠背可以转动的皮办公椅上 , 心潮激荡 。 中午一 回家 , 杨陆军便向父亲杨长利伸出了大拇指 , 说了句: " 技高一筹。" 接着把金红丽接 手西药房的事对父亲说了 。杨长利咬了咬牙 , 骂了一句 : " 想在老子面前卖鬼 , 老子大 家日不成 ……" 余下的话他没有出口 , 杨陆军从父亲那阴险的脸上也读到了里面的内 容 。身上不觉有些寒意 。 自从他懂事起就知道父亲在做什么 , 并且为什么要这样做 , 更不需要为足智多谋的父亲担心。
金红丽高兴地接管了西药房 , 从金昌松的口里她已经知道这里的一年的黑色收人 不少于十万 。突然能得到这么多钱了 , 金红丽对金昌松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 暗暗高 兴自己有眼力 , 弄到手这样一个有本事的男人 。一上午她又仔细地把每一样药对了一 遍 , 发现数量不错 , 下班了又一路哼着歌飘回了家 , 吃过午饭又主动上床让金昌松舒 服了一 回 , 下午上班铃响了才帮金昌松穿了衣起了床 , 挽着他的手亲热地出了门 , 上 了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