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杨长利不愿与金昌松结怨 , 更不愿 与他成为对头 , 他已经从真常恩与自己打交道的几十年中发现了真常恩不是他想象的 不如自己聪明 , 而是大大超过了自己的秘密 , 那就是在自己面前他用了一个 " 忍" 字 , 真正做到了忍辱负重 。为了把两个儿子拖大 , 他真常恩吃了 自 己一次又一次拉的屎 , 但是最终他如愿了 , 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 真常恩到今日仍然驼着背在做事 , 是在拼尽 终生的力量将 "荣恩堂" 这块牌子推出人世 。现在该是他杨长利忍辱负重的时候了 , 但是 , 他没有真常恩那份修养 , 尽管他不时告诫自己忍 , 把两个儿子拖大 , 让他去打 天下 , 却经常忍不住 , 还经常要爆发。
金昌松刚走进家门 , 金红丽便笑着走上前来从他手上接过提包 , 问他吃了没有。 金昌松笑着说吃了 , 看见儿子一步一摇地走了过来 , 他抱起来亲了一 口 , 问他想不想 爸爸 , 儿子点着头说想 , 他又紧紧抱着他亲了亲 , 将他递给从卧室里走出门来的金红 丽 , 说自己有个事 。金红丽接过儿子不高兴地说: " 刚回来又要走呀 , 有事明天做不行 呀?" 金昌松见金红丽不高兴了 , 在她的脸上亲了一 口 , 指了指隔壁的杨长利家说: "那老家伙有事找我 , 我去去就回来。" 金红丽这才不情不愿地叫他快去快回 。金昌松 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
杨长利正等得有些急了 , 突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 知道是金昌松来了 , 连忙起 身开了门 , 将他迎了进去 , 指了指沙发叫他坐 , 又指了指桌上的茶和烟叫他用。
金昌松看见了中华烟 , 发现杨长利对自己还这么客气 , 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半 , 连忙拿起烟拆开 , 抽出两支递一根给杨长利 , 自己点了一支吸了一 口 , 问杨长利怎么舍 得用这好的烟招待自己 。杨长利说他是特地上街去买的 , 笑着说招待院长不用好烟不 行 , 免得院长瞧不起 。金昌松还晓得谦虚 , 说就是自己当了院长也与过去一样 , 对你 不会变。
杨长利要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 连忙接下来说: " 我要你来没有其他的话说 。你上任 这么久了 , 我一直在后面帮你说好话 , 有些人不服气 , 我听见了他们说你的坏话就骂 他们 。现在你上去了 , 到了帮我的时候了 , 我大儿子陆军也二十五六了 , 把他想法提 起来 , 给你做个帮手 。你想想他真家一家三个院长 , 你一个人在里面能说上么话 , 更 不可能办成大事 , 你的目的是要当一把手 。把这个地方控制在自己的手上 , 有得自己 的人不行 。我没有其他话说 , 只希望你按我们的约定办 , 把陆军搞成副院长 , 我晓得 你有这个办法。"
听见杨长利说的是这件事 , 金昌松心一 紧 , 自己这个副院长都是朱六宿给的 , 如 何去提拔别人? 再说就是要提拔哪一个也得由一把手提议 , 他不提任何人说了也没有 用 , 只有建议权 。突然他仿佛弄通了什么东西 , 一笑 , 来了精神说: " 这件事不要你 说 , 在我心里 。你也晓得乡里的朱书记是我老表 , 这件事办起来并不难 , 只是你得要 下点工夫。" 金昌松说到这里止了话 , 不打算明说。
杨长利听金昌松说不难 , 一下子来了劲 , 从椅子上跳起来挥着手说: " 你说么样办 我就么样办 , 一切听你的 , 只要我们的目的达得到。"
金昌松知道他说的 "我们的目的" 指的是什么 , 笑了笑说: "要想梨子吃 , 就要用 秤砣打。" 他看着杨长利那兴奋的脸 , 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
杨长利是聪明人 , 这句话他太明白了 , 也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个世界上没有平 白无故地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 任何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其他人 , 特别是在用权办 事上 , 用铁秤砣打落下来的绝对是没长成的歪梨 , 要想吃好梨得用金秤砣打 。杨长利 一脸干脆的样子盯着金昌松问了句: "准备几多?" 金昌松见杨长利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 笑着伸出了两根指头 。杨长利连忙问了一句 : " 两千?" 金昌松摇了摇头 。杨长利又说 了句: "两万?" 金昌松这才点了点头说: " 要想一步到位不花大价钱不行。" 杨长利一 扬手说: "就这样说定了 , 什么时候到他家里去?"
金昌松想了想 , 从杨长利的口气中他听出来杨长利要跟自己一起去的意思 , 这说 明他对自己不信任 , 也可以理解 , 这么多钱叫谁也不放心 。还不如把话说白了 , 表明 自己是个君子 。"你把钱准备好 ," 金昌松说 , "就这两天 , 只要我看见朱书记在家里我 就来通知你 , 你叫陆军与我一起上门去 , 把钱亲自交在朱书记的手上。"
杨长利见自己的意思金昌松理解了 , 一拍巴掌说行 , 说事成以后他一定陪金昌松喝个一醉方休。
金昌松笑着站起身来说: " 办成了皆大欢喜。” 又弯腰抓起茶几上的中华烟塞进口 袋说: “这包烟我抽了。" 杨长利接着说: " 事办好了我送你一箱 , 够你抽的。” 金昌松 一边点头说着好一边出了门。杨长利送到门口说了句: " 好走。” 看着金昌松进了他家 的门才转身进门 , 将门关了 , 走进卧室 , 坐在已经洗了上了床的老婆身边 , 把刚才自 己与金昌松谈的话对她说了 , 乐得堂客也长长出了一 口气 , 说堵在自己心口的这口恶 气终于可以出了。叫杨长利快去洗了上床来。杨长利知道有好日子过了 , 连忙跳下床 跑进厨房打热水洗澡去了。
金昌松绝对不是一个善角 , 尽管杨长利把他带进药坊来了 , 对他算是有恩 , 他也 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去报答他。朱六宿提拔他做了副院长以后 , 他根本就忘记了自己与 杨长利的私约。现在杨长利提出来要提拔杨陆军 , 没有想到激活了他的脑子 , 这些时 他正为如何弄走杨陆军自己控制西药房伤脑筋 , 这就是一条两全其美的路子 , 只要把 杨陆军提起来当副院长 , 就建议真泉柏安排他去管其他事 , 自己再把老婆调到西药房 来 ,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那笔黑账就会落进自己的口袋了。
