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 , 真泉柏抬起头来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 这件事你看着办 , 向科长已经把情 况对我说了 , 我叫他向你汇报一下 , 由你处理 , 也不知道你处理得么样 。昌松 , 我给你说句真话 , 我这个人从来不亏人 , 哪个人做几多事我心里有一本账 。有的人说我对 你太宽容我不反对 , 但是俗话说 ·勤快讨得吃' , 你到这里来做的事我看得见 , 也支持 了我的工作 。这件事我交给你处理是有意的 , 我没有叫财务室管西药房的账也是给你 留条路子 , 你的儿女都大了 , 读书要钱用 , 只是不要发生冲突 , 引起矛盾 , 撕了脸皮 不好。"
金昌松听了真泉柏的话 , 脸一 阵红一 阵白 , 仿佛那被人抓住了手的小偷 , 心里不 是滋味 。为了不使自己再难堪 , 他笑了笑叫真泉柏放心 , 说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 。然 后起身告辞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的脸上又有了得意的笑容 , 无论怎么说这件事他办妥 了 , 手段怎么样没有必要去管他 , 只要结果如愿就行。
第二日上班的时候 , 漆副书记又到药坊来宣布了杨陆军的任职通知 , 杨长利第一 个重重地拍着巴掌 , 人堆里也附和着有了一些掌声 。真旺庆瞟了杨长利一 眼 , 知道他 是有意这么重重地鼓掌的 , 也是有意在向自己一家人示威 , 更是在借机发泄他心里的 积愤 。真旺庆紧紧地皱了皱眉头 , 站起身来随着人群走出了会议室 , 他意识到自己的 担心是必要的。
这一次是金昌松安排万福主任打扫一间空房子做杨陆军的办公室了 , 万福答应以后 , 他又连忙到艾国炎的办公室里 , 把他昨天晚上同真泉柏商量的杨陆军工作安排的 情况对艾国炎说了 。并一再强调说是真院长叫他来谈的 , 把杨陆军交给他是要他带的。 艾国炎笑了笑 , 想了想也觉得这个安排有道理 , 门诊部 、住院部这一摊子不可能从真 旺庆的手上分出来给他管 , 就是交给杨陆军他也管不了 。制药车间是药坊的核心机关 , 它的配药一直是由老爷子真常恩掌握的 , 这两年老人家年纪大了才由真旺庆配合他配方 , 这个地方任何人也插不进手 。
中药材的进货渠道在艾国炎的连襟方文庆手上 , 虽然他没有任职 , 这个口子挂在真泉柏名下 , 由他直接管 , 其实是方文庆一统天下 , 其 他人插不了足 。检验 、透视 、B超这些科室都是现代化设备 , 他杨陆军狗屁不通 , 更 不能让他管 。最后只剩下后勤这一块了 , 打杂不要懂什么东西 , 又出不了什么大事。 艾国炎对金昌松笑了笑说: “ 都是副院长 , 不能说叫我带 , 互相学习就行了。" 其实他 心里有数 , 叫杨陆军管这一块他一家人最放心 , 核心的东西仍然握在自己一家人手上 ,就是多一个少一个副院长又怎么样呢?
与艾国炎通了气后 , 金昌松又把杨陆军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来 , 把安排他协助艾国 炎分管后勤的事对他说了 , 叫他把西药房清理一下 , 准备调一个人去接他的手 , 并一 再强调是真院长叫自己通知他的。
杨陆军听了金昌松的话吃了一惊 , 他没有想到真泉柏把他从西药房弄出去了 。 向阳的报告只有真泉柏和金昌松看过 , 这其中的利益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晓得 , 金昌松得知这里面的黑幕后也没有漏风 , 杨陆军以为这块肥肉只自己一家人清楚 , 便装作谦虚 的样子对金昌松说 , 后勤工作有艾院长抓了这么多年 , 他熟门熟路 , 有么事我年轻 , 跑个腿就行了 , 其余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 西药房我盘了这几年 , 也熟了 , 多做一宗 事也累不倒人。
金昌松一听杨陆军的口气是要抓着西药房不松手 , 心突然急成了一个砣 , 一 时也 不晓得怎么说才好 , 突然不自禁地冒了火 , 拍着桌子说: " 刚提了你你就不听安排了 ……" 突然他又发现自己走了火 , 仿佛那从人家火塘里刚刚偷出一 只熟土豆的猴子 , 一 口咬住了没想到烫得又要张开嘴 , 这香喷喷的东西眼看着又要落下口来 , 他猴急了 , 警告自己就是烫得断气也要咬在自己的嘴里不能松口 。 因此他一急也急过了头 , 突然 觉得这样会露了马脚 , 马上定了定神缓下了口气 , 压低声音装着神秘的样子说: " 你刚 刚起来 , 真泉柏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 不要没开始就搞翻了板 , 以后不好办。"
杨陆军身上的毛才刚刚长硬 , 根本不晓得东西南北 , 金昌松这一 唬他也没了主意 , 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 , 那就是西药房里的黑色利益 , 这个东西是不能松手的 。最后 他结结巴巴地说: "那 ……那我回去跟我爸商 ……商量一下。"
金昌松一听杨陆军说要回去同杨长利商量 , 心里的砣结得更大了 , 他再也控制不 住了 , 站起身来说: " 这是工作 , 你爸是什么? 他能够管院长?" 然后不耐烦地一挥手 说 , " 不说了 , 你今天把西药房清理好了 , 造个册子 , 明天早晨上班的时候交出来。" 金昌松要动手抢了 , 他知道杨长利一家不会松手 , 但是其他那些狗屁说教都可以听杨 长利的 , 这能发财的事就是打破了脑壳也不能松手 , 随他怎么 , 搞金昌松也一定要把 西药房抓在自己的手上。
杨陆军再也不晓得说么东西了 , 向金昌松告了辞以后低着头出了门 , 刚刚被宣布 当了副院长还在沸腾的热血被金昌松一盆冰水浇熄了火 , 走进西药房呆呆地坐着 , 不 知道怎么办才好 , 打算等下班了回家同父亲一起商量一个对策。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了 , 铃声一响 , 杨陆军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 砰" 的一声锁了 门便跑下楼去 , 他知道父亲是不愿意多坐一分钟班的 , 巴不提迅速飞回去向他报告 , 叫他拿主意 , 不然自己的家里要断一大笔经济来源。
杨陆军跑回家里见父母亲都还没有回来 , 便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 好不容易看见父亲回了 , 急忙叫了一句" 爸" , 意思是叫他走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